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远堔在凝思,直到看到顾梓璇一个翻身后,小脸不自觉蹭了蹭枕头的动作,唇角挑笑,眼神回归,眼光里起了柔和。
    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他思忖了一会儿。
    尽管觉得不合适,还是忍不住凑头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温温热热的触感似乎让顾梓璇感知到了什么,她脸上浮起了什么色泽。
    余远堔看着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带上门,卧室内一片暗黑。
    沉睡里的顾梓璇凌乱的做着梦。
    梦境里,她似乎回到了八年前,又似乎回到了十年前,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太多人和事在她面前纷纷扰扰。
    好像有很多人在跟她说话,却又一直看不清脸是谁。
    直到突然间,脸上凑来了一个温热的吻。
    她错愕看去时,清晰的看到了封成瑾的脸,与他含笑的唇角,低哑的嗓音,“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顾梓璇颤颤从梦境中醒来,睁开眼帘,发现自己脸颊又是滚烫滚烫的程度,心更是砰砰乱跳到不能自已。
    想着那羞人的梦境,顾梓璇无语又懊恼的揉了揉面颊,实在不懂自己怎么会想封成瑾想到这种程度了。
    难道她真的喜欢他到生活的每一处?
    想不通,又被自己脸颊的热度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忍不住拿过手机,想要看看那个扰乱自己心神的混蛋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结果打开手机一看,还真有一条。
    封成瑾:【今天好点了没?】
    顾梓璇气瘪着唇。
    好你妹!
    可是指尖放在手机屏幕上,想发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又觉得发不出去。
    会不会显得情商不够?
    顾梓璇纠结不已,最后,气闷闷的回了一句,【你昨晚到底什么意思?】
    博鳌经济论坛会议上,封成瑾正在听中央某部长将话,感受到裤兜震动后,从裤兜掏出。
    垂眸,看了一眼,漆黑的墨瞳瞬间弯笑出弧度,桌子下,单指飞快的输入,他回道:【什么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登时,顾梓璇一下就气炸了,从床上坐起来,她双手飞快的玉指轻点,【封成瑾,做人不能这样太无耻。】
    封成瑾蹙眉。
    这可真不算什么好形容词……
    回复:【我怎么了?】
    “……”刹那,顾梓璇就无语了,分拨着发丝。
    良久,回复我觉得你喜欢我,你别演了也不对。
    回复我不想猜你是不是你喜欢,你告诉我行不行,也不对。
    最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顾梓璇回复了一句,【明天我不去了。】
    就咔一下,按掉了手机。
    顾梓璇气闷闷的继续睡觉,昨夜的失眠让她的生物钟彻底被打乱。
    想着还到梦里来騒扰自己,不让自己好好休息的封成瑾,她抿着唇,心底用整个动物园咒了他一遍后,重新进入了梦乡……
    会场上,封成瑾皱眉凝视着那句话,一时之间,部长讲的话也有些听不进去。
    唇角含笑,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
    这女人,还生气了……
    ……
    顾梓璇再度醒来,就是吃晚饭的时间。
    幸亏有大姨妈的到访让她免除了余大哥对她睡午觉时间过长的怀疑。
    红着脸,她跟着一起盛饭。
    一旁,余薇倒有些不懂顾梓璇怎么见到自己哥哥也是这幅表情。
    不过,梓璇在最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谁帮她多,她自然心底天平会倾向谁,这很正常。
    喜欢又不是婚姻,经历过一次婚姻失败的梓璇很明白。
    所以综合考量后,余薇倒不觉得自己哥哥会输。
    也所以没看过两大型男追女人热闹的余薇,就乐呵呵打算作壁上观,隔岸观火了。
    吃饭时,也许是因为余薇笑的太损,又没收回来。
    余远堔给顾梓璇一边盛鸡汤,专挑红枣跟枸杞一起盛去时,就忍不住蹙了眉头,“神经病犯了,需要点药?”
    “嗤。”一旁,早被盯得不自然的顾梓璇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余薇一怔,大翻个白眼。
    要么说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哥哥呢,真的是,暖男的特性从未对自己发扬光大过。
    抿唇,敲了敲碗边沿,“求同等对待。”
    没想到这个动作更惹的余远堔眉头一蹙,声音温润的道:“吃饭不要敲餐具。”
    得!余薇这下真的是想精神病院走一波了。
    最后,是顾梓璇忍不住端过余薇的碗给她盛了一碗汤,这才算了。
    不过这还是没逃脱余远堔不满的抿唇,“她身子不舒服,你就不能自己动手吗?”
    野生的啊,野生的!
    想起那次碰到封橙悦,人家封成瑾那陪妹妹好商好量,近乎全程宠着的,妹妹要干嘛,封成瑾就陪着干嘛的态度。
    余薇实在觉得,人家会撩妹,会追妹,受女人喜欢是有原因的。
    从小锻炼的啊!
    再看看自己的哥哥……
    闷闷举着勺子喝汤,决定就余远堔追顾梓璇这件事上,她打死也不帮忙。
    让他不拿豆包当干粮,不拿金针菇当枪!
    ……
    吃完饭,顾梓璇是夜里接到梁西电话的。
    听着梁西不知道什么原因的邀请,顾梓璇很想说,不去。
    可是想想这十年,接触的赫启默的性格……
    沉默,敛了敛瞳,“他已经连电话都不敢给我当面打跟说了吗?”
    电话那端,梁西苦笑,声音很悲凉,“先生打,太太接吗……”
    “……”顾梓璇轻笑,抿唇。
    的确是不会接。
    但是……最起码是个态度,而他,如今连态度的勇气都没了吗?
    苍白笑笑,她走到窗户边,俯览着榕城秋景装扮下的灯火阑珊。
    良久,十年间的一幕幕像是从脑海里浮过,最后,落脚在她一边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另外一边又岌岌可危的处境,顿了一会儿,她道:“好。”
    夜,深邃又漫长。
    挂断电话后,顾梓璇靠着玻璃想了很久。
    卧室内。
    放着jamesblunt的【you’’re,beautiful】。
    那是2006年流行的金曲,也是她在纽约校园第二次见到赫启默时耳朵里正在听的歌曲。
    勤工俭学,又一身白衬衫的赫启默很好看,站在教学楼前,他帮很多人在搬行李。
    或因为他是学生会副会长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在美国那片土地上,远离家乡太久,导致思乡情切,见到中国的留学生,他如果可以,总是会帮一把。
    他话很少,好像也不太爱笑,但是看得出教养不错。
    她耳机里挂着音乐,从宿舍楼玻璃窗上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在跟一个中国留学生指着一处方向,讲买东西去哪里,图书馆在哪边。
    心念一动,说实话,从未对哪个男孩子心动过的她,突然就觉得他颀长而站的身子很好看。
    扫过宿舍里买的水,她拿过一瓶,走到了楼下。
    一方面是想谢谢他上次帮自己,另外一方面,是想真正认识她。
    但是赫启默在看了她手中纯净水瓶牌子一眼,与她伸手的那句,“你好,我叫顾梓璇,我们都来自榕城,前几天我们见过。”后,就疏离了态度,淡淡道了句,“哦,不用客气,我不渴,应该的。”
    就转身离开。
    顾梓璇以为他是忘了自己,所以才会这样。
    直到第三次,她忘了带伞,在教学楼面前抱着书,看着倾盆大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从身旁经过时,墨瞳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将手中伞递给了她,然后喊了个同行的男生,挤着一把伞离开,她心才微微震动。
    他身材高挑,两个男生挤一把伞,根本挡不住,雨淋湿了他半个肩膀,也淋湿了她从不知心动为何物的感觉。
    从那后,她就从余薇那要到了他的电话,开始频繁找他。
    他去吃饭跟着,去图书馆跟着,去坐公交车跟着,直到跟到他们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他,他们整个系的人也知道。
    深知连课任老师也忍不住笑道:“hey,yourgirlfriendcoming!”
    然后,他回头,盯着偷偷又跑到他们班来上课,还企图谁也没看到的她眉头蹙了蹙。
    全班集体大笑。
    下课后,他将她拉到了偏僻的角落,问她,“你天天跟着我干什么?”
    她才羞怯着脸,说出她含着少女心,第一次有些冲动的话,“你有女朋友吗?”
    赫启默愣了下,抿唇不说话。
    顿了顿,她抬眸道:“如果没有,我给你当女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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