见杨文点头,她便不再犹豫,直接答应下来:“来吧。随时都可以来。你的儿子有一间单独的房间,住在一起有个照应也好,不然留你孤零零的在这里,也不是个好玩的。”
    王姿此时只是想着,他过去了也是他儿子照顾他,和她没什么关系。
    然而在邓屠的想象中,这种答应便是儿子邓和曾经给自己承诺的那样,自己可以过去白吃白喝,免费享清福了。
    邓屠点头哈腰,十分欣喜:“谢过杨庄主,谢过杨夫人!那我现在就随你们一起去。”
    王姿有些意外:“你不用带什么东西吗?”
    邓屠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这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去了您的庄上那不什么都有了吗,这些破烂货哪有什么好带的。”
    王姿下意识皱眉,直觉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但也没做多想,道:“那一起走吧。”
    然而,几人即将走出庄子的时候,一个女人却突然间急切地冲了上来:“老邓,你干什么呢?”
    邓屠一看,竟然是自己那婆娘。
    他冷冷哼道:“干什么?你没看到吗?我要跟着杨庄主去他们庄上享清福了。”
    杨氏大惊失色:“你要去杨庄主那里?你疯了不成?”
    王姿听到这话,登时就十分不悦。
    邓屠见状,毫不留情一耳光便向杨氏打去:“你个臭婆娘!什么都不懂的玩意儿,在这儿胡言乱语些什么呢?杨庄主杨夫人是世上最好的东家,老子心里清楚着呢?”
    杨氏捂着通红的脸,但完全顾不上疼痛,只是慌张道:“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你现在想着怎么办呢,之前整天偷懒不伺候老子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这些?我告诉你!我跟着杨庄主走,那是因着我儿子。我儿子答应了我,我过去了,便可以好吃好喝。你可就不一样了,那天我儿子来看呢,你什么态度?别想让我儿子伺候你!”
    杨氏摇着头,抓手里死死抓住邓屠的袖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大声道:“你不能走。我们是拜过堂、成过亲的,怎么能分开?!你不能走!”
    “给我滚开!”邓屠早就厌了这杨氏。
    自从不能人道后,他对女人也不怎么感兴趣了。但能有个婆子,跟个奴仆一样没日没夜的伺候,心甘情愿的屁都不敢放个,他便也对杨氏偶尔没头没脑地样子容忍下来。
    只是后来温婉来了之后,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给逼走不说,还让杨氏整日整日的不着家,每天在醉香居忙些,不知道忙些什么东西。回来后和他说话也没有以前的那种唯他是从的恭敬。农庄里、酒楼上,有什么事情让人在外叫她一声,她便立马顾不上自己,飞奔去做干活了,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好了,他要去杨庄主那里享清福、好吃好喝,有儿子伺候他。这么个婆娘,又不能放倒在床上干,没用了就是没用了,最好别在跟前碍眼!
    杨氏是完全不想和邓屠分开,手忙脚乱的把他拉住不让他走。
    两人还在这儿拉扯,杨文和王姿已经有些不耐烦,道:“什么时候解决好?”
    “马上马上!”邓屠立马赔笑着,转头对杨氏怒呵斥,“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跟我瞎扯。再不放手我就把你休了。”
    杨氏只觉得晴天霹雳。
    而这一愣神的功夫,邓屠便从她手上抽回手,几步跑远了。
    但是邓屠毕竟是个又老又跛的人,自然跑不过杨氏,再次被杨氏抓住。
    杨氏一声怪叫,眼泪止不住地掉:“我犯了什么罪名,你要休了我?”
    休妻,那是要犯七出才能休的,但邓屠只是一个小老百姓,哪里讲究这些。
    对他来说,婆娘只是一个拿来操、用来给他生孩子的工具。要休个妻子,哪里还有这许多规矩?直接一张休书休了便是。
    只是有个问题,他不会写休书。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他看着越来越不耐烦的杨文和杨夫人,使劲把杨氏推开,脑袋四处转着想办法。
    就在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他看到了正拿着册子、在记录农庄状况的秋树。
    他迅速跑了过去:“喂!你!给我写个休书!”
    秋树一愣,见是杨氏和邓屠,心里有了几分了解。
    只是这休妻……
    邓屠见他犹豫,便伸手在身上扒拉,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给邱树扔了过去。
    “帮我写,现在就写!我马上就盖手印儿。”
    铜板砸在秋树身上,掉在地上。
    秋树表情沉了沉。
    说起来,若是以前谁给了他一个铜板,他一定要忙不跌地去捡起来,哪里管的上是不是受到了屈辱。但现在由于他识字,又在温婉和小月的教导下迅速成长,在众人眼里,那是半个读书人的存在。
    醉香居和农庄里很多人都把他当管事看待。
    这已经好久,没有碰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了。
    秋树原本就不喜这只吃不做、整天见不着人的邓屠,听他如此说,没有犹豫便道:“可以,我现在就为你二人写和离书。你要出农庄,我也很高兴。农庄没有你这没用的大拖累在,会发展得更好。”
    邓屠惊诧不已。
    没想到这么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小东西,竟然能说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
    “你胡说八道,竟然说老子没用!老子以前在杀猪宰羊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秋树冷静到几乎冷酷:“所以呢,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到现在你只是一个蛀虫而已。”
    “你!”邓屠愤怒地指着他,气得嘴唇发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另一边的杨氏,却有种奇异怔然的平静。
    她没有哭闹,没有大喊,只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面皮涨红的邓屠,以及那个对谁都温和儒雅的小管事。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她,夫妻,那就是一辈子绑在一起的。
    丈夫是天,一切都以夫为天。夫君要打要骂,甚至是冲动下让妻子头破血流、痛晕过去,女人都必须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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