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劳烦将军亲自来。”
    “章继尧手下的刺客皆非等闲之辈,陈某得詹军师信任,保护顾老爷乃是分内之事,再者,我也想来。”陈江道,“来之前军师特意写了书信,他说如果他没能亲自送你,我还按原计划不变,在后面保护,等到顾府以后把这封信给你。”陈江边说边把信掏出来递给顾情。
    明明没分开几天,见字如面,思念之情顿时波涛汹涌。
    “军师可还有别的什么交代?”
    “一切等顾老爷看了信之后另做安排,詹军师是这么嘱咐的。”
    “我安排?”顾情不明就里,把信展开来仔细地看了看。
    “若我不至,则变法已启。粮草速去。”
    詹星若寥寥几笔,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之前在太子府詹星若就与顾情提到过这件事情,顾情把信攥紧。
    “陈将军,军师现在是不是很危险?”顾情问。
    “我也不清楚。”陈江摇摇头,“我常年镇守西北,对朝中之事了解甚少。”
    “嗯。”顾情点点头,重重的叹息从鼻子里缓缓地呼了出去,“我明白。”他道。
    “但是詹军师也和我提到过一点。因为我之前去找过太子殿下讨论西北的军情,蛮夷这些年一直过不了西北的边界线,已经和我们纠缠了数十年。自我回来,蛮夷发动攻势开始,章继尧就对西北军盯得很紧,粮草总是中途就消失,我看他就是想消耗我们。”
    “我知道,这件事情军师和我提过。”顾情道。
    “当日詹军师回来后,说一定想办法先把粮草的事情解决,然后就突然发动了变法,我实在不知道他和太子殿下两人是如何商量的。”
    “我大概了解了。”顾情低下头,拿起笔写了张顾府的银票。“军师变法筹备了很久,他既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和把握。”顾情道,想起詹星若照顾他的时候那几个不眠的夜晚,一直在奋笔疾书,修修改改。
    “军师叫陈将军来其实另有目的。”顾情道,把那简短的信退给陈江看。
    “是叫陈将军抓紧联络西北大营,我这边马上从商道运粮过去。”
    “什么?你运粮?”陈江皱起眉,这镇边用粮可不是个小数目。
    “将军无须担忧顾某。只管通知大营,安排好人接应。顾某常年与西域做茶马生意,有专用的商道,任凭谁都查不了,只要伪装得够好,章继尧不会发现的。”
    “可是,”陈江一顿,“我们之前也尝试过不走官道,但是都被半路拦截了。”
    “这就是军师变法的用意。”顾情道,“他引住章继尧的目光,这边自会安全。将军只管联络,我这边派人去送。”顾情说。
    “我去吧,这么危险。”
    “不可。我顾府的人常年跑商,都是熟悉面孔,陌生人去反倒不正常,从前是谁我便用谁,现在月渚已危如累卵,章继尧又在朝中一手遮天,要想挽救,我们只有剑走偏锋,冒冒险。”顾情道。
    陈江点头,“好,那就按顾老板说的。那以前是谁去的,可能让我见见?”
    顾情皱起眉,思索了片刻,摆摆手招呼冬至,“把忘遥叫来。”
    天不知道何时阴了起来,夜晚好像比平时提前到来了不少,空气里竟是潮湿的味道。
    章继尧倚在主位椅子上,百无聊赖地一颗一颗吃着葡萄,等最后一个人来齐了,才拍拍手要下人斟酒上菜。
    来的是各个世家大族,众人相聚在一起,环顾一周竟是章继尧穿得最不起眼。但即便这样,依旧没人敢贸然打断章继尧吃葡萄。
    “各位也吃。”章继尧道,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盘葡萄,众官低头看了看,谁也没动手。
    “啊,忘了,这东西只在章某这里稀奇,各位都常吃。”章继尧笑了笑,下面有一身材矮小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章太尉,我有一言想讲。”
    “讲。”章继尧顿了顿道。
    “太尉今日叫我等前来,定是为了解决詹星若变法一事。如若这样,我们还是尽快讨论,以防隔墙有耳。”那矮人道。
    章继尧上下看了看他,“户部侍郎王大人?”
    “正是在下。”户部侍郎道。
    章继尧记得这个人,若非这个人,他也不想把这群士族都叫过来商量对策,就单单一个詹星若,随他折腾便是了,等胡人大军一进京,什么士族宗亲,都是一样格杀勿论。可皇帝同意了詹星若的变法,这些士族就坐不住了,生怕自己的权被削,土地被分,前日下朝当晚,户部侍郎便联合另外两人,去找了章继尧,紧接着第二天又有其他士族陆续求见。
    “一群饭桶。”章继尧在心里骂道,当初章继尧为了扩展势力爬向高位,没少笼络这些士族,还帮他们提了税改,结果这些人这样还不满足,都已经赚了个沟满壕平,还战战兢兢怕土地被收走。
    打詹星若发动变法以来,这些士族对他的骚扰就没停下来过,连夜传来的西北战况更是复杂,章继尧一时无暇兼顾,才决定开个晚宴,把所有人都叫来,不先把詹星若的事解决了,这群窝囊废就不会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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