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伸手在那个大银锭子上点了一下,然后往丁小白的方向推了推,“不用急着给我分银子,给我我也没地方搁。”
    “我那屋子整天没个人,我一年有一大半的时候在山上,一小的时候在镇里,放银钱不安全,你就先拿着吧。”
    看到丁小白飞速挑起的眉毛,他赶紧接着解释,“我不是不收银钱,是先放在你这里,你帮我记着数就好。”
    这倒是可以的,想想高山那个独自建在林子里的小木屋,确实是不太安全,没人去就算了,一旦有人起坏心,那是一偷一个准的。
    “那行吧,我就先帮你收着,不过咱们得记个帐啊,不然时间长就没个准数了,明天去镇上得想着买点纸笔。”
    她这话一说完,屋子里半天没有动静,“那个吧……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得开始学着记账了,以后应该还会赚到更多的银钱,总要立个账的,你们说对吧?”
    丁小白有点心虚,竟然又说错话了,自已要是真敢直接把账记出来,娘亲恐怕就敢立马晕倒。
    把小皮钱袋还给高山,他明天还要用呢,丁小白伸手进怀里,把空间里的小布袋子拿出来,“又发财喽。”
    全家人都跟着她一起乐呵呵的,高山有点羡慕地看着这一家人,他的家里只有自已,太安静了,三叔家才像个家的样子。
    吃完中饭去山上换了丁三锁回来,高山去看炭窑,丁小白就拿着笸箩和糙米,去旁边雪地上设陷阱了。
    先扫出两块雪地来,撒上米粒,盖上笸箩,再用一根拴了绳子的短木棍,把笸箩支起来。
    “你这样的法子真的能用?麻雀贼着呢,怎么会自已钻进来让你逮,你这个陷阱也未免太简陋了些。”
    高山突然出声,把专心致志支笸箩的丁小白吓了一跳,笸箩‘啪嗒’一声就扣下了,功亏一篑。
    “喂喂喂,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你就不能提前出个声,白搭这么半天了。”丁小白横了他一眼,抱怨道。
    高山赶紧将功补过,三两下就把笸箩给支了起来,“这个好弄,我来帮你搭,你别生气,你看,好了。”
    这下子丁小白更生气了,人比人气死人啊,怎么人家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到了自已这,手脚就像是木头做的一样。
    “小丫头,你的这个陷阱真的有用吗?”高山抬头看了看天上盘旋的麻雀,他有点不太相信呢。
    “别洒了这些米粒,却没逮着半只麻雀,那可真是太浪费了,等咱们走的时候,把米粒扫起来吧,洗洗还能吃。”
    被高山这么一说,丁小白一下子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候没有人用这个方法逮麻雀了,敢情是心疼米呀。
    “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这些米粒,麻雀肯定会自投罗网的。”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逮个麻雀跟孩子啊狼的有什么关系,你自已在这逮吧,我去看窑了。”
    高山无奈地摇摇头,径自走了回去,半路还没忘了回头提醒,“要是冷了就过来暖一暖,别冻着了。”
    “知道了,别再出声了,把我的麻雀都给吓跑了。”丁小白不耐烦地朝高山摆了摆手。
    高山讪讪地走开了,也不再理她,由着她胡闹去,林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轻轻炸响的火苗声,与隐隐约约的风声应和着。
    “高山,高山,你快点来呀,我逮着麻雀了,你帮我把它们拿出来,我怕它们跑了。”
    感觉没有多大会儿的工夫,丁小白就朝这边大声地喊着,高山‘嗖’的一下蹦了起来,大步朝丁小白的方向跑去。
    当他知道两个笸箩里,都各扣着三、四只麻雀时,真是有点呆住了,“没想到还真的管用。”
    “当然管用啦,本姑娘出马,一个顶俩,赶紧的,别这么多废话了,赶紧帮我把麻雀捉出来,哎呀我忘了带东西装它们了。”
    这个当然难不倒高山,他去附近找了些细长的草叶子,当然得选那些有韧性的,不容易断的。
    把麻雀一只一只从笸箩里抓出来,手法又快又利落,抓住麻雀就用草叶子绑住腿脚,三四个捆在一处,想跑也跑不了。
    “来,你教教我怎么用,没想到这个陷阱这么好使呢。”高山绑好了麻雀,也来了兴致。
    “没什么难呢,只要别心急就行,得等着麻雀放下了戒心,开始认真吃食了,你再拉这个绳子,就能扣住它们了。”
    高山试了两次,手法就比丁小白娴熟了,扣了一个多时辰,两人就逮了四十多只麻雀。
    “好了,够了,万一人家酒楼不收,咱们自已也吃不了这么多。”丁小白叫了停,高山才把逮到的麻雀装进了笸箩里。
    “这些米粒扫起来吧,扔了怪可惜的。”看着地上的米粒,高山还是有些心疼,丁小白却摇了摇头,“留着给麻雀们吃吧。”
    高山有点理解不了小姑娘的心思,这又是逮人家,又是同情人家的,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丁小白可不管他是怎么想了,能够满载而归,她的小心脏都要乐翻了,晚上可以给弟弟妹妹加点肉了。
    “我不给你留麻雀了,大晚上的你应该也懒得做,下山的时候直接去我家吧,我给你留饭菜。”
    也不给高山拒绝的机会,丁小白捧着笸箩就往山下走,高山赶紧接过了笸箩,把人送下山去。
    李小禾收拾出来五只麻雀,片了肉下来,用咸野菜炒了,骨架熬了一锅汤,可惜没有菜,只能往汤里下了点咸萝卜条。
    如果旁边住的是别的邻居,李小禾也能去借两个土豆,或者一棵白菜之类的,奈何邻院住的是婆婆一家。
    他们三房过的苦,村里人都知道,以前也有人看不过去,给他们送过萝卜白菜黄瓜什么的,结果被丁老太太堵着门给骂了。
    “心眼子被泔水堵了的下烂货,埋汰我们家吃不上饭么,给我儿子家送菜,显着你了,安的什么心啊?”
    “邻里乡亲给评评理,这心眼子得有多坏,想让我们家坏了名声呢,有我这个当娘的在,还能让自已的儿子吃不上饭吗?”
    “脏心烂肺的东西,都是些看不了别人家好的腌脏货,想要把我虐待儿子的名声传出去,没门,老娘我坐的端行的正,谁敢说我一句不好来。”
    这么三番两次的,谁还敢往丁三锁家送东西,李小禾当然也不敢出去借了,婆婆知道了会打死她的。
    “娘,真好吃。”虽然只是骨架熬的咸萝卜汤,丁大壮还是吃的甜嘴巴舌的,粥都多喝了一碗。
    “嗯,嗯,真好吃。”丁小朵也在一边附和着,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娘亲,“娘,我还想吃肉肉。”
    李小禾赶紧把炒咸野菜的肉挑出来,拣到儿女碗里,丁小白只吃了一块,就把肉又夹给了丁三锁。
    “爹,你每天干的都是最重的活,等以后咱家有了钱,我每天都给你炖肉吃,这样才有力气干活。”
    丁三锁眼圈发红,儿女虽然年岁还小,但都相当的懂事,这也是他疲惫的人生里,最大的安慰了。
    “好,爹就等着我闺女孝敬了。”说完夹了一片肉在嘴里,却把剩下的又都夹给了孩子们。
    虽然生活还没有彻底地改变,但一家人的温馨甜蜜,还是让丁小白开心不已,这样的家人,给了她努力前行的动力和勇气。
    第二天一大早,丁小白让娘亲帮她处理好了三只麻雀备着,做菜她可以,可论起收拾这些活物,她却是有点怯手。
    和爹爹一起上了山,留下爹爹守窑,丁小白和高山又背着炭下了山,顺路回家取了昨天借酒楼的扁担和柳条筐。
    进了槐树镇,两人没有像昨天似的先分开,“我陪着你一起去酒楼,然后我再去卖炭。”
    想想高山跟孙掌柜比自已熟,有他陪着到底方便些,丁小白就点头同意了,“行,等我见过了孙掌柜,你再去卖炭。”
    酒楼还没有开业,孙掌柜的却是已经在等着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早来,赶紧进来吧。”
    说完就去帮忙接丁小白的背篓,没想到一下子沉了手,赶紧往背篓里看了看,“这装的是木炭?好炭?”
    高山赶紧回道,“嗯,好炭,我帮炭场卖的,给您带的麻雀在这里。”他递出手上拎的一只竹篾筐子。
    在村子里的时候,大家都不讲究,可出来就不一样了,对待孙掌柜这样的人,高山还是会用‘您’来称呼,以表达尊敬之意,礼多人不怪么。
    孙掌柜却没顾上装麻雀的竹筐,“这些炭是你拿来卖的?有主儿了没有?没有就直接卖给我吧,东家正等着用呢。”
    细问之下才知道,东家的老母亲回老家省亲了,结果没想到这里竟然买不着炭,老人家哪受得住这个冷,一下子就病倒了,正四处买炭,等着急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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