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市,一家大型会所。
    这个叫茗儿的服务生,是个在会所勤工简单的大学生。茗儿生得秀气,漂亮得像个女孩。很多客人见了这样纯洁的小孩,难免生出些戏弄的意思。今夜,有个脑满肠肥、一脸猥琐样的大叔点了茗儿来陪他喝酒。
    “再喝了这一杯。这些小费就都是你的了!”大叔递给茗儿一杯洋酒。不顾他已经脸颊潮红、不胜酒力。
    大叔不要脸地将他肥硕的手,摸上了茗儿白皙修长的大腿,恋恋不舍地在上面蹭了又蹭,吞着口水。茗儿忍不住一阵恶心,差一点就要吐了出来。他没吃晚餐,此刻胃部隐隐作痛。
    “哥哥,你别只跟他玩吗?你也和我玩玩。”这个主动勾上大叔手臂的人叫甘昕。他的眼神含着荡漾的秋水,随随便便眨一眨,就把这大叔淹没了。
    “我先干为敬了!”甘昕从大叔手里接过酒杯,还故意地让自己的肌肤撩拨过大猪蹄子,然后一口把半杯酒喝了底朝天。
    “来,我也帮哥哥倒一杯。”他不容置疑地把酒送到大叔嘴边,嘟着嘴撒娇一般。
    “好!好!小美人。今晚......嘿嘿。”大叔抵挡不过,喝了酒,还在甘昕的腿上揉了一把。
    “哥哥,你看他快不行了,在这儿碍事,我扶他出去。你等我啊!”甘昕说着,拉了一把茗儿,扶他一起出了包厢。
    到了洗手间,茗儿踉踉跄跄扑到在洗手盆上,胃中物一泻而出。
    “呸!呸!猥琐老头子!敢调戏你爷爷,今晚就叫你尝尝上吐下泻、菊花残的滋味!”甘昕愤愤地诅咒着。
    “甘昕,我受不了了,你扶我去休息室。”茗儿虚弱地说。
    “现在回去不是给那猥琐大叔逮个正着嘛。我看我还是给龚先生打电话,让他来接你。”甘昕提议道。他刚刚给猥琐男的酒里加了点料,虽然干不掉他,但是让他难受到明天还是绰绰有余的,明儿他回过神来大概只会当作宿醉或者食物中毒。他自然是不会傻到回去自投罗网。
    龚先生是茗儿的客人,大方而多金,关键是人长得帅,为人也很绅士,从来不毛手毛脚占茗儿的便宜。几个月前,龚先生和甘昕的熟客王先生来会所谈事,甘昕就拉着关系要好的茗儿一起去了包间送酒。看到茗儿,龚先生的眼神都变了,可是茗儿并不打算出/卖自己。龚先生也没强迫他。接下来的日子,龚先生不但给茗儿贡献了业绩,还时不时地送些贵重的礼物给茗儿。茗儿本不想收他的礼物。
    甘昕在一边好言劝他,“你好好一个大学生,来这种地方做事,工资也就那么点儿。保不齐哪天被坏人带走白白糟蹋了,没钱就算了,万一落下什么脏病,你那一家子该怎么办?与其这样,不如趁着现在,找个金主,给钱大方。大不了以后分手了,你也毕业独立了。”
    甘昕比茗儿大两岁,从茗儿第一天来会所工作,就对他很是照顾。一来二去的,甘昕的话茗儿还是有听进去的,他也开始接受龚先生的好意,但是两个人始终还是没有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听我的,你不是放不下面子吗?我帮你打电话给他。”甘昕试探着。
    “......”茗儿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同。
    甘昕从茗儿的兜里掏出了手机,翻到龚先生的号码,没有犹豫就拨了过去。
    “喂?茗儿......”对面是龚先生很温柔的声音。
    “龚先生,我是甘昕。茗儿醉得不轻,你说我是把他丢路边叫人家捡去了,还是把他送回包厢喂了那个老畜生?”甘昕调笑他。
    “等我,我马上来!”
    龚先生来了,但是不是一个人,副驾驶上坐着王谨春,甘昕的熟客王医生。龚先生小心翼翼地把茗儿抱起,轻轻放到他的后座,还给他的脑袋下垫了个垫子。
    “人交给你了,你可给爷小心着。要是碰坏了,可不放过你。”甘昕狡黠一笑。
    “放一百个心,我可舍不得。”龚先生说,“谨春你......”
    “春宵一刻,别浪费在送我身上。我和甘昕一起叫车回去吧。”王谨春很是识趣。
    几人告别后,王谨春点了一支烟,向漆黑的夜空吐了几圈烟,他用手在皮包里摸了摸,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甘昕。
    “你小子蛮有本事吗?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按照合同分账。”王谨春叼着烟说。
    王谨春本来是市立叁甲医院的大夫,但是由于一些原因,几年前辞职,后来自己开了一家小诊所,主营业务生育门诊,当然他有没有其他徘徊在法律边缘的业务,这个我们就不知晓了。他的发小、同学龚彦言,已婚,对象也是个有钱人家的独子,可是两个人因为是AB婚配,无法有共同的孩子。年轻的时候,两个人倒也无所谓,乐得享受二人世界。随着年纪一天天增长,龚先生开始担心以后家业要由谁来继承。本来他对小孩也无感,但最近龚先生的表妹家添了孩子,龚先生越看越喜爱,便生出了个找人代孕孩子的念头。
    可是,龚先生的夫人不乐意。他忍受不了龚先生的一半基因和另一个人的基因结合在一起,孕育出一个不是他们爱情结晶的孩子。龚先生只能妥协,说是让王医生帮自己物色一下有没有那种弃养的婴儿,或者想把孩子送人以获得一笔报酬的人家。好说歹说,龚太太才算是勉强同意。
    龚彦言虽然明面上答应了,暗地里却还是没对代孕的事情彻底死心。他找到王谨春商量。
    “找人代孕呗,然后和嫂子说是抱来的。虽然,本国法律不允许,但有几个国家、地区这也是合法的。只是,据我所知,在那些国家,已婚夫夫/夫妇是需要同时签字的。还有,你虽然可以指定捐赠者的头发、眼睛的颜色,身高,学历等等条件,但是亚裔的捐赠者毕竟屈指可数。你总不想骗嫂子说在国内抱回了个混血孤儿吧?”王谨春说。
    “也不是说就一点可能都没有。我知道个人他可以帮你找到你想要的。”王谨春说。
    他说的这个人就是甘昕。甘昕的本业不是陪/酒,而是干中介的。但是,他既不是房屋中介,也不是劳务中介。某种程度上,他四舍五入也算是那种中介,为“胚胎”找个房子,为他人找“代劳服务”。只要客户有需求,只要有人愿意出/卖,甘昕就是那个牵线搭桥的人。
    赔本的生意没人做,杀头的生意有人干。
    当然,为了“可持续发展”,即使是干黑中介的,也是要知法懂法的。随着人类思想的进步,国家渐渐开放了多元化性别结婚。然而,像龚先生和他对象这样,AB结婚,无法生育,却又想要下一代,只能去允许的国家、地区,或者求助于地下中介。为了保障女性的权益,国家明令禁止女性代孕,但是却还未明令禁止男Omega代孕。因此,有些地下中介就开始打起了那些O的主意。
    甘昕和客人拟的合同也不会提及任何敏/感词汇,只是说“婚姻介绍”,介绍成功了,赠予一笔定金。成功怀孕和生产后,客人又会以赠予的形式再付清剩余的金额。甘昕也不怕客人跑了。客人的胚胎培育、移植都是在王谨春的诊所,孕期也是由王谨春开设的“母婴之家”全权照顾孕母,直到生产、亲子鉴定等等,完整的一条龙服务。
    正因为是自己人,龚彦言十分相信王谨春。而且,王谨春帮自己找“弃婴”,自己老婆不会不相信。而实际上,又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有亲子鉴定,有法律保护。他很快就决定和两人签合同,并且选了最贵的套餐。
    可是,很快甘昕就对龚先生提出的“要求”犯了难。龚先生想找的捐赠者要年轻的、漂亮的、受过良好教育的、没有遗传疾病的,最好还要有受过艺术熏陶的。又希望孕母也是未生育过的,个性要温柔,不能脾气太大。也不知道,这龚先生从哪里听来的,孕母的脾气大会影响婴儿,他可不希望自己儿子从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
    如果真的有那么好的条件的,干嘛要来做这个?甘昕挠着头,忽然灵光一现。他上下打量着龚先生,虽然说有些年纪了吧,但是还是帅气大叔。龚彦言要不是“英年早婚”,绝对是在小O中吃香的类型。找到个符合他要求的人,让对方爱上他,然后顺理成章。
    甘昕听王谨春说龚先生和他对象感情还不错。但是,男人嘛,总是有喜新厌旧的弱点。甘昕并不打算立刻就和龚先生摊牌,而是默默地开始物色合适人选,而茗儿就是他找到的那个漂亮的、干净的、温柔的“商品”。而且,龚先生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已自动跨过了“心理关”。
    虽然,甘昕欺骗了茗儿,但他也完全没有因此感到自责。他觉得如果茗儿真的就那么纯洁无暇,根本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得逞。一个有自尊、不贪图、没有不劳而获思想的人,怎么可能被包y?之所以走到今天,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想要天上掉馅饼。甘昕甚至觉得茗儿应该感谢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牵线搭桥,他就在会所继续被那些猥琐老男人摸大腿吧。什么时候才可以遇到龚先生这样的又帅又多金的情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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