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接着道:“福安月楼甚小眉的例钱是九爷从俸禄中另给,不曾走过府中公帐,侄媳真是大意,萧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从上到下也有二三百丁,近五百的人儿,稍有差池,莫说成全你的威名,背地里遭人耻笑才是,你可要好自为之!”
    徐巧珍朝大管事看去,见他点点头,面颊一阵滚烫,顿时恼羞成怒,冷笑道:“你勿要得意,如今九爷在诏狱因谋反受审,若确凿可据,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幸得我爹爹贵为内阁首辅,同大老爷一齐向皇上进谏,九爷他并非萧家血脉,乃老太爷当年人情之举,如今既然犯下重罪,自然割席分坐,互不牵扯,以护我萧氏上下数百族人。”她又吩咐:“萧管事,此房中除去这三个j1annu,其它人等一概撤走,重新发配各房。”那大管事领命,喏喏应承了。
    林婵道:“听侄媳话里意思,倒是九爷已经被定罪了!”
    徐巧珍鼻底哼哧两声:“锦衣卫可不敢胡乱抓人!”
    徐炳正要铲除萧云彰,但得他死了,前世格局大变,她往后的日子定会过的烈火烹油,有繁花着锦之盛,想来满心的愉悦。
    林婵懒再跟她纠缠,站起了身:“既然萧府要与九爷割席分坐,那我也不再留,这就出府去。”率先往门处走,月楼等三人护她身侧。
    五六高壮婆子堵住前路不让过,徐巧珍道:“现在想走谈何容易!你如今是一介犯官妇,需在此候命等待发落,轻着入教坊司为妓,重则砍头断命,啧啧,十分的可怜。”抬手命嫣桔把她搀扶起,走到林婵面前观她神色,啧啧赞说:“你倒镇定的很,若是我早吓死了。”又道:“这院子我需另做它用,管事会带你去新的住处。”顿了顿,笑起来:“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婵面无表情的看她,语气很冷:“徐巧珍,你会有报应的。”
    徐巧珍仍旧在笑:“你怪不得我呀,我也是奉大老爷之命行事,身不由己呢。”语毕转过身,步履轻快地走了。
    待房中无外人,大管事过来作揖,诚惶诚恐道:“得罪夫人了!九爷往昔对我不薄,无奈人微言轻,帮不得您甚麽,十分地惭愧。”
    月楼问:“给夫人安排的宿处在哪里?”
    大管事难以启齿,支支吾吾,福安拍他肩膀一记:“你仅管明说就是,夫人不会怪你!”
    大管事这才道:“荷塘旁边有间空关的院房,少夫人指定的那儿!”
    月楼福安脸色大变:“可是当年那神仙道人宿的地方?”
    大管事称是,月楼把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夫人与她无冤无仇,做何要三番五次置人死地?!”
    林婵心意一动,一个出离的想法模糊生起,又觉荒谬,又觉可能,愈想愈是胆颤心惊。
    福安愤怒道:“那房破败的不成样子,夫人怎能宿住?”
    月楼难得气哭了:虎落平yan被犬欺,怎能这样的糟践人。
    大管事连忙说:“我已命婆子里外清扫干净,更换纱窗门帘和帷帐,床上也铺垫簇新的褥被,若还需要甚麽尽管和我说,夫人暂且委屈几日,待九老爷回来就好了。”
    林婵收回心神,或许有前世遭遇对b,反显得很平稳,只吩咐小眉把衣裳等物裹成袱儿,随着管事走出房,粗使婆子及丫头都散了,青樱也不见影,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忽听噼啪噼啪声儿,是两株菩提树成熟了,结子如念珠般滚撒地上,一只虎皮大猫在那拨弄着玩耍,九爷最喜这树,闲时会背手站跟前赏会儿,算一算甚麽时候结子她虽心怀伤感,脚步却未停,出了院门,有三五婆子等在旁,也不理,待走下踏垛,听得身后拉闩落锁声,月楼欲要回头,听林婵低声道:“不必看了!”
    青樱随着绮雯在园子里走,眼见前面是座拱桥,忽然往旁边石凳一坐:“腿软,走不动。”又失魂落魄地问:“早上还好好的,怎突然一房的人,说散就散了?九老爷真回不来了麽?夫人又要被带往哪里去?真如少夫人说的,夫人会被捉去教坊司?那可是生不如死的地儿。”绮雯往远处望着,有些不耐烦:“我哪里知晓?你跟着我就是了!”
    青樱摇头:“少夫人忒心狠手辣,待老太太回了,我还是伺候她去。”
    恰这时,雪鸾身边的丫头五儿哭啼啼走下桥来,绮雯叫住她:“青天白日的你哭,可是皮痒想讨打麽?”
    五儿唬的惊住,见是她俩,满脸泪痕道:“鸾姨娘看情形要不行了,您们不妨见见去罢!”
    青樱绮雯闻之顿时脸色大变,两人急忙往雪鸾的宿院赶,推门进去,满院残枝败叶无人清理,且昨日风雨交加,满地皆是w泞,绮雯走的慌急,差点滑跌一跤,幸被青樱拽住,听得窗内传出咳嗽一声接一声儿,或许是触景生情,虽还未见人面,已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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