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他往后缩了一下后脑勺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柜子发出砰的一声响,林珞眼眶不受控制得红了,眼泪珠子往下滴,像是开了匣的洪水。
    那胆小懦弱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陆亦轩蹙眉伸出手去捞他,却在刚碰到他手的时候,林珞突然尖叫起来。
    明明身后是堵住他去路的药柜,可林珞还在往后退,瘦弱的脊背一次次去碰撞,药柜上放着的药瓶被撞了下来砸在了林珞的头上,发出砰砰几声响后掉在地上滚到了陆亦轩的脚下。
    陆亦轩低下头看着脚边的药瓶,伸手捡起来重新放回了柜子上,他表面装得有多淡定心里就多慌乱。
    “林珞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林珞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紧肩膀蜷缩成一团,睁开眼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了,因为周围是那样的黑又是那样的寂静,他以为自己得到了解脱,耳畔边却突然想起了陆亦轩的声音。
    他吓得从“高空”中摔了下去,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摔碎了一样,那样刺痛告诉他,他还没有死他还在这恐怖的现实里。
    可是为什么他看不见?眼前好黑好黑……
    林珞你是不是看不见了?这句话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化为了锐箭刺破了他的耳膜,疼到骨髓深处。
    原来他没有死,也没有解脱,他只是掉进了另一个深渊。
    林珞眼眶眼角都是泪意,如果看不见了,那跟死有什么区别?不对……这怕是生不如死。
    林珞的沉默和举动无疑是证实了陆亦轩所想,他沉着眼伸出手去捞这只胆小惶恐的兔子。
    “不要碰我!”林珞尖叫着,空洞的眼睛闪烁泪光。
    “多大的人了,怎么没完没了的哭。”
    林珞看不见陆亦轩,但是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他的脸色有多不好,他伸出手掩着脸庞,眼眶周围一阵滚烫像是两团火一样烧着手心,他不想哭可是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沾湿了手缝。
    陆亦轩把林珞抱回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他的身体,他坐在床边仿佛能看见被面下的身子默默缩成一团的模样,
    对于林珞的眼睛看不见了这件事,除了心脏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外,他没有多大的感觉,想了一下,林珞眼睛瞎了不就更能留在他身边了吗?
    “陆亦轩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林珞声音细小带着鼻音。
    短短的一句话把陆亦轩拉回了神志,他淡漠的看着林珞,“一辈子。”
    林珞身体颤抖着,脸上挂着一丝苦笑:“陆亦轩我还是想不通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值得你这样折磨我?你当初接近我不就是为了叶明初的骨髓吗?”
    “谁和你说的我接近你只是为了骨髓?”如果单单只是那么简单,那他就不用每天纠结其中了。
    “林珞你的爸爸是杀人凶手而你是杀人凶手的儿子,由你来偿还天经地义!”
    林珞听到这句话后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在法庭上他听到陆亦轩说的那句,他爸爸欠下了一条人命起,他就隐约猜到了些。
    “是我爸爸害死了你的亲人吗?”不然他不会那么恨他。
    “是!”陆亦轩只要一想起他昏暗的童年,就恨不得把监狱里还活着的罪人给杀死。
    “他害我父亲入狱!还派人在监牢里把我的父亲活活给打死!林珞我现在没有动你的爸爸你是不是该感激我的仁慈?”
    所有的真相瞬间露出了水面,这是林珞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想不通为什么陆亦轩恨他厌恶他折磨他,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只是他仁慈吗?这恐怕是林珞这几年里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林珞害怕陆亦轩冷酷的表情,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只能微微感觉到从很近的地方射出一道寒光在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的瑟缩战栗。
    “我死了你能放过我爸爸吗?”林珞突然轻声问道。
    一报还一报,他的爸爸杀了陆亦轩的父亲,那由陆亦轩杀了他,是不是一切就能结束了?
    藏在被子里的手按住腹部缓缓的往下压,找到伤口缝线位置,指尖化为利刃穿透进去,指腹上传来一阵粘腻感。
    陆亦轩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一报还一报,陆亦轩你冲着我来就好了,我愿意用我的这一条贱命偿还你……”
    眼睛里的泪水似乎流不干一样,就算瞎了痛了,可还是会忍不住的往下掉,他寻着目光似乎找到了陆亦轩的方向,冲着他笑了一下。
    陆亦轩突然发现林珞整个脸皱在了一起,他伸手猛地掀开了被子,随即把目光落在了林珞带血的腹部上。
    他的手还在往下按,一道血痕从白皙的腹部上蔓延到了床上扩散成醒目的一大块。
    “林珞你是想演苦肉计?”
    “不是的……”林珞空洞的眼睛没有目的的睁着一个方向,“我没有办法阻止我爸爸当初犯下的错误,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不遇见你,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我爸爸偿命,在你眼前消失,陆亦轩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放下仇恨放过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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