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昌云与一帮将领们在一起虽是热闹了一阵,但毕竟西线零零星星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伤员和阵亡者的遗体还在不断的送下来,所以大家都很自觉的节制了自己。
    由于前段的战役情况谢昌云都清楚,后续防御和部分装甲及炮兵部队回撤的计划战区也已经下达,所以谢昌云主要是与那些不常见面的师长副师长们挨个的亲热交谈一下,以增进彼此的感情。
    而黄光锐、李一权、前敌指挥部参谋长、新六军军长、陈绪以及战区装甲兵和炮兵处长等,却兴致勃勃的计算起了这一仗的收入来。
    “最值钱的是汽车,还有那些完好的战车,打个八折也要值一百一十五万左右”陈绪首先把最容易算的大帐说了出来。
    “我算了一下,完好的各类火炮在加上简单可以修复的,也同样打八折,至少也有五十二万,这块也很可观的呀!”炮兵处长是管什么就算什么帐。
    新六军军长道:“火炮的帐被算走了我就不提了。我们报上来的枪支弹药、掷弹筒还有军需品,都按老规矩打七折就是四十六万四千多,马匹十九万五千多,这就是六十五万九,明天继续打扫战场肯定还有缴获,七十万绝对没问题。顾师长,噢!是顾司令了,独立三师是多少?”
    顾同林道:“日本鬼子跑的太快,没有捞到多少步兵装备,二十七万七千。”
    打了两年半的仗,这些将领个个都成了算账高手!
    炮兵处长安慰道:“顾师长,如果把大炮算上,以师为单位就是你们最多了!”
    “啪!”只听装甲兵处长一拍大腿道:“你们还有一个大帐都没算!我来给你们说说,被打毁的日本战车有一百三十一辆,每辆平均算九吨重,一九得九、三九二十七,再加一个九,这就是一千八百吨钢铁了。去掉运费就算两百块一吨卖给钢厂,就是三十六万,加上费汽车,怎么都有四十万了。还有那些被日军彻底毁掉的大炮一共一百四十二门,里面重炮居多,就算平均两吨,就是两百八十四顿。这可都是钢,卖五百块一吨没问题,十四万二不又出来了?加上前面的四十万就是五十四万。败家子,几十万破铜烂铁就不是钱了?”
    装甲兵处长的帐算得实在精明,所以虽然挨了他一通痞,但众人都没有与他计较。
    而陈绪这时又插话道:“要按这么算,我还有一个多卖钱的办法,那些被打坏的战车里面有不少炮和机枪都是好的,把它们拆下改造一下当武器卖,不是比当废铁要值更多的钱?那些废大炮也是,炮身炮管坏了,轮子不还是好的吗?我看以后再打完了仗,干脆就把废东西都拆开了买。”
    李一权笑道:“陈绪,你这是自家人算计自家人!你把东西都拆开了算钱,你泰山大人的联勤司令部还打上门来?”
    陈绪挠着头道:“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只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请各位务必为我保密,我自罚一杯!”
    李一权又道:“算了半天到底有多少钱了?”
    “三百一十八万七千。”前敌指挥部参谋长记忆力和计算能力超强,李一权的话音刚落他就报出了准确数字。
    “这么多?”众人眼睛都瞪圆了!
    “不行!不能光算你们的。”黄光锐一听不干了。“我们打下来那么多飞机,起码有一小半可以见到残骸,不算多的十一万三,把数字添到三百三十万整。丢那妈!我们以前光顾了天上没顾地下,以前打下来那些飞机都被谁吞了?”
    李一权道:“地下掉了飞机?我可没看到。你们谁看到了?”
    众人全都一个劲的摇头。
    “你们这是裤子是吃白食,嘴一抹就不认账了!”黄光锐本想说裤子一提就不认账,可觉得那样形容自己就吃亏了,所以改了口。
    谢昌云在一旁一边和师长副师长们说着话,一边把这边的算账斗嘴听了个差不多,心里好笑的不得了。
    这些缴获的战利品其实谁也得不了,全部都要入到抚恤基金的账上,这几人斤斤计较,不过是宣泄一下胜利的喜悦罢了。
    如果算上这次的收入,到现在为止,抚恤基金已经收入了三千六百多万元,最多的一次就是第一次广东战役,近六万多日军的完好的轻重装备加辎重和几千匹马,一下就收入了一千四百多万。
    这些钱都被南华公司陆续换成美金投到了美国的股市里,本钱没有动不说,用盈利支付了五百多万的抚恤金和财务费用,现在基金的账上的金额折算成法币已经有了八千六百多万元。
    这些收支帐每个季度都要向团以上军官和士兵代表公布的,看到优厚的抚恤金如实的支付给了残疾军人和阵亡官兵的家属、看到基金在南华公司的操作下不断的膨胀,四战区的官兵们减少了许多后顾之忧,打仗的积极性更高了,同时对战利品的收刮也更仔细了。
    这也是谢昌云能笼络住几十万官兵人心的一个有力手段。有人自会将南华公司与谢昌云的关系传出来,说明这一切都是谢长官在掌控的。
    由于黄光锐、陈绪、装甲兵处长和炮兵处长等还去找徐庭瑶和周至柔进行交流,而且谢昌云也怕蒋介石有事找,于是谢昌云和几名师长副师长说完话之后,众人端起米饭填饱了肚子便各自散去了。
    谢昌云回到接待处才九点半刚过一点,还没进房间,站在走廊里的两名侍从室的两名侍卫就上前主动告诉说夫人来了。
    谢昌云赶紧正了正军帽,掏出手绢把脸擦了一下,这才推开了房间的门。
    宋美龄正坐在沙发上和何欣怡说着话,见谢昌云进来了便含笑道:“昌云看你这样子是吃过饭了,我还担心你饿肚子呢!”
    谢昌云道:“边吃饭边说了些事。不知道夫人来,要不然我就赶过来了。”
    宋美龄道:“我也是刚到一会儿。你不要站这了,坐在这里我们说一会儿话。”
    谢昌云接过何欣怡端过来的一大杯凉茶喝了几口,然后就坐在了宋美龄身旁道:“今天在餐厅里对不起委员长和夫人了!”
    宋美龄道:“难得看见你耍一次脾气,倒是让我觉得挺开心的。欣怡,昌云平常是不是也会这样?”
    何欣怡笑道:“不满夫人,还几年了我还真没见过。今天漏掉了饱眼福的机会我都觉得挺可惜的!”
    宋美龄道:“男孩子有点性格也不是坏事。昌云,委员长已经狠狠说过熊式辉了,让他这两天就离任去重庆,本来还准备让他带队到美国和英国去谈军援,也觉定不要他去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谢昌云道:“委员长是担心我从中作梗?其实大可不必。不过现在时机不对,恐怕就是委员长和夫人亲自去了也不会有多少实际效果。”
    “咦?”宋美龄描过的细眉一扬,“昌云,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谢昌云道:“美国和英国的对话对日措施是渐进和带有阶段性特征的,主要是视日本的举动而定。对日本扶持成立汪伪政权的制裁已告一段落,日本在这之后没有更大的侵略扩张行动,而且美英现在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欧洲,所以短期之内不会再给中国以军事方面的直接援助。”
    宋美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昌云,现在苏联的军事援助迟迟不能按期交付,如果美国和英国的援助再接不上,国民政府下半年就很难维持军事方面的巨大开支了,委员长为这件事一直很担忧。”
    谢昌云劝慰道:“夫人,这只是暂时的情况,一旦国际形势有变,美英的政策也会随之调整,我预料几个月之后也差不多了!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就邀请夫人出面一起向私人借资,太多不敢说,估计一个多亿还是有把握的。”
    “真的能有那么多?”宋美龄一把抓住了谢昌云的手。
    就算是一个亿,也相当国民政府两个月的财政收入了。
    谢昌云道:“这主要是借夫人的影响,只要夫人肯出面说动,我一定全力协助。不过请夫人还是暂时不要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为好。回头我就先做些准备。”
    宋美龄何尝不知谢昌云这是在给自己送功劳,要是只凭她第一夫人的身份,在那些财阀手中能游说出来两三千万就顶破天了,而且还要放下身价、赔上不知多少笑脸,欠下的人情债更是难以偿还。但有谢昌云出手,情况就会根本不同,自己可以说是坐享其成。
    要知道,中国前几位的那些私人资本,可都是指望谢昌云的指点来赚大钱。
    想到这里,宋美龄的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谢昌云对宋美龄突然下泪不明就里,而且一只手还被宋美龄握着,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还是何欣怡机警,一面给宋美龄递上了手绢,一面说道:“夫人,虽然没有见过小弟发脾气,可是我和我妈妈被他气得伤心落泪是常有的事,不过只要一落眼泪,过一会儿他就会过来赔礼道歉。”
    宋美龄忍不住“扑哧”一笑道:“欣怡,你和你妈妈是身在福中福不知福。要是这样也算生气,我倒是愿意天天被昌云气。”
    见宋美龄不是生气,谢昌云的心就放了下来。
    谢昌云刚才的允诺并不完全是一时感情冲动,而是必须这么做。
    一个政府到了经济维持不下去的时候,最常用的手段是什么?那就是多发钞票。多发钞票的后果是什么,那就是通货膨胀!
    谢昌云所掌控的经济,很大程度上是与国统区其他地方的经济联系在一起的,如果出现前世抗战期间那种百分之几千的通货膨胀率,谢昌云在国内的经济体系就要受到重创,从而导致战略反攻和抗战后经济恢复的难度成倍增加。
    现在法币已经出现了通货膨胀的趋势,想要彻底控制是不可能的,但谢昌云必须设法减缓通货膨胀的速度。
    之所以要拉宋美龄一起出面,谢昌云一是想进一步扩展政治资源,二来也是对宋美龄对自己一贯关心照顾的回报。
    宋美龄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想与谢昌云说一会儿话,顺带有为熊式辉说情的目的。见谢昌云根本就没有把与熊式辉的矛盾当做一回事,而且反倒意外的送给了自己、也算是给丈夫的一份大礼,不由心境大好,把诸多烦恼都抛在了一边,与谢昌云和何欣怡一直聊到了十一点过才离开。
    谢昌云和何欣怡送走了宋美龄回到房间门口,何欣怡便拉住了谢昌云轻声道:“小弟,你的衣服都拿到王秋那里去了。”
    谢昌云道:“又不是家里,出门在外还讲秩序?”
    何欣怡看看卫士没注意,就抬手给了谢昌云一巴掌道:“又在胡说八道!我也该好好休息一晚上了。听话!快去吧!”
    何欣怡对谢昌云的勇猛是又爱又怕。她现在的作息时间不像以前当记者时那么自由了,早上必须按点起床,也不敢连续睡得太晚,所以有时就想俩人上床后只爱不做,然后抱着谢昌云舒舒服服睡一觉就行了。但那是根本行不通的,谢昌云才不会那么老实,要是不让他发泄一下,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最后还得迁就他。
    何欣怡弄不懂小弟的精力为何这样旺盛,同时也庆幸有了王秋这样一个时刻在身边的帮手,否则自己受不住了,还不把小弟往别的女人那里推?
    王秋就在对面的套间里,谢昌云见何欣怡关上了门,于是便走过去推开了王秋的房门。
    这是把头的几间房间,走廊上还有卫士值班,不可能有人从这里过往。至于卫士,谢昌云根本就不需回避。
    今天差不多一整天都没与王秋说上一句话,谢昌云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于是一进门就紧走几步,把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王秋搂在了怀里。
    可王秋脸上却没有往日的那般喜悦和顺从,而是将身子扭了扭,带着一副忧郁不安的面容道:“大哥,今天我今天下午街上遇见了一个人,是我在延安机要训练班的同学,看她的样子肯定是认出我来了。”
    谢昌云一惊道:“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也没有和你说话?”
    王秋道:“是女的,是跟我住一个窑洞的,你应该见过她。她好像想过来跟我说话,后来看到还有李廷秀和卫士在,看了我好几眼以后就走了。”
    谢昌云抱着王秋坐在了沙发上,然后继续问道:“她是什么打扮?有什么人和她在一起?”
    王秋仰脸看着谢昌云道:“她打扮挺阔气,带着一个女佣人,没有拿多少东西,应该就住在南昌。大哥,按周副主席给我规定,我一点被人认出来以后就必须尽快向组织报告。你说我该怎么办?组织上会不会把我调走?”
    谢昌云想了想道:“这件事的难度不在后面,而是你主不主动报告的问题和你那个同学的身份问题。你如果不报告,万一你那个同学是派来搞地下活动的,一旦把遇见你的事先报告了上级,你就会彻底失去中央的信任。她如果现在已经脱离了组织,也有可能会把你的身份传出去。不过这倒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军统局一旦得知,你就不好再接触机要部门了,另外我们还要编一套我们在延安重逢之后你要坚决跟我走,因此与共产党脱离了关系的说法。最理想的结果是那个人还在党内,毛主席或周副主席得知这一情况以后,把所有知情人全都调回延安隔离。丫头你就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明天给毛主席直接发个电报把情况说清楚。”
    王秋的直接上级只有周恩来,但谢昌云和王秋都没有与中共南方局联系的密码,所以这个情况就只能直接报到毛泽东那里去了。
    王秋点点头道:“那好,明天一早我就发电报给毛主席。可是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他们不采取你说的最后一个办法,是不是我留在国统区就不能为党工作了?”
    谢昌云反问道:“如果要是把调走就可以继续为党工作,你是不是会选择离开呢?”
    “我”王秋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谢昌云猛然觉得刚才的问话太急了,怎么能把这么难的一个问题压在王秋身上呢?
    于是谢昌云又道:“丫头,为共产党工作不一定非要在共产党队伍里不可,有时间接的贡献可能更大,你看我不就是这样?欣怡姐不是也帮共产党做了不少事吗?这个问题你就不必多想了,一切听从毛主席的安排就行!”
    “嗯!大哥,你赶紧洗澡去,衣服我都给你放好了。”王秋答应了一声,接着就想要从谢昌云的怀里挣开。
    “我等一会儿再洗,丫头听话,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王秋又“嗯”了一声,然后把头依偎在了谢昌云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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