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李砚问他:“现下,那天道让你去闽中平叛?”
    陈恨点点头:“是。”
    “不去如何?”
    “不去的话,我就死了。”陈恨苦笑,“我这辈子都被天道拴牢了,我只要活着,那就逃不脱。要避开天道,只能等下辈子了。”
    李砚将脸靠在他的背上,隐约听见陈恨的心跳声,喃喃道:“不会,不会。”
    从抱着他开始,李砚就不安分,要蹭蹭他的脖子,要碰碰他的脸,束好的头发也散了些许,落在额前,掩去异样的目光与神色。
    陈恨不觉,只是扶着他的脸,小心地将他散在眼前的两三缕头发别好了,温声道:“皇爷,我知道你不大放心我去闽中,但是我没办法,我是真的非走不可的。”
    李砚不语,盯着他瞧,眼神太过炽热,恨不能将他定在原地,哪里也不许他去。
    陈恨一低头,避开他的目光,随手摘下他腰上别着的玉佩玩儿:“皇爷,我也没法子。你就当我回了一趟江南庄子好不好?过一阵子我就回来了。”
    龙纹白玉,陈恨的指尖滑过一片一片龙鳞:“苏元均在江南,我兄长也在,从前我们各为其主,但是兄弟情谊还在,否则他不会救我,我也不会救他,他不会让我出事的。”
    “皇爷要是还不放心,那就从朝中找两个人给我使,好不好?只是朝中这一阵才洗过,换了不少人,皇爷手头也紧。我肯要,皇爷大抵也不舍得给我罢?”
    “其实我也不愿意走,我在长安里仗着皇爷撑腰,到处都可横着走,江南哪有这么好?我不喜欢江南的,我呆不惯,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我想皇爷,天天都想皇爷。”
    “我给皇爷写信,用芙蓉花汁儿染的色笺,写‘竟夕起相思’,写‘两情若是久长时’。每天都写,每天都给皇爷报平安,不会出事的。”
    饱读圣贤书,说起情话来,竟也一套一套的,憋着坏儿地撩拨人。
    李砚抿着嘴不说话,陈恨叹了口气,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人给拉近了,笑道:“皇爷,你不开口,我就帮你开口了。”
    他二人之间的□□,陈恨一般是迎合的那一方。一是一旦闹起来,他脑子晕乎乎的,没等反应过来,李砚就已经按住他了;二是陈恨由着他,被他牵着走,不知不觉就被他拖进去。
    这是陈恨头一回主动亲他。
    只是那么亲亲他,也叫人神魂颠倒。
    其实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谁也不占便宜。
    文人纯情,以往没开过荤,只同《聊斋志异》里的狐鬼花妖隔着书页相处过。
    生涩,试探,还有一点急躁。
    还是毛手毛脚的。
    殿中没点灯,只窗外透出幽微的火光,隔着一层窗纸勾人。
    陈恨转了个身,跨坐着,两条修长的腿圈着李砚的腰,轻喘道:“皇爷,你就放我两年,好不好?”
    他故意的,哄人玩儿。
    这招还真有用,李砚险些就应了他:“……以后再说。”
    陈恨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呜了一声。
    李砚又道:“难得见你这样。”难得见他主动一回。
    “没有。”陈恨忙道,“不是因为这件事才这样的,是喜欢皇爷。”
    此地无银,欲盖弥彰。
    纠纠缠缠了许久,李砚不松口,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
    最后陈恨气急,用额头撞了一下他的额头:“皇爷,那是天道,你不许没用的。”
    “天道可违。”李砚回碰了他一下。
    这事情今天晚上是说不清了,陈恨叹了口气:“好嘛,那明日再说,皇爷与我都再想一会儿好不好?”
    而李砚探头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没什么可想的,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天道人道都无妨,他会破局。
    陈恨没心思同他玩儿了,蔫蔫的就回了西边暖阁,瘫在榻上想了一会儿事情,到了夜里,高公公过来喊他:“离亭,晚上轮你守夜。”
    守个屁的夜,李砚榻边根本就没有守夜的,就他一个人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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