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兔子灯做得可真好看。”
    “二皇子可真是好啊,前些日子小姐手里的兔子灯被踩坏了,这就送来一个更好的。”
    接着他们就看到,小满将“更好的”兔子灯,轻轻一抛丢进了火盆。
    火舌瞬间燎起来,迅速吞噬掉了兔子灯,猛然升高的火焰,吓得几人惊呼出声。
    小满的裙子差点被火苗燎到,被一旁的婆子赶忙拉了一把。
    “哎呀!小姐这是做什么,简直吓死人了,好端端烧了做什么,多可惜啊……”
    “这是怎么了……”
    纸糊的兔子灯被烧干净,剩下片片残灰随着热气漂浮。
    黑灰落在了木匣子上,小满俯身准备将木匣子也烧了,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块被绸布包裹的东西。
    捡起来拆开,里面是一块玉佩。
    她是辨不出玉石好坏的,可这块玉剔透晶莹,看着就不是凡品。
    只是想往后不要在意周攻玉了,倒也不必和一块宝贵的玉佩过不去。
    小满将玉石塞进怀里,拍了拍身边的婢女,指向门的位置,又比了个推门的动作。
    婢女问道:“小姐是说让我们晚上给雪柳留个门?”
    她点点头,准备回屋子歇息了。
    整整一夜,雪柳都没有回来,一直到第二日也没人来说是怎么一回事。
    小满隐约觉得,这件事和姜月芙是脱不了干系的。
    院子里有何雪柳关系好的人出去打听,这才知道雪柳做错了事,被夫人发卖出去了。
    他们院子的人,被发卖了连一句知会也没有,何止是目中无人。院子里的人都觉得不公,连一向与人为善的小满都忍不住了,冷着脸要去找程汀兰要个说法。
    此时的相府正在为姜月芙的生辰布置,程汀兰脸上也洋溢着满足的笑。
    一见到小满面色不佳的走来,她表情先是一僵,很快就迎着笑脸问道:“小满怎么来了?”
    小满来的时候为了不被人装作听不懂,还自己带了笔墨,将纸往石桌上一铺,唰唰几个字写下,写得潦草用力,可见心中的愤怒。
    白纸上几个大字:为什么发卖雪柳。
    程汀兰的侍女眉毛横起,立刻不满道:“你怎么能这样质问夫人?”
    小满扫了婢女一眼,又写下四个字:做贼心虚。
    浓黑的四个字映在白纸上,刺激得程汀兰太阳穴直跳,脸上的端庄笑意快绷不住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小满居然如此大胆,如此直白。
    推孙敏悦下水,是姜月芙身边的侍女所为,即便她事后懊悔自己的冲动,也被程汀兰教训过了,却担忧此事会找到她的头上。
    孙太傅是极有威望的老人,向来板正严厉,从不攀附权势,自恃清高不屑不与姜恒知为伍,若是得知自己女儿被姜月芙推下水,怕是立刻翻脸,说不准还要将事情闹大。
    姜月芙在闺中娇养惯了,不懂朝堂争锋也不知其中利害,一时脑热就害了人,还是只能让程汀兰为她解决。
    郭守言站在月芙一边,自然会替她瞒过去,姜小满和她的侍女可就未必了。
    程汀兰脸色微沉,强撑着笑脸:“小满这是什么意思?”
    做贼心虚……
    能说出做贼心虚,她竟也不算愚笨。
    小满眼瞳发亮,盯着程汀兰,不知道是因为怒火还是什么,胸腔闷闷地发疼,手指用力到攥破了宣纸。
    她努力想要开口,嗓音嘶哑,连音也发不准,索性又放弃了。
    继续在纸上写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程汀兰面色趋渐缓和,说:“雪柳不过一个婢女,手脚不太干净动了府里的东西,我怕你知道了伤心,这才没告知。你若不高兴,我便再给你拨两个手脚伶俐的丫头,这样可好?”
    什么偷了东西,不过就是找个理由将雪柳处理。
    小满知道是不可能将雪柳要回来,将纸拿起来摇了摇,坚持要知道雪柳的下落。
    程汀兰不想被这种小事纠缠,轻笑一声,说道:“我们又不会要她的命,只是将她送出府去了,小满怎么这般生气呢?我这两日忙得很,你要是无趣,可以去找你月芙姐姐玩,她必定会欢喜的。”
    实际上,姜月芙正因为推了孙敏悦的事心烦意乱,连门都不敢出了,更别提见到小满。
    而小满也知道程汀兰的话并非出自真心,索性将纸揉成一团抱走了。
    等她走出一段距离,程汀兰脸上的笑意隐去,敛眉沉思着什么。
    一旁的婢女问道:“夫人,看来小满姑娘也知道。”
    程汀兰“嗯”了一声,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
    “不傻,那就更留不得了。不能让二皇子把心放在她身上,还是送走吧。”
    姜月芙的生辰本该是在一个晴天,可冬日的寒风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尚未等她生辰到来,便已经是寒风呼啸,阴云暗沉。
    天空灰蒙一片,行人皆是裹紧衣衫减少外出。
    皇帝一病,宫里的事务都落在了准太子的周攻玉的身上。
    各种补药和糖糕,仍是流水般的送进小满的院子。
    周攻玉对她的喜好最为清楚,送来的都是些杂书和小玩意。
    而程汀兰也一直关注小满院子的动向,周攻玉送了什么她也是一清二楚。
    姜月芙得知后,心中多有不屑。哪个男子不是送玉石珍宝,再不济也是胭脂水粉锦罗绸缎,送些古籍话本和小孩子的玩意儿,可见也并未多上心。
    临姜月芙生辰的最后一日,有个婢女找到了小满。
    “雪柳已经在相府的侧门等了许久,一直找不到机会,她说自己就要走了,想请小姐与她见上一面。”
    小满得知雪柳会在府门前等她,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的。
    那婢女收了雪柳的财物,带完话就匆匆离开,也不想和小满扯上什么关系。
    倒是这件事让她记在心里,一直到深夜还辗转难安。
    夜里窗户没有关严,留下了一道细缝,冷风顺着灌进屋子,本就没睡熟的小满被这风一吹,顿时一个寒颤清醒了。
    她坐起身,顺着地上投映的一道亮光看过去。
    炉火已经熄灭,屋里没有掌灯,只有一道细细的银白光线,顺着窗缝漏进屋子。
    看着像是月亮……
    只是近几日的天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月亮。
    索性睡不着,小满披了件外裳下榻,忍着冷意走去准备关窗。
    寒风一吹,她猛地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不对,将窗子猛地一拉开,寒风飕飕全部灌进来,瞬间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屋外的雪不知道下了多久,天地已然浑白一色。
    莹白在夜里折射出光亮来,雪色倒让她认成了月光。
    窗棂上也积了厚厚一层,静听风雪的声音,难以宁静的心也渐渐得到安抚。
    小满睡意全无,索性把窗户打开,裹了层棉被坐在窗前看雪。
    不等到天色亮起,相府的下人就早早开始忙活了姜月芙的生辰宴了。
    小满记挂着雪柳,连早膳都没吃,喝完药就匆匆朝侧门走。
    好在治好了姜月芙,府里的人便没有再约束小满。
    雪柳一早就在侧门了,脸颊和鼻尖都冻得通红,搓着手等小满出来。
    守门的下人也认得她,只当是主仆叙旧,没有拦着他们。
    小满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过去,雪柳眼泪差点出来,带着哭腔道:“小姐,奴婢总算是等到你了。”
    她笑了笑,觉得奇怪。以往在府里都不自称奴婢,怎么现在还严谨许多。
    雪柳看了她一眼,又不安地挪开目光,低声说:“小姐能跟奴婢来一趟吗?”
    府中的客人络绎不绝,人生夹杂风雪声,喧闹嘈杂,一片祥和之景。
    小满揉了揉通红的鼻尖,把纸伞往雪柳头顶遮了遮。
    虽然疑惑雪柳想说些什么,但总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
    她这么想着,便和雪柳一同走到了不远的小巷。
    身侧人半晌未开口,小满正想扭头看她,只见雪柳脸色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到了她的喉颈处。
    小满被冻得缩了一下脖子,身后人的声音低沉凶狠:“动什么动,你想死?”
    她条件反射就要摇头,想到脖子上的匕首,动作又停住了。
    雪柳嗓音发颤,问道:“你不会杀了她吧?”
    男子冷哼一声:“那要看你听不听话了,去把信送到王八府。”
    听到王八府三个字,小满愣住,都忘记害怕这回事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又被男子凶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一定会有人说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写的这么墨迹,但是写快我怕就崩了。
    第17章
    从关外找到京城,张煦废了很大的功夫。寸寒草是他妻儿救命的药,本来他妻子身患不治之症,想最后服下寸寒草换得孩儿的康健,哪知好不容易找到了寸寒草,却被一个江湖大夫带人抢走。
    任他哭喊哀求,也没能救得了自己妻儿的命,只能眼看着他们双双死在眼前。
    张煦对抢了寸寒草的人恨之入骨,到了要生啖其肉,吮其骨血的地步。
    他辗转来到京城,却得知那大夫治好了相府的千金,察觉到他追来便早早的溜之大吉。
    相府的人就是抢了他的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张煦好不容易盯上了雪柳,一番恐吓威胁,雪柳便想到把小满骗出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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