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从漳州回师的红一军团和红五军团到达了赣南信封县以西地区,这里距粤赣交界处的要隘梅岭关只有不足百里了。
    下一步的行动的目标是打信封?还是继续向广东进击?二者应该是必有其一。
    这时,谢昌云受到了一封毛泽东派专人送来的亲笔信,信中写道:“各方原因,以彭部疲敌之策未被采纳,拟采用新策以调动敌人。”
    自己首次的战略献策未被采纳,虽是在预料之中,但谢昌云不免还是有些黯然。“难道还是要走历史老路打一连串的消耗战吗?”
    还没等谢昌云理顺思路,上级奔袭梅岭关的命令就下达了。
    不管以前是怎么打的,以后将要怎么打?占领粤赣交界处的梅岭关、切断侵入赣南的粤军与老家的联系都不失为一招好棋。
    “等拿下了梅岭关再说!”谢昌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把心思放在了怎么打好与粤军主力交手的第一仗上。
    担负奔袭梅岭关任务的是十一师三十一团和三十二团,由师长刘海云统一指挥,军团的要求是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拿下梅岭关。
    据得到的情报,梅岭关驻守着敌军的一个团,其中两个营分别占领着关隘附近的几个山头,团部带另一个营在距关隘一公里多处驻扎以作机动。
    红军的作战计划是在迫近梅岭关之后,由三十一团在正面佯攻以吸引敌人,三十二团则设法迂回到敌后,突袭并歼灭敌团部及那个机动营后,再与三十一团两面夹击拿下敌人扼守的几个山头。
    二连仍被指定为全团的先头连,团首长特别要求二连要尽力避免与敌人发生战斗,以免暴露部队的行踪,如实躲不开敌人,就是不惜伤亡采用白刃战也不准开枪。
    可是根据情报和向导反映,在梅岭关十几里的范围内,几条小道的要冲都已经被民团给占据把守了,还不时有粤军派出的小股部队巡逻,稍有情况马上就可以派人传信或鸣枪报警,所以要想顺利的完成迂回任务难度确实很大。
    回到连里,谢昌云叫来两个向导反复询问后顿生一计。他对肖火旺和张全明道:“把守梅岭关侧翼的这些民团平常的活动区域很小,肯定是见识少而且消息封闭,分不清赣军、粤军和中央军的军装到底有什么区别。我们训练时穿的那些保安团军装不是都还在吗?我的意见是我们干脆就装扮成中央军,大大方方的行进。凭我们的这些装备摆在这里,量那些民团或是小股的粤军也不敢不信。”
    张全明听了苦笑道:“这个办法是好,可当初那些军装就没有领章和胸章,而且帽子也都扔的差不多了,就这样穿上会很容易让敌人看出破绽来。”
    肖火旺一拍大腿道:“tmd,谁想到这身黄皮会派上用场?以后每人都给我从头到脚留一套下来。”
    肖火旺这话可有些出格。这时讲究革命的彻底性,为了训练留点军装还好说,可是要留敌人的徽章等物,那可就犯了忌讳了。
    谢昌云道:“顾不上那么认真了。胸章可以弄点白布自己画,帽子到其他连去收,有多少算多少,最好再能搞几顶钢盔来,没有帽子和钢盔的人戴树枝盖住头,隔着远点能唬人就行!”
    于是二连忙到临出发前,好歹弄来了十几顶白军的军帽和五顶英式钢盔。到了距梅岭关还有二十多里路后,二连的一百零几号人就全都换上了保安团的黄军装,而摆在了队伍前列的五挺机枪更是格外显眼。
    肖火旺和张全明自然都是国民党军官装扮,只是委屈了谢昌云。因为他的年龄小装军官怎么也装不像,所以只得解扮成了一个卫兵和肖火旺带着特种班走在大队前面三百米的地方,而把大队交给了张全明和靠前指挥的一营长。
    成立只有十余天的特种班装扮最为整齐。前面几人把钢盔一戴,上面贴着谢昌云画的青天白日帽徽,手里端着花机关枪,皮制的子弹带横在胸前,脚上还都穿着布鞋,让人怎么看也想不到这就是红军。
    通往梅岭关后侧的小路虽然蜿蜒,但却不是很难走,所以红军一路疾行,很快就行进到了离梅岭关十五里的地方,但也随即被前面站岗的民团发现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前方传来枪栓拉动声和吆喝声。
    “有红军,弟兄们快散开!”刘贵按预定的方案操着河南口音大声喊着。
    十余人立刻隐蔽起来,还把枪栓拉的“哗啦哗啦”响。
    对方显然被迷惑住了,迟疑了一下接着又喊道:“我们不是红军,是本地的团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贵喊道:“老子们是中央军,护送长官到梅岭关和守卫部队联络。大路被红军堵死了,害得老子们只能从这里绕过来!你们谁是领头的,快过来和我们长官见面!”
    特种班的一群人也从路边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嘴里用天南地北的口音大声骂骂咧咧的。
    对面岩石后终于钻出来了一个挎着盒子枪的黑衣人,后面还跟着两个端着步枪的团丁。三人先是哆哆嗦嗦的走了几步,见到这边没什么敌对举动,便放开步子靠了过来。等到了只有二三十米处时,看清了这边的穿着打扮后便完丢掉了戒备,端着的枪也放了下来,脸色神情一转眼就变得低眉顺眼。
    “不知是长官驾到,有罪有罪!长官们是中央军那一部分的?”民团头目问道。
    “老子们是中央军八十一师的。这是我们师部肖副官,奉师长之命到梅岭关去。老子们走了大半天了,你们有开水没有?快弄一点来给长官喝!”刘贵随便编了一个番号回答,然后把民团堵在了十余米外。
    “长官,我们这里都是喝溪里的水,没有开水。”
    “tmd,肖副官跟着师长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能跟你们一样喝生水?前面有什么地方可以烧开水?”
    “有的!有的!过了这里三里路就有十几户人,我这就派人去让他们给长官烧水。”
    “多烧一些,最好弄点茶叶。我们情报处李处长在后面带着大队马上就到。”
    “是,是!你们两个还不快去!我带长官们随后就来。”
    见团丁飞也似的跑回去了,肖火旺用鼻子哼了一声但没敢说话,因为他的赣南口音太重了。
    “卫兵”谢昌云马上操着江浙口音代“长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团防里干什么?你们前面还有几个人?到梅岭关还有几道关卡?”
    “在长官面前不敢道名,长官叫我马二就可以了。我是团防的小队长,在这里带着十个弟兄设卡,这里有五个,还有五个在前面村里休息,等天黑了再来换班。从这里到梅岭关一共有三道卡子,最后一道是我们的一个小队和国军的一个班一起把守的。”
    民团小队长生怕中央军长官不满意,所以答的很仔细。
    “肖副官”鼻子再哼一声,“卫兵”接着又道:“像这样每道卡子都盘问一遍,岂不要耽误我们的行程?搞不好还把我们当红军打了。马队长,不如你来给我们带路,遇到卡子先去打个招呼,我们长官绝对亏待不了你。这两块光洋你先拿着,如果路走顺了回头还有赏。”
    “来回三十里路就可以挣到几块大洋!一块大洋就可以钻十次王寡妇的被窝,何况这还是给中央军当差,办好了团总那里说不定还会打赏。”
    马二迅速的盘算好,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道:“长官放心,前面卡子的人我都认识,就是国军的那个班长前天还和我一起喝过酒,我的声音他们老远都能听出来。”
    马二说的话半真半假。都是熟人不假,可前天晚上是带着国军班长到王寡妇那里去鬼混了一夜,为此还赚了那个冤大头一块大洋,现在还捂在兜里呢!
    “那好,就请马队长给我们带路。刘班长,派人把这里的情况报告处长,说这里都是自己人,请他放心跟上。”谢昌云对刘贵吩咐完毕,随后一行人便跟着喜颠颠的马二往前走了,卡子上剩下几个团丁自有后面的队伍来收拾。
    由于有了马二带路,所以第二道卡子过的也很顺利。到了离梅岭关只有五里路的最后一道卡子时天已经渐黑,在这里却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马二这边一喊话,那边的人却叫骂了起来。
    谢昌云等先还以为敌人有了警觉,可仔细一听却差点笑破了肚子。
    原来是那个班长已打听出自己的花资被马二“吃了黑”,这会儿正骂着喊着要和马二算账呢!
    于是石小旦提溜起一个劲往后面躲的马二,特种班十二人护着肖火旺和谢昌云,干脆就大大方方的直闯了过去。
    刘贵脚尖勉强沾地的大声喊道:“有中央军长官路过,要你们马上集合等待长官训话!”
    “站住!”
    “哗啦、哗啦”
    一声喊叫后对面传来了好几个枪栓拉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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