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包括观战的八部众,包括沉默的皇魂战队,包括激战中的杨靖和习羽皇!
    “成哥??”徐云等人不由的转身,正好看到被萧风和孙琦小心扶持的狄成缓慢的来到城门下,虚弱的模样,苍白的脸色,还有略带艰难地步伐,让众人暗暗一惊,慌忙冲过来想要帮忙。
    “这戏……好看吗?”狄成虚弱的喘息着,泛着冷意的眼神扫过众人,其中的凌厉,其中的冰凉,所蕴含的威势和压迫感,迫使徐云等人硬是定在原地。
    他们担心狄成的伤势,很想过来帮忙,却又从这种眼神中察觉到了明显的愤怒,回想曾经的多次训斥,这一次……是真的有些犯怵……
    “成哥,习羽皇他……”沙琅轻咳几声,快步走上来,身为近卫队长,本来是有那么几分发言权的,但是……
    “回头跟你算账!”狄成冷冷盯了沙琅一眼。
    “啊?”沙琅明显愣了下。
    “琅哥,嘘!”萧风和孙琦悄悄向沙琅打个手势,呲牙咧嘴的示意他赶紧闭嘴。
    “我……”沙琅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刚要开口,再次被随行而来的长孙千文用眼神按住。
    狄成虚弱的咳嗽几声,丝丝血迹在嘴角滴落,看的众多兄弟们那叫一个揪心,但越是这样,越是感觉到压迫感,一个个用力低着头,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连呼吸都尽可能的放的平缓。
    就连得到消息后刚刚跟过来的叶婉彤三女也暗暗诧异,明智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狄成在沙琅和孙琦的搀扶下,慢慢的挪着步子向前面走去,走的很慢,也难掩其中的艰难、虚弱和疼痛,阳光下,人们依稀可以看到狄成后背浮现的汗水,那是冷汗!更能看到绷带上血迹的无声扩散,那是渗血!
    “这怎么是好?”徐云等人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可谁也没有那个单子向前迈步,只能愣在原地干着急。
    “成哥你怎么出来了。”杨靖的愤怒稍稍压制,冷冷的盯了习羽皇一眼,把钨金大棍用力插在地上,快步向着狄成迎了过来。
    狄成刚刚经历过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手术,三天之久的昏迷,身体的虚弱程度可想而知,伤口的疼痛程度不需明说。平时根本不会在意的路,这次要多漫长有多漫长,在杨靖快步跑过来的时候,强烈的窒息感正好涌上大脑,脚步一个虚晃,差点跪倒。
    萧风和孙琦慌忙稳稳扶住:“成哥,先休息休息。”
    “成哥。”杨靖也慌忙过来搀扶。
    狄成闭着眼睛缓了缓气,虚弱的摆摆手,随后站直了身体。面对杨靖小心翼翼的搀扶,面对杨靖关切的眼神,狄成却在此刻……冷眼相视……
    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只是那么看着,冷冷的、静静的看着,看着那双充血的眼睛。
    杨靖的手停在了半空,愣了片刻,目光稍稍闪烁,不由自主的避开,作为陪伴狄成时间最长的人,他能从这种眼神里捕捉到一种让人胆怯的东西。
    狄成盯了他足足三分钟,这才转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习羽皇,稍稍对视,抬步向前。
    “成哥,习羽皇他……”杨靖担心狄成安全,急忙出声。
    可换来的却是……
    啪!!!一声清脆的拍打声响起,一个清晰地掌印在杨靖脸颊浮现。
    杨靖被这一巴掌扇的踉跄几步,嘴角渗出丝血迹,呆呆的看着狄成,一时半刻……愣了……
    不仅是他愣了,所有人都愣了,城墙上的近前守卫部队甚至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大脑都有些空白。
    整片区域鸦雀无声,所有人……定定的看着前面……定定的看着杨靖……狄成……
    耳边久久回荡的是那记响亮的巴掌,久久……回荡……
    大脑……空白……
    狄成艰难的咳嗽几声,因为用力过猛,明显的扯动了伤口,剧痛再次冲击着神经系统,好半晌才从昏沉的感觉里缓和过来,冷冷的看着杨靖,只说了一句:“我以为你成熟了!”
    一句‘我以为’,一声‘成熟’,还有那抹冰冷的眼神,包含着些许的怒意,更有些许的失望,在此时此刻,唯有杨靖感受的真切,真切的……心头发堵……
    远处的人听不到说了什么,身边的萧风和孙琦却听的真切,此情此景,他们也能从中感受到那份沉重。身为狄成麾下第一心腹,这一句话的说出,得有多么的诛心!
    杨靖摸着脸颊的掌印,定定的看着狄成:“我……成哥……”
    “回去!”狄成再也不予搭理,本想继续向前走几步,无奈怒火攻心的效果太过强烈,大脑昏沉的感觉有些压制不住,只能站在原地,遥看着习羽皇,也没多说什么,只有一句:“回家吧。”
    说完之后,在萧风和孙琦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向基地。
    美颜把轮椅让出来,叶婉彤和安妮快步推了上来。狄成也不推脱,小心翼翼的坐上去,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微微晃动,陷入昏迷状态。
    “长孙先生,快!”两女急切的呼唤几声,小心又快速的推着狄成返回基地。其他人也有些慌神,赶紧的跟了上来。
    “你们两个,都回家吧。这是家丑,不是外务,希望能分的清楚。”长孙千文看了看杨靖,又看了看习羽皇,摇摇头,也返回基地。
    城门上下的气氛陷入另类的古怪气氛里,所有人都被刚才的那一幕搞的又是错愕,又是胆怯,还有几分紧张。徐云他们没心情关注什么‘战况’,一股脑的全部随着轮椅冲向急救中心,皇魂战队里的雨烟等人也不再过多关注,悄悄地从人群里离开。
    杨靖转身看向习羽皇,双拳缓慢的攥紧,眼神里的抵触和愤怒还是没有完全散去,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抓起钨金大棍纵步离开,唯有脸颊的掌印火辣辣的刺痛。
    习羽皇平静的看着前面的基地,看着有些忙乱的人群。内心深处终于有了几分触动,因为那道巴掌,因为那声再平静不过的两个字……回家……
    越是平静,越是随意,在习羽皇如今的心海里,越是有着不一样的触动……
    ……回家……回家……回家……
    ……家……
    久久的沉默,久久的驻足,久久的失神,最后,慢慢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迈步向前?还是驻足停留,抑或……转身离去……
    基地里的瞭望塔顶端,宇文荒雪还是沉浸在那抹深深的触动中,遥遥凝视着习羽皇的身影,眼底深处晃动的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但不可否认的是,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最终维持的是进攻的姿势!
    “未来世界大局,我们最终的敌人,终究会是天门,这点……无可否认……”尤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宇文荒雪身边,沙哑幽冷的声音在宇文荒雪耳畔清晰响起。
    或许,这是尤伶留在皇魂以来,第一次向宇文荒雪进言,也是第一次提及自己的看法。
    若在平常时日,宇文荒雪会为此感到高兴,但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远处的那道黑色身影上,久久沉默,只幽幽自语一句:“老活佛……你……究竟……意欲何为……”
    “宇文荒雪,把你隐藏的力量展示出来吧,再沉默下去,天门光华终究会掩盖圣族。”尤伶直言不讳,这一刻,长发掩盖下的凌厉眸子,慢慢转向宇文荒雪。
    隐藏力量?他可以肯定,宇文荒雪所拥有的势力,绝对不止如今展示出来的部分!否则,当年天网为何处心积虑将其释放,执意要与之‘结盟’!背叛之后,为何多年以来不曾出手惩戒?如果说天门之后有密宗撑腰,迫使天网不敢派出最强杀手部队,那么……宇文荒雪依仗的是什么?
    华夏传承千余载的古族,黑拳第一圣地康巴训练营的幕后掌权人,真的没有杀手锏?!
    尤伶虽心性阴沉,处事方式偏于恶毒,但是……他的这双眼睛……看的透透彻彻……
    宇文荒雪,必有杀招!必有依仗!是谁?在哪?是什么?或许,连高森也不知情!
    城墙东部拐角处,房中寿也没有离开,血色镜片后的目光,久久凝视着远处的习羽皇。
    刚才的那一幕一幕,他看的真切,也能从中感受的真切!
    久久没有波纹的心海,终于出现了几丝的涟漪。
    前段时间已经下定的决定,在现在却出现了裂痕,是去?是留?这个决定,最后的决定,永久的决定,该如何抉择?
    “天门……第一……门神……”许久的沉默后,房中寿轻缓出声,断断续续,沙哑低沉,究竟是有感而发,还是每个词都有他特殊的寓意。
    又或许,这就是,他房中寿最后的决定!
    谁能说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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