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可他不是十年前出的事吗?”
    “十年前?”云子宿问,“贺阁当时多大?”
    “他, ”抱着人的沈秋晚这才察觉出有哪里不对,“他当时,十六岁……”
    云子宿把夜明珠挪近了一点, 莹莹白光映在贺阁脸上, 将对方稚气未脱的脸部轮廓映得格外清晰。
    他又伸手摸了摸人两只手臂的关节:“看他的脸和骨龄,他现在也才十几岁吧。”
    鹤灵可没有停止生长长生不老的能力。
    沈秋晚也愣了。
    云子宿问:“你确定他真的是贺阁本人?”
    “我不可能记错,”沈秋晚皱眉,“我和贺阁还有他弟弟从小一起长大,他弟弟就是我之前查镜伪资料时求助的那位朋友, 贺空山。我们都以为他已经去世了……”
    弟弟?云子宿心想,看来这鹤灵还不只一个?
    这情况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贺阁又一直昏迷,在这黑洞洞的楼梯里一直待着也不是办法,一行人决定继续向下,云子宿把链鞭收回来,沈秋晚便把昏迷的贺阁背了起来。
    剩下的路程虽然仍旧昏暗,好在没有遇见其他的意外,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另一扇门前。
    云子宿早就用灵识探查出下面没有活物威胁,韩大少也没开口提醒机关之类的东西,顺利抹去门上禁制之后,一行人就推门走了进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门内的温度居然比楼梯里还要冷。
    恰逢酷暑,即使身处近郊山林,清易宗门内的弟子也大都穿着短袖。然而这个房间却像是和外面有十几度的温差一样,不只冰冷,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和上一个装满了灵石法器的大厅相比,这里的条件明显要差劲很多。
    四周光线很是暗淡,就算修士也没办法用肉眼看清,云子宿倒是看见了,但他却皱着眉,没有开口。
    身旁韩弈抬手,墙边开关应声开启。屋顶灯光亮起,屋内的全貌终于展露了出来。
    “这……”
    几个站在后面的长老不由惊异。
    只见屋内空间极大,一眼向前甚至望不到头,然而这里却并没有给人任何宽敞的感觉,反而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铁笼?!”
    摆在一行人面前的只有一条可供三人行走的通道,通道两旁便是一个又一个金属打造的沉重铁笼。铁笼内部空间不小,足够一个成年人在里面坐卧站立。一个长老忍不住走上前去,一眼就看见了铁笼内躺着的一个人。
    那人面色惨白,双眼圆睁,竟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再往深处也是同理,一个铁笼关一个人,只粗略看过去,就足以让人心惊。
    云子宿沉声道:“二百三十七。”
    身后不远处的宗主也探得了同样的结果,他惊讶道:“这里居然关了这么多修士……”
    因为灵力尚未散尽,尸体的肉身并未腐化,房间里没有多少腐烂气息。所以他们一开始以为尸体只是偶然,然而一行人越往里走,却越是心惊。
    被关押在铁笼里的人,已经死亡的起码占了一半以上。
    在这矮山深处,他们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居然深藏着一处如此可怖的坟场。
    最让宗主和长老震惊的是,这里面有不少面孔都很熟悉。不只是被强行掳来的外宗弟子,还有不少像贺阁一样,是清易宗本门的弟子。
    不过除了贺阁之外,倒还没有其他人的真实年龄和相貌出现明显偏差。他们年龄有别,师门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之前都是各宗门天赋极高、惊才绝艳的天才修士,失踪或死亡时的年纪都很年轻。
    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被集体关在了这。
    被关在铁笼里的人状态都很糟糕,云子宿他们向里走了很久,也没能找到一个意识清醒的人,见情况不妙,宗主立即用传音石联系了留在地面上的弟子,让人带好急救资源下来,他们则先把随身携带的灵石拿了出来,用灵力安抚起了铁笼里还有气息的人。
    铁笼不是用锁封起来的,而是被人统一下了禁制。负责看管这里的人没了踪迹,他们也只能强行突破,耗费了不少力气。
    接到命令的弟子很快抵达,一路的阻碍都已经被解除,他们来的速度要比刚刚一行人下来时快了许多。趁着他们忙碌救人的时候,云子宿走到了一旁正在查看贺阁情况的沈秋晚身边。
    除了铁笼,屋内还有单独的隔间,其中一扇隔间的门被破开,贺阁显然是刚从里面逃了出来。他的生命体征没有问题,只是身体伤痕累累,再加上灵力匮乏,被链鞭袭击之后,到现在都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沈秋晚把他放到一条简陋的长椅上,自己单膝半跪在旁边,用灵石慢慢帮贺阁的身体进行着修复。后者受的伤已经严重到了无法在昏迷中自行吸收灵力的地步,察觉云子宿过来,沈秋晚也没有抬头,过了很久,他才低声道:“我没想到他还活着,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
    “靳单都能做出夺舍这种事,掳掠修士私自关押也不稀罕。”云子宿说。
    沈秋晚沉默了一会,低叹一声:“靳单名下有个研究室,它虽然挂靠在清易宗,却始终没有透露过研究内容,也没被纳入到宗门正规的管理系统之中,没人知道这个研究室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之前曾经负责过一段时间的宗门开支,这个研究室来申请过资源,他们上报的项目是灵力转化研究,但我记得很清楚,他们申请的灵石数量只够修炼使用,没办法供应多余灵石进行研究。”
    沈秋晚深吸一口气:“我当时也只是扫了一眼,现在想才觉得不对……他们的灵力转化,灵源应该不是灵石,而是……修士。”
    用科学技术研究灵力转化?云子宿想,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些怪怪的,用分子原子去量化灵力吗?
    “要是他有功夫研究修士的灵力转化,为什么不直接找灵石来吸收?”云子宿道,“就算灵石再怎么贵,靳单也不可能买不起,不夸张的说,他拥有的可是全宗门最好的资源了吧?”
    话说到这里,他想了想,才继续道:“哎,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靳单才会抓了这么多天赋高的年轻修士。”
    “你是说……”沈秋晚听懂了一点,却有些不可置信。
    “照你所说,这几百年来,整个玄门只有靳单一个金丹修士,连筑基后期的人都很少。截止到目前,也还没有出现新的有可能晋升金丹的修士。”
    云子宿问:“你不觉得,靳单抓这么多人,是在提前为自己铲除威胁吗?”
    沈秋晚瞠目结舌。
    “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就囚禁了这么多有天赋的修士?”
    就算这两天他对靳单的看法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听见这样的猜测,他依然有些难以接受。
    云子宿也只是推测,他还没找到什么可靠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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