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看着面色坚毅的安歆,语气里有些虚弱,他忍不住哀求道:“你真的已经确定了?不改了?”
    见到文远如此表现安心一改刚才的严肃反倒笑了,“你知道的,没别的路了!”
    “可是,可是我们是支持四皇子的呀!!我们这不算是从龙之功吗?”
    “我们算是从龙之功,可是,我们做的太胆大包天了!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得下我们。你看看当年给宋□□黄袍加身的,能有几个好下场?与其等着日后皇帝举起屠刀,满门皆灭,倒不如我们先自行了结,也好给后人留个好下场!”
    “可是,可是……”
    文远结结巴巴的到最后也没有说出能够反驳的话,他心里头知道,安歆说的都是对的,可他就是不甘心,他们又何其无辜!
    安歆笑了笑道:“你去过京城的菜市口吗?”
    文远摇了摇头,没有吭声,安歆却不管他,只自顾自的说道:“我去过。那里是朝廷处决犯人的地方,实际上,真正因触犯国法而被杀头的并不多,多半都是朝廷重臣,宗室王爷。他们掌权是何等的风光,而一朝大厦倾覆,却连自己家中妻儿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看他楼起,看他楼塌,也不过是一夜之间。归根究底不过是皇帝一念之间啊!你看咱们那条街,住的都是贵族重臣,无一不是富贵之家,从前朝起起那条街便在,到如今已有了数百年,然而房子都还是旧时模样,但是住的人家,早已换了不知多少茬。”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文远被他这毫无头绪的话说的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安歆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文远别傻了!官道之上从来都没有无辜与不无辜之说,踏上这条官道,你向着那荣华富贵奔去,便要做好随时粉身碎骨家族倾覆的准备,便是那盛唐时的千年世家也早已被卷入官海浪涛之中,被打得七零八碎,更何况我们呢?文远,从一开始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早已做好了举身赴死的准备。更何况,如今我不过是我一个人独赴冥途,但我的家人,我的家族还能够独善其身,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文远还要反驳,却被安歆打断:“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自己这条命罢了!”
    “谁能舍得!若是战场杀敌,而是那也是我自己奋不顾身,但是被人算计,而如今却是别人逼着我舍弃这条命,我又怎能心甘情愿!”
    “哈哈哈!文远,你何时也是如此的幼稚?你若是寒门出身,抱着书中的理想,以为这世间一片纯白,遇到这事能如此悲愤,我还能理解,可你也世家出身,从小见惯了大家族里头的黑暗龌龊,你何时竟以为官场之上是干净的?”
    听了文远的话,安歆哈哈大笑,竟是笑出了眼泪,文远忍不住握住了拳头,脸上全是悲愤不甘,安歆说的他都知道,可是心里头那一股子,不甘心就是压不下去,“要是我参合进某个权争或者与敌对的家族相斗落败了,我要落到这个下场,那我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偏偏,是被人算计死的,如果不是王梓偶然听到消息,我们连死都死不明白!”
    “你若是现在这样,我倒情愿你死的不明不白的,也好过你现在这般!”
    “我今年不过才二十多岁,我刚娶了妻子,刚有了孩子,我的前途还一片光明,可是现在,我却要亲手杀死自己,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那个小儿的一个阴谋诡计,凭什么呀!”
    “就凭他是皇家人,就凭他是皇帝的儿子,就凭他是皇子!你不心甘情愿又能如何!”
    “我…”
    “你什么都做不了!除非你能做个权臣!还可能有对抗皇家底气,否则的话,你就老老实实的逆来顺受,不要说什么胡话,否则赔上的不仅是你自己的性命,还有整个家族的性命!”
    说完安歆毫不犹豫的走了,他生怕再留下,会被文远的话打动,再没有了刚才的铁石心肠。
    安歆走了,只留下文远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安歆的那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将他震醒,他在心里忽然立下了一个目标。
    安歆却不知道,他这句话造就了大青历史上的第一权臣,这个人从小被他的父亲灌输了对抗皇家的理念,他一步一步,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与尸体,站到了御座之下,他在幕后操纵着皇位的更迭,皇家的绵延。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夺位却能笑道最后的权臣。
    后人围绕着他的一生发生了无数的猜测与争论,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一生传奇的源头却都在这小小的寒山寺中。
    “你说什么?”徒元奕简直不敢相信的他自己的耳朵,是,他是有夺位的野心,甚至有时候被皇帝刻意打压,心中委屈,夜深人静到时候他也会想过要行某些大逆不道之事,有时候他去读史书,看到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比较,若是他到了李世民那个地步,是会束手就擒,还是与他一般,揭竿而起。
    但是这些不过是他内心最深处最黑暗的想法,到白天清醒时,他便会将这种想法压到最底下,因为他知道这是最下等的策略,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没人会愿意选择这样的方法。
    但是他万万想不到,有人会给他来了一招黄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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