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昌华刚一走,谢昌云又想起了一件令他心酸的事,便向张明全问道:“石小旦和刘贵的妹妹在哪里?”
    张明全道:“石小旦现在是二十团的副团长兼参谋长。二十团住在往南四十里,他爱人也随他在一起,好像是快要生了。”
    谢昌云道:“那我明天去看他们一趟,这个心愿我无论如何要了!”
    肖火旺和张明全都知道谢昌云和刘贵的情谊,而且在刘贵的事上他们都觉得愧对谢昌云,因而都没有劝阻。
    彭明志看着谢昌云三人说的热烈,于是就道:“政委,你们老战友在一起多谈谈,我去把谢参谋长住的地方安排一下。”
    谢昌云道:“彭旅长,这事派别人就行了,哪用你亲自去?”
    彭明志道:“闲着也没事,正好出去走走,晚上我们在政委家在好好的聚聚。”
    问完了石小旦的事,谢昌云又道:“你们的部队现在应该正在训练的节骨眼上,怎么住的这么分散?这会影响训练的。”
    肖火旺道:“我们是一面训练、一面还承担着向西和向南两个方向对日军的警戒任务,这里离津浦线和枣庄不远,日军在那一带住着一个旅团和一个骑兵联队,随时都有可能向根据地进犯。另外,这里没有哪一个村庄能够摆下那么多的部队,我们又没有钱建营房,所以各团都是分散开了住。我们这个村子只住了旅部和直属部队四百多人,其他村子最多也就只能住一个营。”
    谢昌云道:“那岂不是训练都是以营为单位了?团和旅一级的攻防演练怎么办?”
    肖火旺道:“团一级的还好办一些,部队住的也就是方圆十几二十里,说拉就可以拉到一起。旅一级的就不好办了,去年换了装备以后只搞了一次演习。天暖和一些以后就好了,部队可以露营,大的演习就可以多搞几次。”
    谢昌云道:“林军团长还住在湖西吗?”
    张明全道:“是的。湖东主要是我们和一师,新四军北撤的部队大部分都集中在了湖西。现在新四军和鲁豫地区的八路军都归苏鲁豫军区管辖,军区司令部在沛县,过了微山湖没多远就是。现在这一片就剩徐州、枣庄和藤县这三个主要钉子了,林师长计划是四月份先打下枣庄和藤县,把湖西和湖东都连成一片。”
    谢昌云道:“决心对日军重兵集团打攻坚,林军团长这是一个创举。不过苏鲁豫部队虽然有好几个炮兵营,但在重火力的运用方面还欠缺经验,这方面看来还要抓紧磨练才行。”
    肖火旺道:“是呀!我们一个旅现在虽然有好几十门迫击炮,打野战还可以,火力不比日军差,但是打大的坚固据点就不行了,还是要依靠大的火炮。昌云,你那里不是还有很多飞机吗?那玩意比大炮更厉害,到时候来支援我们一下。”
    谢昌云道:“这个是当然。不过也不是飞机大炮一来了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这里面还有一个各兵种的协同问题,轰炸和炮轰的时间和密度、包括打击的目标方位、使用什么弹种,都要与步兵的进攻紧密配合才能取得应有的效果,否则把炸弹扔到自己人头上的可能性都有。”
    肖火旺道:“这些我倒是听昌华讲了不少。昌华去广东学习了半年,进步可是大多了,嘴里净是新鲜名词,练兵狠,几次仗也打得漂亮,手下的兵个顶个,新四军里绝对的主力团。昌云,什么时候也让我们有机会学习学习?”
    谢昌云道:“要你们去广东学习是不可能了,主要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我原先有一个失误,没有想到林军团长这么快就形成了打攻坚战的决心,所以只给你们派来了枪械和基本战术教官,没有注意合成作战方面的训练,我得赶紧想办法弥补一下。”
    张明全道:“昌云,这几年你到底打了多少胜仗?要不是听昌华和苏鲁战区的人说,我们还真是蒙在鼓里。前几天六十三军送年货的人说去年一年你指挥打下了武汉、九江、大同、张家口、太原和台湾,还派兵在国外和日本德国打,至少消灭了好几十万敌人,这些都是真的?”
    谢昌云道:“这些战役都不假,但不都是我具体指挥的。我只管战役的策划,作战指挥都是集团军一级的事。对了,我今年在晋察冀和太原还两次见到了杨成武政委,他现在是晋察冀野战纵队的司令员,正带着部队在太原训练,手下好几万人马呢!他问起过你们,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这下好了,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能说的更详细了。杨政委也结了婚,现在有一个女儿。唉!忘了问你们了,大前年听昌华说你们都你们开花结果了,这两年有没有添枝加叶?”
    肖火旺笑道:“老张老婆的肚子没动静,还是一个女儿。我是去年初又得了一个女儿,现在是一儿一女。昌云,听昌华说你也有了一个儿子?”
    肖火旺这一问算把谢昌云给问住了,他在这里不便说自己有几个老婆,但有不愿否认豆豆和朵朵的存在,于是只能含糊道:“不止一个了,也是儿女双全。”
    张明全道:“昌云你是后来居上,居然都超过我了。回头我得和老婆说说要加把劲才行。”
    肖火旺道:“只怕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昌云,老张的老婆是知识分子,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受罪不说,还差点把命丢了,现在怎么也不肯再怀孩子。”
    三人关系不同一般,现在谢昌云已经结婚生子,彼此说话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
    谢昌云道:“张教导员你回头跟嫂子说,现在再怀孩子就不用担心了,我可以提前两个月派飞机来把她接到广东,有最好的医院和医生,保证她能平平安安。还有,你们的孩子都四五岁大了,在这里条件不行,你们要是舍得,就让我带回韶关去,白天把他们放在幼稚园里,晚上接回来,这样就可以早一些让孩子受到好的教育。我姐姐的女孩快五岁了,这两年一直都在我家住着上幼稚园,字会认了好几百,还会背诗画画。杨政委那里我都说好了,过了年就把他的女儿接来。”
    肖火旺道:“你这个办法不错。老张的老婆还能教孩子认字,我老婆不行,大字识不了几个,写个工作报告有时候还要我帮忙。我们闹革命不就是为了让下一代过得更好吗?我这没问题,就看老张了。”
    张明全道:“昌云,你一说我还是真的有些动心。要不晚上吃饭的时候你直接跟你嫂子说说?”
    谢昌云道:“这没问题,我一定帮你说服嫂子。”
    三人正说话间,彭明志等又走了进来,“谢参谋长,你们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房间里的地火龙也烧上了,晚上肯定不会冷。”
    谢昌云起身道:“彭旅长想的真细,谢谢了!对了,我这次来带了一百五十万的现金,现在就办个交接吧!”
    “多少?一百五十万?”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同时瞪大了眼睛!
    谢昌云道:“这一百五十万不都是给你们的,你们留三十万,剩下一百二十万你们帮着给军团长送去。好不容易回老部队来了一趟,怎么也得尽个心意。”
    张明全道:“昌云,国民党早就不给我们发军饷了,你那这么多钱来回去怎么交代?”
    不愧是老战友,首先是为对方考虑。
    谢昌云道:“这些钱跟国民党没关系,都是我自己的。肖华他们八路军山东军区那里我也是准备了一百五十万,回临沂以后我就给他们送去。”
    肖火旺道:“你自己这一下就拿了三百万出来,不是要倾家荡产了?”
    谢昌云道:三百万就要让我倾家荡产?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就让人把钱拿来。麦德彪!”
    在门口坐着烤炭盆的麦德彪闻声赶紧走了进来。
    谢昌云道:“麦队长,你去把那几个装钱的箱子都拿来,让吴参谋来帮着交接。”
    “是!长官!”麦德彪立正回答后便转身出去了。
    张明全也赶紧让通信员去找供给处长,让他多带几个会点钱的人来。一百五十万现金,狠得数上一阵子呢!
    麦德彪带着人把钱箱子拿来以后,七旅的供给处长带着人也赶到了,见到打开的六口皮箱里满是崭新的五十元法币,立刻张大了嘴好半天都没有合拢。
    为了不打搅清点钱,同时估计谢昌华过一会儿也该到了,在张明全的建议下,大家就动身准备前往张明全家。
    走到门口时谢昌云停下脚步道:“等一下,跟我来的那个女机要参谋是我妈的干女儿,我得把她叫上。”
    “干女儿?”张明全和肖火旺立刻露出了暧昧的眼神。
    一会儿王秋就从隔壁房间里来,来到众人面前后很干脆利落的立正敬了一个军礼,“各位首长好!”
    几位旅干部也赶忙的还了礼。
    如不是王秋穿着一身十分合体的毛领军呢大衣,从她的动作和语气上,众人都要把她当成了是新四军的女干部了。
    张明全的家离旅部不远,出了院门只走了两分多钟就到了。这是一个富户的院落,院子很宽敞,有三栋平房,主人住着两栋,剩下一栋是张明全和旅政治部主任两家住了。
    由于事先已经得知了消息,张明全的爱人在房东和通信员的帮助下已经准备了一阵了,在一间屋子里摆好了两张方桌和十几把椅子凳子,还把肖火旺的爱人和两个孩子喊了来,这时正在和主人家的老婆儿媳忙着做菜,听到客人来了便赶紧从厨房走了出来。
    “昌云,这就是我老婆你嫂子,肖清明,老肖还算是我大舅子呢!清明,这就是谢昌云。”张明全介绍之中还趁机占了一下肖火旺的便宜。
    肖清明向谢昌云伸出一只手道:“谢参谋长,老肖可是经常提起到你,幸亏你是个男的,要不然我就要胡思乱想了!”
    看来这个肖清明的口才与何欣怡有得一拼。
    谢昌云与肖清明握了一下手道:“嫂子,今天来打搅你了!嫂子放心,嫂子这么漂亮精明,张教导员不敢乱来。”
    谢昌云这话虽显然是是对人不对己。
    何欣怡绝顶的漂亮精明,可还不是被谢昌云左拥右抱、明吃暗偷的一一得了逞。
    再与肖火旺的爱人见面,这位平日大大咧咧的女副区长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谢昌云的名头太大,肖火旺的爱人农家女出身,一生涉足不过方圆百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
    谢昌云见两位嫂子都是从冒着热气的厨房里出来,于是就道:“两位嫂子不用弄太多的菜了,我这里带了不少,凑几个菜没问题。王秋,你把那些熟食去帮着收拾了。”
    “好。”王秋答应完就从身后的卫士手里接过了一个不大的提包。
    张明全忙道:“王参谋是客人,哪好让她动手做菜?还是让你嫂子她们来吧!”
    谢昌云道:“没关系,里面有些菜嫂子他们不一定知道怎么弄。再说我这妹妹也不是外人,我和中央的联络都在她手上掌握着,每次到延安,她都会帮着毛主席家做饭呢!”
    张明全一听王秋帮毛主席都做过饭,便只能让老婆把王秋领到厨房去了。
    其实王秋也不会做什么饭,但她心细,切菜切得相当好,每次帮进厨房都是掌刀不掌勺。
    进到屋子里后,谢昌云又开始逗起了肖火旺的儿子和张明全的女儿,两个小家伙的嘴里兜里都给塞满了糖果,很快就与谢昌云不再陌生了。
    不一会儿,肖清明端来了几盘王秋切好的凉菜,有烧鹅、盐焗鸡鸡、德式香肠和叉烧肉,果然是厚薄均匀摆放整齐,还有罐头里拿出来的凤尾鱼和什锦菜,说怕大家肚子饿,先边喝点就边等谢昌华。
    见到这么多稀罕的下酒菜,还有谢昌云带来的几瓶茅台,众人早就忍不住了,女主人一发话,肖火旺便打开了酒瓶往酒盅里倒起了酒,张明全动作快,已经将一片带着蜜汁的叉烧肉递进了嘴里,刚嚼了两口,就连声称道味道不错,众人也跟着动起了筷子。
    彭明志在广州进过黄埔教导团,对粤菜也是见识过的,第一筷子就把烧鹅屁股=边最肥的那一块夹了过来,说这块肉才是鹅身上最嫩的,结果大家也都跟着捡肥的夹。
    屋里的人刚刚喝了一盅,外面麦德彪就进来报告谢团长回来了,谢昌云忙起身就向外走。要只有谢昌华他大可不必如此,可是未来弟媳妇来了,他可不想初次见面就给未来弟媳妇留下傲慢的印象。
    谢昌云刚迈出房门,谢昌华就已经来到了面前,透过房门和窗户射出的光亮,谢昌云一眼就看到了弟弟的身后跟着一名穿深灰色棉军装、打着绑腿、扎着皮带、肩上还斜挎了一支驳壳枪的女子。
    “昌华,人接来了?快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到现在谢昌云还不知未来弟媳妇的名字呢!
    谢昌华回身对那个女子道:“这就是我哥。哥,这是卢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
    谢昌云往前边走边伸出手道:“卢静,名字不错!我是谢昌云,你跟着昌华一起叫我哥就可以了!”
    卢静伸出手跟我需要握了一下,然后道:“大哥好!我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可是刚才才知道你就是谢团长的哥哥。”
    “谢团长?”谢昌云脑袋上顿时出现了几股黑线,“卢静你你就这样喊昌华?”
    谢昌华赶紧解释道:“哥,我们算今天我们才见了四次面呢!加在一起只有几个小时。”
    谢昌云道:“不管见几次,不准再这么叫了,听着太别扭。叫昌华,不好意思就喊全名也可以。”
    已经跟出来的肖火旺立刻插嘴道:“不能喊全名,那样听着也不好听。小卢,快喊声昌华让我们听听!”
    一群旅干部们顿时起起了哄,都嚷着要卢静当面喊出来不可。
    卢静低着头说死都不吭声,谢昌华则急得求这个求那个。
    还是肖清明快步走了过来,喝住了一帮子没首长样的人,然后把卢静拉进了屋里。
    谢昌云让麦德彪去到厨房里叫王秋来,自己跟到屋子里仔细一看,难怪张明全说随求卢静的人不少,弟媳妇长相身材确实没得说的,虽然是皮肤略黑了一些,但齐耳的短发,配上全身军装和一直跨在身上的驳壳枪,却也显得十分的干练,而且领口处还露出了一圈红色的毛衣高领,可以看出她具有一定的生活情调,至少第一印象让谢昌云觉得了很满意。
    由于在场的人多,谢昌云也没问什么,见王秋走了进来,于是就赶紧介绍王秋和卢静认识了。
    可能是已经听谢昌华说过王秋的身份,卢静对王秋很是尊敬,很主动的先道了声“姐姐”向王秋问了好,然后又随着王秋来到桌旁,和王秋并肩坐在了一起。
    王秋与别人不怎么言语,但卢静却极有可能成为自家的人,因此坐下后就与卢静不停的交谈了起来。
    王秋这些年跟着谢昌云走南闯北,而且也读了不少的书,一番言谈十分得体和有见识,让卢静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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