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笑笑,“看来这门倒是修对了,方便。”
    福伯又说,“小公爷,老头子听说,今天陛下朝堂退的有点晚了,估计着以云大人的速度,还没回来呢。要不……咱过一会儿再……”
    “不用了,我就在那里等就好。”说着就要穿过那门洞。
    福伯急了,“那小公爷,您不带个人?”
    重华摆摆手,“不用,麻烦!”
    “哦。”福伯丝毫没觉得自家主子私闯民宅有什么不对,至于担心小公爷的人身安全?笑话!明里一个人都没有,暗里……哼哼,小公爷摔一下跤,估计都有十几个人当肉垫子。
    还个个都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嗯,没毛病。
    云祲的院子很朴素,与重华即使很多花不能碰也要拼了命的万紫千红相比,实在是朴素地可怜。
    暗门过来是理得干干净净的石子小路,看样子,云祲的办公地点就在这一墙之隔处呀。
    一个人都没有,左手边就是厢房,竹帘上夹杂着绣着云纹的窄布,半卷起来,短的是书香雅气。
    风声掠过,挂绳上的穗子一颤一颤,还有轻轻地叮当声。
    重华眼皮一挑,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把茶叶换只手提,撩起衣摆,踏上了木板,发出轻轻的闷响。
    ‘咚’
    擦得很干净,没有灰尘,没有落叶。
    想想云祲的样子,青衣白簪,也是很清爽很干净,一丝不苟。就像山间的风,水边的玉,凉凉的。
    进了屋子,出于意料,竟然一点都不冷。好像特地又开了一扇窗子,光线很充足。
    内里摆设不繁杂,很简单,是书生的样子,空间很大。
    重华看看自己的鞋子,再看看光滑干净的木质地板,得,下不去脚啊。
    重华在家里是从来没有脱过鞋子的,就算铺着长毛毛毡,每天一换,也不允许他随便脱鞋,说是,怕着凉。
    所以,天气稍微一冷,他就不能往外出,热一点,也不能见太阳,不能用冰盆,只能微微扇风。
    从来没有尝试过赤脚走过地,没有赏过飘落的雪,因为一般那个时候,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也就是这两年,身体才稍微好了一点,夏天里在护国寺也能出门到树下乘乘凉,顺便看小师傅练武。
    家里烧的都是银丝炭,连宫里的妃子都分不到的,也紧着这边来。
    一年到头,少有那么几天是不喝药的。
    不知怎的,脱鞋的念头一上来,就压不下去了。
    外面走廊的木地板被阳光晒得热热的,摸起来很舒服,踩上去,也很舒服。
    活不久了,很多事情,不尝试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重华想着,不就是扎几针吗?他还是撑得住的。
    于是,重华长清小公爷,生平第一次赤了脚踩在了毛毡上,在冬天,还是别人家的地板上。
    软软的,厚厚的,没有感到寒冷,也许,是今年的冬天格外温暖,连腊八都是艳阳高照。
    这次是彻底走进了屋子,还有亮晶晶的叮咚声。
    往正对的窗边看,是几个透明的风铃,下面的铃舌正呼啦啦地转的开心,带动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重华抚着那铃舌,有些凹凸不平之感,笑笑,“没想到,这云祲竟是个喜爱这么些小玩意儿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重华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别人家,很是随便。
    转头,是整齐的书案,毛笔被挂起来,纸张压在长长的黑色纸镇下,书籍整齐地摆在上面,最上面的一本中间还夹了些什么东西,露出白色的一角。
    重华挑挑眉,压制不住的好奇心在这个时候就完全显露了出来。
    “上古异闻录?”重华挑挑嘴角,“文状元,竟也看这些杂书?不是应该策论国事死记硬背吗?这个云祲,真是有趣。”
    翻开那一页,“白玉兰?倒是有雅兴。”
    再看这一页的故事,“嗯——,纵天地,有日精月华……”
    纵天地,有日精月华。
    月生数年,忽闻有神石,皎之洁之,美止容止,月心向往之。
    窃之心,铸其佩,终日不离。
    神石失心,其力散。人铸剑,曰无良,欲弑神于天地间。
    无良有灵,生之遇之。月怜其灵力低微,无以自保,遂将心以还之。
    有神疾之,邪意生仙身,修法阵,铸石链,执弑神,刺月华。
    抽其神魂,置于轮回地,灭之;
    沉其本身,锁于无妄海,用之;
    削其修为,散于重天间,享之。
    ——《众神纪传之风云策·弑神》
    把书翻过来,没什么特别的,重华却有点疑惑,“这本书我怎么没读过?是他自己写的吗?”
    摸摸书页,又把玉兰夹进去,放在书案上,“不过,这个故事,怎么觉得好熟悉?是错觉吗?”
    “老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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