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杜家人见到凌沙又回来了,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当知道凌沙是回来看书的,都点了点头,知道时傲奶奶的病有可能有点棘手。
    “娘,今晚我俩不回去了,明日回去!”凌沙与卢氏说了一声,就一头扎回自己屋里看书去了。至于时傲,华丽丽的被她给忘记了。
    而时傲也不见外,把自己当成杜家的干儿子般,跟卢氏和杜老二说了会话,并告诉他们自己爹娘很喜欢凌沙,凌沙已经叫了干爹干娘,之后,他试着叫二老干爹干娘,杜老二和卢氏也没再端着,默许了,还说为了这个,晚上要给他包饺子吃。
    时傲很开心,又去陪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话去了。
    白家。
    白宴冰回来时,花氏正在做饭。
    晚饭除了炖了一个补汤外,她还烙了糖饼,炒了一个鸡蛋,拌了一个凉菜。
    如今,娘俩的日子过的简单多了,早晚吃的清淡但又营养,中午有肉,给白宴冰补充身体。
    “娘,我回来了!”白宴冰看着西房的小屋子里,自己娘正在做饭,站在院子里轻笑着说道。
    “冰儿,冷不冷,先进屋,娘烙完最后一个饼子就可以了。”花氏回头答道。
    “不冷,那我先帮娘把菜端回屋内。”白宴冰端上菜盘就走。
    “啊,对了,冰儿,娘看到时家的马车下午来了,并没有来咱家,而是直接去了凌沙家了。”花氏好奇,时家和杜家,难道不是通过冰儿认识的吗?如今是什么状况?而且,她最担心的,就是怕自己儿子会受到伤害。毕竟,白宴冰对于凌沙的心思,她是很清楚的。
    白宴冰正要跨出门槛的脚步一顿,就那么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停在了那里。
    他们......应该不会的,时傲的性子,自己还是很了解的,他知道自己和凌沙目前的关系,断不会做出什么不适合的事情来。
    只是,这一天晚上,时傲一直没来自己家,白宴冰的心里,一直沉闷闷的。
    花氏看到白宴冰的表情,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吃饭。
    饭后,又给他热了水,让他洗漱后,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白宴冰洗完脸和脚,坐在书桌边,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一张补汤的方子,看着看着,眼神渐渐的柔和,这个,就是腊八那日凌沙写给花氏补身子的汤方子,回来后,白宴冰重新给自己娘抄了一份,然后,凌沙的这张纸就被他扣押下了,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
    凌沙和时傲,是干哥干妹的关系,他们之间以后会礼往,他是知道的,且凌沙会给时傲的奶奶去看病,去了就免不了会在时府住几日,这个事情,他也想到了。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想到是一回事,当真知道他们之间互相往来时,心里会这么闷,会胡思乱想,甚至,会害怕。怕自己心上的姑娘,被时家二老看中,怕他们会为了时傲,直接上杜家提亲。
    毕竟,时家二老他还是见过的,知道他们为人处世不拘小节,性子与这镇上其他几大家族的家主和夫人特别的不同,他们没有身份之见,而且,对于当初自己和时傲做朋友时,时家二老也很喜欢自己。
    越想越觉得害怕的白宴冰,甚至感觉到了心脏里一阵撕裂般的痛。
    无法入睡的他,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他一直不停的在写字帖,而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写出来的字帖,都是一首首的情诗。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写完,白宴冰自己一看,才发现不妥,只好赶紧把这几张折好,放在了书桌上面的一个放其他书籍的盒子里。
    之后,才提起笔,继续写字帖,这回,他的心绪倒是稳定了很多,也不敢乱写了,把千字文,从第一个字开始,写了一遍,这一回,一笔一划,他写的无比认真,
    而凌沙的这一晚,也是一夜无眠,她把毒经的十几本书,一字不落的,全部看了一遍,东西都记在了脑子里,对于时傲奶奶的病,她也找到了一些头绪,算是小有所成。
    天明时分,凌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打算出去绕着自家房子跑几圈,活动一下筋骨。
    却不想,她刚出了大门,就看到了远处北山脚下有一个人影往山上去了。
    白大哥?他也起这么早?
    嘴角轻勾,凌沙关好大门,跑着也向着北山而去。
    白宴冰一开始并没注意到凌沙,直到他刚爬到半山腰,就听到了身后呼哧呼哧的跑来一个人。
    回头一看,是凌沙!??
    白宴冰一愣,随即惊喜,“沙儿,你......”
    “呼,累死我了!”凌沙跑到他身边,笑了笑,深深呼出一口气,才说出这么一句。
    “你跑什么?慢点走啊!”白宴冰轻声道。
    “走吧,今天跟你上山走一圈,也当锻炼身体了,看了一夜的书,我现在只想登高望远,舒缓一下我的眼睛。”因为是外面,凌沙也不敢靠他太近,笑呵呵的说道。
    “好,你怎么熬夜看书呢,慢慢看不好吗?”白宴冰有些心疼她,此时注意看她的眼睛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顿时这心里有些担忧。
    “没事,今晚好好休息就好了。我没太多时间,昨日我去了时家,时奶奶的病有些蹊跷,我只能回来看看我师祖的书里可有这类型的病例?”两个人一边向上爬,凌沙一边说道。
    “可有查到什么?”白宴冰轻声问道。
    “嗯,有些眉目了,今日去了和师伯再研究一下,差不多就可以下手了。”凌沙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充满着自信,笑盈盈的看着他。
    白宴冰看着迎着朝阳的脸色的脸,有些看痴了,一晚上的纠闷突然间被一扫而空。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自己一夜无眠,她也一夜没合眼,早晨,自己想着出来走走,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就碰到了也有着同样想法的沙儿,这样的相遇,可以多来几次,真好。
    到山顶,吹着冷风,凌沙还是有些冷的瑟缩了一下,毕竟腊月的天气,不暖和,甚至可以说很冷。进入腊月虽然没再下雪,但也是冬天。
    白宴冰看到凌沙没戴手套,有些心疼,走近了,把她的小手包在了自己手中,“出来怎么不戴手套啊,看看,这么冷,冻的起疮了,有你受的。”
    凌沙仰起头,笑呵呵的看着他,也发现了他眼下的乌青,“你昨晚是做贼去了吗?怎么你也熬夜了?”
    “嗯,睡不着,练字了!”白宴冰轻声道。
    接下来,凌沙的一只手被他紧紧的握紧牵着,另一只手戴上了白宴冰的一只手套,两个人在山顶漫步走着,欣赏着山间晨间美景。
    “白大哥,我突然发现,即便是些光秃秃的山,是些没有叶子的树,只要陪着一起看风景的人对了,看什么都美。”凌沙轻声感慨着说道。
    咚,咚咚!
    白宴冰双眼怔怔的看着凌沙,心跳的越来越快,沙儿这话,是情话吗?他的心里,何止没有这样的感慨,他甚至觉得,这荒野的北山,这一瞬间,也是那么的美,那么漂亮。
    “沙儿,此生有你,即便日日在这北山吹冷风,我也甘之如饴。”白宴冰轻声说道,双眼温柔。
    凌沙听了一笑,“傻子,站在一座光秃秃的山上日日吹冷风,你是想饿死我吗?不好,如果这北山是我们的,那我,一定要在这山上种上各种好看的花和各种果树,可以一边赏花,一边吃果子,岂不是更让人心旷神怡,舒坦快哉?”
    “啊?”
    白宴冰有些愣怔,这画风转变的有点快,他傻愣愣的看了凌沙足有十几秒后,突然间爆笑了起来,且笑着笑着,身不由己的把凌沙拥在了怀中,紧紧的拥着。这么可爱的姑娘,让自己如何能不爱?如何舍得放开?
    “哈哈哈,哈哈,沙儿,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你说的对,有花,有果,再有几座造型优美的凉亭,这山,也可谓之仙山了!”白宴冰的声音轻快而有磁性,凌沙头靠在他胸前,嘴角轻挽,听的认真,听的开心。
    相拥着观日出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注意到山坡边缘,本来想早早的起来上山来打猎的白喜竹,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原本,经过凌沙的拒绝提亲一事,已经静下心来的他,再次怒火烧起。
    为什么?白宴冰有什么好的?一个破了相的疤脸男而已,凌沙她,是眼瞎了吗?还是说,她只是喜欢他秀才的身份?应该不像,以凌沙的性子,不可能为了什么目的,去委屈自己,他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凌沙的,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凌沙她,是真的喜欢白宴冰。
    嗬,可笑,自己哪里不如他了?是家里不如他,还是长的不如他?好歹自己爹娘都健在,而他,却是个没爹,就靠他那个软弱的娘,如何能给他赚下娶媳妇的本钱?
    此时,被嫉妒烧红了眼的白喜竹,没有悄悄的离开回家去,而是决定和白宴冰理论出个高低来,让凌沙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好,让她也睁大眼看清楚,她弃了自己而选了这个男人,是有多眼瞎?
    凌沙和白宴冰正情意融融的一起看朝日,突然感觉有风声袭来。
    两个人一惊,白宴冰一把把凌沙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快速的转身看向了身后,就见山崖边,白喜竹手里正拿着一张弓,而自己和凌沙的脚边不远处的地方,插着一只箭。
    白宴冰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冷冷的盯着白喜竹。
    他与白喜竹,原本是刚过五服的叔伯兄弟。但是两家人一直没怎么来往,都是各过各的日子,就连家里的婚宴喜事,也已经不礼往的那种。
    对于白喜竹家向凌沙提亲被拒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既然是被拒的,他也没必要放在心上。而且,他第一次近距离的认识凌沙,还是在自己亲眼见到凌沙拒绝白喜竹的那日。
    可如今,看着白喜竹那一脸的怒气和紧握的拳头,白宴冰心里突然警铃大作,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握着凌沙的手,把她护在自己身后,低声道:“你别出来,我来解决。”
    凌沙探头看了一眼,看到是白喜竹,一愣,什么意思?
    “喜竹,你什么意思?弓箭无眼,伤到人怎么办?”白宴冰冷声道。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喜欢凌沙。你们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们就不怕伤害到我吗?”白喜竹愤怒的咆哮。
    凌沙失笑,莫非你喜欢我,我就得一辈子为你守身,不要嫁人了?什么道理?
    她正要说话,白宴冰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让她别出声。
    “喜竹,把弓箭放下,你伤到我无所谓,但是,你要是敢伤到沙儿一根头发丝,我跟你没完。”这一刻的白宴冰浑身的气势如一个长者般,冷冷的训斥着晚辈。
    “嗬,白宴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冲着你那张破财脸,你也好意思往凌沙身边凑?你是想凌沙一辈子跟着你穷死吗?”白喜竹此时已经被白宴冰轻飘飘的几句话说的失去理智,口不择言的话冲口而出。
    原本善良的人,一旦失去心中守护的那份纯真,无脑起来,也是让人无言。
    白宴冰听了,倒是丝毫不为所动,穷不穷的,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何必让人人都知道。
    只是,这小子说话太没水平了,就他这样的,沙儿能看的上他才奇怪了。
    凌沙却是被白喜竹气的差点爆炸,骂自己可以,骂白大哥怎么能行?
    凌沙噌的一下放开了白宴冰的手,一步步的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两个人的中间,双眼冷的如一只阴狠的狼般盯着白喜竹,“白喜竹,别让我恨你,好歹有一起玩到大的情分在,朋友的情谊还在,你要是再用这种恶毒的言语攻击白大哥,别怪我翻脸无情。”
    白喜竹仰头看了看天空,再次低头时,神色间稳重了很多,只是看着凌沙的眼神,有着一丝的幽怨,“凌沙,你舍我,就是为了他?你喜欢书生?”
    凌沙淡淡的看着他,“与你无关,我没必要向你汇报。”
    “嗬,凌沙,你太无情了,以前,我对你,都掏心掏肺了,可你,竟然这么无情?呵呵,白宴冰,你不怕吗?不怕你也会有我这么一天吗?”白喜竹自知说不过凌沙,就冲着白宴冰扔刀子,意图隔阂两个人。
    白宴冰正要说话,凌沙怒声开口了,“白喜竹,我是跟你定亲了还是嫁给你了?你说这话,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掏心掏肺?我怎么没看到你的心你的肺?那么,你是想说如今你肚子里的是狼心狗肺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以前,我们也就是一起挖挖野菜而已,我对你做过什么承诺吗?我有说我要嫁给你吗?别整日把自己想象的像个银票似的,以为人人都喜欢你一样。”
    “你......”白喜竹被凌沙这几句刀子似的话桶的心里痛不欲生,他往前冲了几步,想要去打凌沙,可是,高高举起的手,却始终落不下去。
    “哟,这是谁啊,我妹妹我都不舍得骂一句,你竟然想打她?我看你这只胳膊是不想要了吧?”
    白喜竹身后传来了时傲幽冷的声音。
    刚刚冲到了凌沙身边打算保护她的白宴冰也看到了时傲,松了一口气,把凌沙往后拉了拉,看向了时傲另一只手里转着的匕首,嘴角抽了抽。
    白喜竹也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是个贵公子哥。
    见鬼了,这荒山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物?
    白喜竹挣脱了一下,没挣开,眼神怒气冲冲的看向凌沙,“杜凌沙,没想到你如此放荡,勾引一个还不够,连这种公子哥都勾引?白宴冰,你可真是大方!”
    “啪!”
    “啪啪!”
    响亮的两声耳刮子响起,接着,就见白喜竹如一道流星般被时傲一脚踹出了老远。接着,手里提着匕首一步一步的向着躺在地上直接吓傻了的白喜竹而去。
    第一声耳刮子,是时傲打的,毕竟,他另一只手还有匕首在。
    而另外的两声,则是白宴冰打的。
    他此时的眼神里,藏着毁灭般的风暴,也走向了白喜竹,“白喜竹,我跟你说过,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沙儿。我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岂容你用那种不堪的言语欺辱?脑子是个好东西,出门记得带,没弄明白的事情,最好少发言,不然,你会后悔终身的!”
    白宴冰气的说完,就一脚踩在了白喜竹的胸口处。怒气中的白宴冰,恨不得一脚踩下去,直接踩死这个没脑子的东西。
    而时傲则是蹲下,拿着匕首在他脸上绕来绕去,“怎么,老白的脸让你眼睛不舒服了?你说,当你脸上疤痕比他还多,当你眼睛还瞎了的话,你想想,你爹娘和喜欢你的姑娘,会不会抛弃你,把你扔到山里去喂狼?”
    “你们敢......”白喜竹本来想说你们敢划我的脸试试,只是才说出三个字,他终究是抵不过听到白宴冰和时傲话里的威胁,和看到匕首上寒光时的恐惧,一下子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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