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停住吹气的动作,离家出走的脑子刚回来就被月华一口气吹走了的靳言,就维持着那个动作僵在那里,耳尖慢慢变红:“……”
    许久后,他眨眨眼,一本正经的慢慢放下月华的手,从月华的床边站起,躬身道:“我这就去准备。”说完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的,动作僵硬的转过身,就要往前走,月华却叫住他,“哎,等会儿。”
    他顿足,犹豫了一下又转过来,低着头不去看月华,做尽了礼仪,“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月华咧开嘴角又收住,抬抬下巴示意床上的手套,见人一动不动才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又笑着‘咳’了一声,“脑子飞了?你的手套没带不知道吗。”
    靳言身体明显直了一下,耳朵更红了,他快速走回床边拿起手套,同手同脚飞快的走出了房间。
    没想到靳言害羞起来,竟然这么可爱,耳朵还会红,有趣~月华想起方才靳言的反应,笑地眯起眼睛,露出两个可爱的卧蚕。
    又突然皱起眉头,手指微曲向脖颈伸去,就要抓的时候,又停顿下来,变爪为掌,呼呼地扇着风。看看自己的手腕,凑近了,学着靳言的样子轻轻吹气,眼中柔柔的,心想,这样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想起在游乐场里的互动,月华放下手,停下吹气的动作,沉思着。
    突然觉得病这一场也算是值了,如果没去玩的话,他也不会发现,两小只虽然黑化,但是也没有黑化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说到底,终归还是孩子,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八岁,都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还没有接触过于阴暗的事情,还没有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没有来得及伤害别人,他们只是过于渴望被爱,像是压在石头下的幼苗,对阳光的渴望到了病态的地步。
    而这些,温雅全都不明白,温雅是一个在不见黑暗的光明国度长大的,她无法理解这两个孩子的想法,在阶梯之上看着他们在下面皱眉□□,也只是露出不解之情。这样的温雅,如何让人不嫉恨?虽然温雅什么也没做错,只不过是,太幸福,也会引人嫉妒罢了。月华叹口气,想起温雅的结局,说不定不只是温柔一个人,还有……温艾。毕竟,嫉妒实在令人面目全非。
    但现在的温柔温艾,不过是站在深渊的边缘,只差临门一脚就会坠落,而他要做的,就是一手一个把他们拉回来。按照昆仑说的,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也是破环世界线的方法,如果可以,能把这两个人捞出来,也算没白来这个世界了吧。
    至于为什么,就当,他很是喜欢那种家人的感觉,温馨的,满足的,家人啊……
    另一边,靳言走出门,握着门把手,看看左手里的手套,右手松开把手抚上自己的左胸,那里的口袋里叠着一条手帕,而他刚才竟然全忘了。他皱起眉埋怨着自己的疏忽,捏捏眉心,把手套放在口袋里,,向楼梯走去。
    到房间里找到医用箱,翻着冰袋,检讨着自己,他太疏忽了,很多不太用的东西他都不知道在哪儿。却完全忘记了,他不是特地来做仆人的。
    “你干嘛呢?”
    靳言不回头,自顾自的收拾着箱子。
    温柔靠在门上,环住胳膊,“她醒了吧。”是肯定的语气,见靳言拿出冰袋,直直地盯了一会儿,看向别处,是疹子发痒了吗?才来找冰袋……
    她别过脸,眼珠不自在的乱瞟,最后看着自己的手指,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抠起指甲来,“太冰了也不好,我听说可以冷敷,但是太冰也是不好的,你手拿的有点……,嗯,找个毛巾会更好。裹着的话,应该就差不多。”
    靳言扣箱子的动作一顿,微微皱眉,他太急躁了。连这些都没有想到,竟然还要让这个女人来提醒他。靳言冷着脸,站起身来,迫近温柔,温柔在靳言站起来的时候就立马抓住口袋里的玉,反应过来要松开的时候,靳言已经在眼前了,他的眼神冰冷,棱角凌厉,黑着脸看着她的样子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靳言如何没注意到温柔的小动作,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随身带着,是怕他找她算账吧。想起那天晚上,靳言的眼中瞬间出现杀意,他闭闭眼,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往好处想……虽然很不满她随身带着那东西,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小姐就不用等太久。看在她还算识时务的份上……
    靳言伸出手,摊在温柔面前,温柔一颤,咬咬嘴唇,慢慢地从口袋里拿出那块玉放在他手里。
    靳言看着离了自己几个月的东西,熟练地磨搓了一下,冰冰凉凉的,用来冷敷应该正好。
    他转过身,斜着眼向温柔看去,语气低沉,带着冷意与警告:“看在你是温家二小姐。”
    他走回去,把箱子收拾好,从温柔的身旁错过,往回走。
    温柔看着靳言的背影,软了手脚般顺着门框滑了下来,蹲在门旁,一只手扶着门框。她急促的喘着气,心跳的飞快,心中的恐惧与劫后重生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鼻头发酸,眼睛发涩。她用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引起他人注意。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个眼神,还有他最后那句话,‘看在你是温家二小姐’。不是温家,不是小姐,而是二小姐,温柔按着胸口,连手都是抖的,她相信,如果不是,如果她不是温家二小姐,靳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那种人,一看就是沾过血的,狠厉又无情。
    她万分悔恨那天晚上的自己,怎么会脑子犯抽地去冒犯一个一看就不简单的人,即使那人受了伤,但受了伤的狼也是狼啊,而且,会更加记恨。
    过后想起来,那简直就不是自己,就像是有人在操纵她一样,让她做出可怕的事情。怨恨每一个人,嫉妒每一个人,她是那么的渴望被爱,也明白坏了的自己会被厌弃,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产生可怕的想法。
    她以前会恨,但现在,她无比庆幸,她是温家二小姐,是温家大小姐的妹妹……
    靳言推开门,他的小姐盯着窗外发呆,长满红点点的手就放在被子上。
    他轻手轻脚的走近,端详着月华的右手,已经不流血了,就是看着可怖。
    他的小姐好像没有发现他,这是不是说,他的小姐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不排斥他的靠近了……
    靳言刚勾起嘴角,看到月华的手腕,忧愁心疼又笼罩在眉头,把刚才用丝帕包好的玉拿出来,轻轻地触碰月华的皮肤。
    手腕被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月华条件反射的往后撤,才反应过来靳言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作势要往他的胳膊上敷。
    靳言抬起头,“我太大力了吗?”说着用更加轻柔的动作去触碰月华,若不是胳膊上的确传来凉凉的感觉,月华都以为靳言根本没碰到他。
    “什么东西?”月华歪头看着靳言手里用薄薄的丝绸手帕包起来的东西,小小的一块,怎么看都不像冰袋。而且敷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不是冰袋那种敷到局部麻木的那么冰,而是泉水般凉爽的感觉。
    靳言握着东西的手紧了紧,顿了一下继续敷,“一块石头罢了。”话出口,靳言自己也惊了一下,这块当初他死也不放手的东西,到了这里,不仅被遗忘在温柔那里许久没被想起来,直到觉得它有用了,才要回来,现在竟然还沦为‘一块石头罢了’这样的评价,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他心中苦笑,自己是真的陷了下去,再也爬不出来了。
    “石头?”月华很感兴趣,“什么石头?这么神奇?”
    靳言面不改色的把东西放在月华的床头柜上,又站起身一只手递给月华一杯水,一只手拿着药瓶盖,里面有几个胶囊和白色药片,“没什么特别的,小姐,你该喝药了。”
    月华揶揄的看着靳言的口袋,瞥一眼靳言,也不再追问,接过药喝下去。
    而靳言的玉就那样放在了月华那里没有拿回来,月华也就没还给他,毕竟,它太合心意了,让月华摸了一遍又一遍。靳言不提要回去的事,月华就当做是靳言专门寻来给他敷手腕的,想着等不痒了再还给他。但是那天,靳言盯着月华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不舍的表情,又低头看了半天月华手里的玉,眉角温柔下来,语气淡淡,“就当是赔我弄坏的那块吧,小姐的玉定是比它珍贵得多。”若是你喜欢,那自是最好,若是你不喜欢,它也就是个玩意儿罢了。
    然后月华就乐呵呵的收下了,捧着傻乐了好几天。为了不那么愧疚,就把靳言的工资都还了回去,靳言看着月华手里的卡,眯眯眼,本来有点深蓝的眼睛变得黝黑,他意味深长的笑笑,伸手接过来,用幽深的目光看着月华,声音低沉,“好。”
    月华的疹子一直持续了一周,虽然不再痒了,但还是有痕迹。
    这件事后,靳言好像又变成了以前的靳言,甚至有点变本加厉。把月华可能过敏的东西全部列下来,清出了温家,其程度丧心病狂,手段令人发指。并且规定一切女佣不得喷香水,以为不知道月华到底对哪几种花过敏,又不想让月华接触危险,就直接规定屋子里摆放的花朵要确保花粉稀少,气味清淡,甚至还想把一些地方直接摆上假花。
    月华皱起眉头,一脸嫌弃地提出抗议:“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吗?”温家的屋子里摆假花,那多丢份儿!合着丢的不是你的脸?
    温艾也说靳言太小题大做并且护好了自己的猫。
    温柔端起茶杯,喝一口:“我的蔷薇,她不过敏,别动我的。”直接露出清冷腹黑的本性。
    但是靳言眼神凌厉的一扫而过,当做完全没听见。最后还是老管家出面,告诉靳言月华过敏较为严重的几样东西,他才不情不愿地消停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卖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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