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不愿忆起那段沉重的经历,顾涅辰沉默地低着头,不再答话。
    桑乐叹了口气,也不再追问。
    现在知道了这邪祟作恶的手段,倒是好办了许多。
    “不早了,歇息吧。”顾涅辰还牵着她的手,从屋顶上到下来一直没松开过。
    桑乐点头跟着他往卧房里走了几步,似乎猛地忆起什么来,抬头问他:“你方才在屋顶问了我一句什么?将才急着办事没听清。”
    “没什么。”顾涅辰不愿再说。
    桑乐不乐意地瘪嘴:“哪有这样说一半不说的。”
    这若是放在东海岸边那群鱼虾蟹身上,她早一脚把他们踹进山里了。
    “无事,不重要的话。”顾涅辰很是执着,语气听上去还有些羞涩。
    桑乐狐疑地又瞧了他一眼,果真见他红了脸,抿着唇,透露出一股同从前一样的惹人怜爱之气。
    然而桑乐没再被他的表象所糊弄,他这模样分明是在想不正经的事!
    “你要是不说,那就别进门。”桑乐说着上前一步,卡在卧房门口,阻挡了顾涅辰的去路。
    顾涅辰被拦在门外,有些无可奈何。
    “啊——”
    本以为顾涅辰会妥协告诉她,谁知他却一反常态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带进怀里。
    桑乐惊呼出声,脚下被门栏绊了一下,踉跄间赶紧伸手揽住身边人的腰身。
    本想定住身子就开口骂人,谁知扑进顾涅辰怀里时,他刻意低下头。
    耳廓便猝不及防擦过他的唇瓣,还未来得及心悸,就听见他答了一句:“我问,是否知一见倾心。”
    “!”桑乐霎时觉得心口的脉络似乎被一股热流疏通,一阵阵地滚动着暖意袭来。
    不消片刻,她慌乱地推开他,飞快转身,“砰——”一声关上卧房的门。
    顾涅辰看着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哎......”
    不是说告诉你就让我进门?
    怎么还是把我关门外......
    .
    夜里睡得晚,一早顾涅辰特意嘱咐绿竹不要一早去打扰,桑乐还算睡了个好觉。
    顾府的东苑朝向内城河,一般早晨这个时候,除了赶集日有些吵闹外,平日里都是极其安静的。
    可今天却人声嘈杂,像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桑乐翻了个身,捂住耳朵,却还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身坐起,把绿竹唤进来:“院子外面怎么了?”
    绿竹见桑乐终于醒来,急着一张小脸冲进屋去:“少夫人您终于醒了!”
    桑乐见她一张脸扭捏在一起,夹杂着激动兴奋和无法言说的纠结,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坏事。
    “怎么了?”
    “少夫人,顾......顾将军他......回来了!他当年没战死!现在......现在带着功绩从帝都回来了!圣上还下旨封了许多功绩!传信的刚到城中,顾将军的车马今日下午就到了!现在顾夫人和少爷都在大厅候着呢......”
    绿竹激动得有些口齿不清,赶紧要去扶桑乐下床。
    “你说什么?!”桑乐险些从床上跌下来,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噩耗。
    哪有如此巧的事?
    昨夜她和顾涅辰在顾夫人的屋顶上,瞧见那邪祟利用顾夫人对顾将军的执念作恶,今天便有消息说顾将军没战死?
    “少夫人您慢些——”
    桑乐随意抓了一件衣裳穿上,跌跌撞撞地冲出院子,往大厅赶去。
    如今载誉而归的顾将军十有八九就是邪祟变幻而来,目的无非就是改善他的处境。
    若说昨夜这邪祟和顾涅辰两人都还在暗处,那么今日之后,便是敌在暗顾涅辰在明了!
    .
    今日的顾府格外热闹,一路上都有仆人忙前忙后,为迎接顾将军做准备。
    桑乐一路不知撞倒了多少个忙活的仆人,才喘着气站在大厅门口。
    大厅上座坐着顾夫人,她看上去和别人都不同,今日的顾夫人精神气十分好,面色也异常红润,病态不复存在。
    在她身边伺候的老嬷嬷一脸喜气,可劲夸着喜事临门,顾夫人的病也跟着好了!
    桑乐却不似她那么高兴,她倒觉得顾夫人这神清气爽的模样,更像是凡人常说的回光返照。
    是大劫将至,气数将尽的表现。
    她环顾了大厅一周,并未见到顾涅辰的人,急得左顾右盼。
    她随手拦下身边挂红绸的一个家仆:“少爷呢?”
    “少夫人好,少爷将才还在这儿,许是老爷快到了,出门迎去了,您去正门瞧瞧?”
    桑乐一听急得抬脚就要往正门去,可不能让顾涅辰和那邪祟正面交锋!
    “烟儿,你来了?来,来娘这儿来。”上座的顾夫人瞧见桑乐的身影,招呼她。
    被顾夫人一叫,桑乐猛地停住脚——
    她不能急,还不知顾夫人是否已经被邪祟完全操纵,她不能暴露,不能表现出慌乱。
    “烟儿,你做什么呢?快过来啊。”
    “过来啊。”
    顾夫人缓缓向桑乐招手,嘴角带着笑意,让她不禁想到她昨晚坐在床榻边,笑着伺候假顾将军的模样,十分渗人。
    桑乐站在大厅门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双手死死地拽着裙摆,紧咬着嘴唇,额头的薄汗浸湿了鬓角。
    不行!还是顾涅辰要紧!
    她回头瞧了顾夫人一眼,转身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出大厅。
    “姐姐,辰儿在这儿。”
    在侧院和曹护卫交接的顾涅辰远远瞧见绿竹追着往大厅跑,知道是桑乐醒了,就匆匆赶了过来。
    顾涅辰的声音一传来,桑乐方才还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安抚下来,着急循声望去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顾涅辰知她担心,脚步不禁加快,走到身边将她紧拽裙摆的手拉过来牵好,安抚地轻拍。
    “——”桑乐腿一软,靠着顾涅辰才得以稳住身子。
    随后顾涅辰往大厅看去,对顾夫人道:“娘,辰儿想让姐姐陪着回院子去。”
    顾夫人见顾涅辰来时便没再执意招呼桑乐去跟前伺候了,她冲着两人点了点头。
    .
    “顾涅辰,这件事你怎么看?”桑乐坐在东院的石凳上焦急地问。
    整个顾府在顾夫人的主持下,对顾将军的迎接正进行地热火朝天,越是这样桑乐越是急。
    “父亲十年前就去世了,我们想得一样。”
    “那就好。”桑乐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些。
    “嗯。”顾涅辰轻轻应了一声,低头沉默。
    “你......”
    桑乐欲言又止,她无法切实体会顾涅辰十年未见生父的苦楚,但知道他能像如今这样冷静一定做了极大的努力。
    “无妨。”顾涅辰紧了紧发在腿上的手,面上的隐忍一闪而过,倒是安慰起了桑乐,“你别急,一定有办法的。”
    桑乐不敢应声。
    他们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不过也只是一个凡人,华稽走了,身上唯一还在的就是太明真人给的锦帛。
    对了,锦帛!
    桑乐猛地支起身子,没来得及跟顾涅辰解释,跑进卧房打开陪嫁的木箱,找到了那个许久未打开过的锦帛。
    顾涅辰随后也跟了进来,站在门口没打扰她。
    等到桑乐有些捧着锦帛面露喜色,他才开口问了句:“怎么了?”
    “我找到办法了!”桑乐欣喜地抬眼向门口的顾涅辰看去,但还是下意识地收起了锦帛。
    顾涅辰也不在意她拿的是何物,只是问:“何办法?”
    “灵丹。”桑乐转身定定地看着他。
    “灵丹?什么灵丹?”顾涅辰还不知她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知她所指何物。
    桑乐却已顾不得他是否懂了,着急忙慌地向他扑去。
    顾涅辰习惯地伸手接住她,低头看着她趴在胸口的小脑袋,问道:
    “可是何药物......唔......”
    顾涅辰猝不及防地被突然上窜的桑乐吻住,他没来得及弯腰,她为了得逞,便蹦起来,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她急切地在他唇上辗转反侧,磕疼了昨晚被他留下的伤口,却也不罢休。
    怎么会没有呢?明明十年前她就险些用这方法把灵丹夺回来了。
    难道......
    桑乐泄了气,松开一脸呆滞的顾涅辰,站在地上呼呼喘气。
    “不对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不对,一定还有办法拿回来......”桑乐急得碎碎念,在屋里来回踱步。
    “桑儿,你所说何事......”顾涅辰还没从方才的袭击中缓过来,语调有些不自然。
    “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我亲了你一口?”桑乐便问。
    “记得,我还哭了。”那段记忆恍如昨日,他自然记得。
    “那便是了。”桑乐点了点头,“我并非凡人,你可知道?”
    “知。”
    “灵丹对于我来说,就如同你们凡人的魂魄一般重要,若没有灵丹我便同凡人无异。同样,若我找回灵丹,便有打败那邪祟的可能。”
    “你是说,我身上有你的灵丹,所以你方才是为了取灵丹?”顾涅辰恍然大悟。
    “自然。”桑乐垂头丧气的回了一句,自然没成功......
    不过说来也是,若灵丹有这么容易拿回来,她还用得着被太明真人威胁着下凡来帮龙蛋历劫吗?
    她记得从迷时林刚刚下来那一会儿,华稽提过一次。
    当时他说十年前是因为小顾涅辰身子小受不住灵丹,灵气才会乱窜被她瞧见,如今顾涅辰长大便没那么容易找到灵丹了。
    所以,只要在他虚弱或气息不稳时,便可取回?
    可他何时气息不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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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气息不稳?
    这题我会!
    圆/房的时候!!!
    哎呦,急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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