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济棠惋惜和自贬,廖广泽赶紧劝解道:“伯公,其实也不然。我以为谢公子这是在观看广东其后的实际举动。谢公子受了共产党的冤屈仍然能始终不渝,而今又不为高官厚禄所动,这正说明了他的人品刚正,所答应伯公的事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这点我敢担保,伯公尽请放心!”
    陈济棠道:“谢公子倒是可以洒然。但在旁人看来还认为我陈伯南不近情理呀!”
    坐在一旁的廖广恩突然一笑道:“伯公,这事其实我们都是当局者迷。谢公子不受,可并不能代表我们不给。伯公只管按原来的意思照会大家,只是对谢公子不必明言罢了!”
    陈济棠大喜道:“明全说得对!我们就照此办了。不过你们说谢公子不为高官厚禄所动,可是那些月俸他并没有拒绝呀?”
    廖广泽苦笑道:“谢公子从来不拒钱财,但他自己生活俭朴,这些钱只怕是都给那边攒着呢!伯公如若不信,你一次拿给他给他十万,他照样也敢收下,可回到学校以后仍然是天天普通衣着、餐餐青菜萝卜。”
    陈济棠感叹道:“谢公子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才学、如此品质、如此毅力,一旦给之与驰骋之地,必定会光耀四方。好在我广东与之已有先交之利,此后一定不可怠慢!”
    “伯公,家兄还提出一策。适当的时候,我们可以鼓动谢公子转到广东来上大学,这样岂不两全其美?不过,前提就是我们得尽快干出些实绩来。”廖广泽继续进言。
    “好!好!如此最好!一定要把他弄过来!”陈济棠对这个计策十分满意。
    从初五开始一直到初十,陈济棠就每天都邀请谢昌云前往府邸,并召集了广东军政界的几个核心人物,一起就谢昌云提出的方案开始了逐条逐件的商榷,经过连续几天的会议,终于抢在谢昌云离开之前把主要的问题都明确了下来。
    期间廖广泽利用了初八和初九两个晚上谢昌云稍有空闲的时间,集中了编整司令部百余名校级以上军官,请谢昌云就今后战争形式和手段发展的趋势、以及实行军事改革的主要目的和方法进行了深入的宣讲。
    而何欣怡姐妹在这期间期间由二姨太和大少奶奶陪同,在广州看粤剧、赴从化洗温泉、去佛山选瓷器、到顺德品‘鱼生’,和谢昌云也算是互不相扰了几日。
    正月十一早上,谢昌云和何欣怡姐妹一行就启程返回上海。
    不过,这次回程的线路却和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不是乘坐海轮,而是先由广州坐火车到韶关,再坐汽车道湖南郴州,由那里再坐火车经由长沙到达汉口,换乘江轮驶往南京,最后再从南京返回上海。
    之所以这么火车、汽车、轮船的绕行一大圈,主要是谢昌云觉得既然出来了一趟,何必不多走一些地方看看,没想到却得到了何家两个小姐的全力赞同,使谢昌云本想让梁孝成陪同她们另由海路返回的想法落了空。
    虽然来回几次的换车增加了不少的麻烦,并且韶关至郴州的公路也有一些路段蜿蜒曲折,但由于另有人提前一两天就打好了前站,再加上沿途人文景色各异,旅程不再枯燥单调,所以一行人还是很顺利的就到达了武汉。
    而且,经过这次广东之行,何雅君也有了不小的变化,除了在火车上作为调节偶尔打会儿扑克牌以外,其余闲下来的时间却不似先前那般吵闹了,大都是郑重其事的向谢昌云问这问那。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和昌云哥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谢昌云帮廖家和自己家赚了钱的事何雅君从一开始就知道,先前还当做是好玩,结果没有多长时间竟真的赚了钱,以至于何雅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掰着指头算算自己有了多少?另外,广东的那些大人物不断的登门拜访,一个个态度语气谦恭有加,各种礼品堆了差不多半房间,何雅君怎么也能看出来这绝不是为了赚钱的事,一定是昌云哥做了什么大事镇服了他们。
    何雅君觉得再这样成天小孩子一样的闹来闹去,迟早一天昌云哥恐怕就会看不起自己了!
    而大小姐何欣怡也有自己的想法。
    自己那份亲事是父母为了获取军界支持而定下的,这已无法改变,只得听天由命了。但自从这个小弟走进自己生活之后,自己就像得到了一个强大安稳的依靠,使自己对将来的那份忧心竟淡漠了不少。
    “这个小弟实在是太杰出了!将来和陈绪处的好就处,处不好就找小弟去给他帮忙,他肯定有的是办法!况且我手上还拿着协议呢!”想到谢昌云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顺从样子,何欣怡脸上不由露出了会心一笑。
    姐妹俩虽然各有心思,但归结一条就是不愿让谢昌云疏远自己。再加上这次出来在一起单独相处的时间长了,因此言行上也表现得更亲近和随意,到后来不管是在火车上、还是在汉口街头以及沿江而下的轮船上,三人手拉手,你睡我的铺、我占你的位,甚至喝水杯子互相也乱拿,已是家常便饭,相处得竟和亲姐弟亲兄妹一般。
    麦德彪和李廷秀二人看在眼里,不由躲在一边,为谢公子将来是娶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争吵了起来。
    麦德彪道:“我看肯定是二小姐,她和谢公子年龄相当。”
    李廷秀却反对道:“老婆大一些有什么不好?女大三抱金砖!我看大小姐明事理心肠好,更会体贴人。”
    麦德彪反讥道:“你自己老婆大了你三岁,你就想让别人都娶大老婆?我就不信什么女大三抱金砖。我以后就非娶一个比我小几岁的给你看看不可!”
    李廷秀立刻反驳道:“麦德彪你都二十五了还没有娶老婆,就是想找比你大三岁的纯女也找不到,要想抱金砖只有在你那些相好的熟女里面挑了。”
    麦德彪一听便急了,也不顾官大一级压死人,嘴里骂道:“丢那妈!没安好心。你想让我讨堂子里的女人当老婆呀!老梁,你来裁断一下,谢公子到底娶哪个小姐合适?”
    梁孝成道:“要我看,把两个都娶了最好!”
    麦德彪一巴掌拍梁孝成的脑袋上,“真是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还是你们做生意的脑袋好用。”
    李廷秀也赞成这个办法。不过他很快就和麦德彪为谁当大、谁做小的问题又陷入了下一轮争吵。再想询问梁孝成时,才发现他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揉脑袋去了。
    由于在汉口登船前发了电报,所以当轮船到达了南京的下关码头时,王如中还有张静江家的管事庆叔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何欣怡姐妹和王如中在上海拜访何家是见过,不是生人,所以再次见面也没有多的客套,说了几句话便跟着庆叔先走了。
    谢昌云指着身后的梁孝成三人介绍道:“伯父,他们是南华公司的,这次陪了我们一个来回。”
    王如中听此,便放下了身架,上前与三人握手道:“一路上辛苦你们了!这样,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让张秘书再去叫个车送你们去住下。”
    梁孝成道:“谢谢王次长。南京我还熟,我们自己去找地方,不敢麻烦王次长和张秘书了。”
    谢昌云也道:“伯父,让他们自己去。他们还要安排我的住处。”
    当王如中听了惊讶道:“昌云,怎么这次来还是不打算住家里?你伯母可是把房间都准备好了。”
    谢昌云道:“伯父,伯母的态度一下子变化太大,我还有些不适应,以后慢慢再来吧!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想看看您。”
    王如中知道谢昌云有些拗犟,便不再强求道:“好吧!不过还是先到家去,给你准备的房间用来白天歇息一下也可以。几位,那我们就先走了,张秘书,把我家电话留给他们,住在哪里告知我们一声,最好能离得近一些。”
    谢昌云二次来到王如中家,与头一次来时的清贫打扮截然不同,一件皮夹克、一条西裤和一双皮鞋,把整个人衬托得精神无比,再加上又略长高了一些和略白了一点,所以当他从车上下来时,站在院子里的段世芬竟差点认不出他了。
    “伯母好!侄儿又来打搅您了!”见到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段世芬,谢昌云便首先上前问候。
    见谢昌云果真不计前嫌,段世芬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道:“看昌云侄子这个话说的,自家人还有什么打不打搅的?思正、思雯快过来认识一下你们这个哥哥。”
    王如中的一双儿女,儿子王思政比谢昌云小一岁,女儿王思雯比谢昌云小三岁,这时早就站在了母亲身后打量着这个被父亲夸得神奇一般的外姓哥哥,听见母亲叫喊,便面带羞怯的一起上前向谢昌云问好。
    谢昌云对这两个看起来很规矩的弟弟妹妹很有好感,向他们回了好后又道:“思正弟弟、思雯妹妹,上次来的匆忙没见到你们,这次我专门从广东给你们带了礼物以表歉意,一会儿就拿给你们。”
    段世芬早瞧见了司机和张秘书从车上拿下的几个精致包裹,知道这次谢昌云带来的礼品不菲,于是忙道:“昌云,来家里看看我们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哎呦!光顾说话了,快到屋里坐,屋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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