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眼睛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我的目光,这时候,我听见这个房间里面,轻微的传出了一记苍老的声音:“不要给老猫做阴阳绣。”
    “不要给老猫做阴阳绣”
    “不要给老猫做阴阳绣”。
    连续三遍,听得我是毛骨悚然,我拔腿就往堂屋里面走。
    同时,我也听到了房东的脚步声。
    我现在怀疑,这个房东,远远不是那么简单啊。
    我走到了堂屋和走廊的交接处,和房东撞上了。
    房东问我:怎么上厕所这么久?
    我指着厕所说:厕所里面有血红色的蟋蟀,怪渗人的。
    “嘿嘿,你说厕所那血红色的蟋蟀啊。”房东怪笑着说:这蟋蟀啊,以前老猫最喜欢吃了,现在老猫太老了,躲在阁楼里面不出来,这蟋蟀,太多了,多得我都不愿意在这里上厕所,嘿嘿。
    我也跟房东赔笑,转身就往外走。
    房东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说:记住——明天来给老猫,做阴阳绣。
    我说一定记得。
    说完,我就逃之夭夭了。
    奇怪的童谣,猩红的蟋蟀,那苍老的声音——让我不要给老猫做阴阳绣——这老宅子里面,处处充斥着古怪。
    我慌慌张张的往外面走,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哥。
    “小臂崽子,大半夜的……哎哟,这不是我水老板吗?”张哥本来要骂,看清楚了是我,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看向了张哥,说道:真巧啊。
    “可不巧是咋地?对了,要去哪儿啊?”张哥问我。
    我现在跟张哥的关系,非常尴尬,我心里还隐隐有些发毛,要是张哥在这儿,一刀捅死我,我只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不过张哥似乎不想跟我动手,问我:咋了?哑巴了?不会说话?
    我说我来找房东,退租金的。
    张哥手叉着腰,哈哈大笑,说道:哎哟喂——行啊,水老板,最近生意是红火,要换个地方,重新打开一片天地啊,可以,可以,竹局长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说你的新店这几天要开张,非要让我去捧场,行,行,你靠上了竹局长这个能人,兄弟以后得让你三分啊。
    我说没必要,都是做生意的,让个啥。
    “可以!”张哥又跟我说:话说你那房东,可不单纯啊,一天到晚啥活不干,还能不停的往赌场里面掏钱,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说那房东不是有房子出租吗?那玩意儿来钱啊。
    “那才来几个钱?”张哥跟我说:我实话告诉你吧——那房东在我哥们的赌场,一天最少输万把块,一个月输三十万,这房租的钱,能抵得上十分之一吗?
    接着他又说:你可得小心点哦,这片的地面,老年间是菜市口,杀人砍头的地方,来这儿的人,多少都有点戾气,像你这种老实人,来这儿被捅了刀子,那可就不好了。
    “牢记了。”
    我感觉张哥是话里有话,也没深想,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我转头就出门去了,然后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回家。
    到了家里,我还在想那房东家的事呢!
    那房东真奇怪,他有钱——钱哪儿来的呢?
    血红的蟋蟀,古怪的童谣还有那只要纹身的老猫?
    我越想事情越不对劲,翻箱倒柜,找出了纹“禁门”纹身的“禁门杵”后,先就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我就给冯春生打了电话,让他来我家里谈谈事。
    冯春生说可以。
    没多大一会儿,冯春生就进来了。
    他见了我的面,就问:到底咋回事啊?
    我把昨天见房东,以及房东家的怪事,都说了出来。
    冯春生说:这事吧——要说稀奇也稀奇,给老猫纹身?闻所未闻——古怪。
    我问冯春生:那咋办?
    “咋办?凉拌!”
    冯春生到厨房,下了一碗西红柿面,给我盛了面,他自己也来了一碗,说:要我看,找柷小玲——咱们仨一起,去他家瞧瞧——不就给猫纹身吗?纹——如果真有点什么不对劲的,神鞭三响的名号可在这儿呢——谁怕他啊!
    我说行。
    吃完了早饭,我就喊上冯春生和柷小玲,带上“禁门杵”,去了房东的家。
    路上,竹圣元还跟我打了电话,说那陈二娃出事了。
    我问陈二娃咋了?
    他告诉我,说陈二娃昨天半夜,就在拘留室里到处乱撞,然后,他疯狂的咬着自己的肉——手、大腿,都咬成骷髅了,送医院都来不及,失血过多,死掉了。
    我问那个万小菊呢?
    竹圣元说万小菊和陈二娃一样,都是自己把自己活生生给咬死了。
    接着竹圣元问我:水子,你给我这送的什么人啊?自个儿咬自个儿,不嫌疼啊?
    我把陈二娃祸害自己家娃娃的事,祸害他们村娃娃的事,说给竹圣元听。
    竹圣元听了,立马嘿嘿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就不管我们了——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水子,陈二娃这事,你们办得敞亮,尤其是柷小玲,真敞亮,要是别人都有你们这么高觉悟,这社会,早和谐了。
    我笑着又和竹圣元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
    老实说,其实我还是愿意相信竹圣元——要说他和张哥、韩老板、唱簧搞在一起的事情,我个人觉得,这事——有误会。
    当然,也仅仅说我觉得而已,竹圣元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张哥他们有联系,谁能打包票?
    我收起了电话,这时候,我、冯春生和柷小玲,已经到了房东的家。
    要说昨天晚上,房东的家灯光太暗了,堂屋里的灯,和蜡烛似的,有些地方,干脆就没灯,所以我昨天晚上,看房东看得不太清楚,今天一大早,我瞧见房东的模样,实在吓我一跳。
    房东什么样子?
    他的脸,全部是肿的,浮肿浮肿,像是被水泡过一样。
    要说人被水泡了,脸色是苍白的——他的脸色,红润,就是有点太红了,像是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他张嘴说话的时候,口腔里不断往外冒着一种“奇臭”的味道。
    见了我们,他嘿嘿一笑,说我们这么早就来了?他还没打电话呢。
    我说事情不能耽误啊,早干早了事嘛。
    房东还要说什么,这时候,冯春生已经不由分说的闯进了房东的房间里面。
    房东开门前估计正在吃早餐呢,他的桌子上,摆着半碗“稀稀”的玩意儿,我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冯春生则看着那早餐,诡异的笑了笑。
    我则问房东:您这吃的是什么啊?稀稀的,一股子大酱的模样,里头惨呼着什么,一片片的。
    “炒肝儿!”房东笑了笑,把碗收回了厨房里面,还说:你们先坐,我收拾收拾。
    在房东回房间的时候,冯春生偷偷对我说:他那碗里的家伙事,可不是炒肝儿,加了点特殊料。
    “什么料?”我问冯春生。
    冯春生没说。
    这时候,房东出来了,从厨房里面,提溜出了一只大猫。
    那猫,得有十三四斤重,老大的个,就是我们昨天晚上讨论的那只老酒猫。
    老猫的背毛,脏兮兮的,捻成一块了,他的白毛,已经变黄了。
    在那只大猫的头上,还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只露出了一张嘴。
    我问房东:这是?
    “嘿嘿……没啥,没啥……这老猫前些天爬楼梯,摔下来了,摔烂了头,我找人给包扎的。”房东说。
    我个人感觉不至于啊,这老猫虽然年纪大,但身手挺矫健的,怎么会摔破头?
    房东让我别瞎捉摸了,先给这老猫纹身再说。
    说完,他把老猫递给我。
    我伸手要去碰那老猫,那老猫的四条腿,猛的蹬了起来。
    房东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针管,直接扎在了老猫的身体上。
    我问这是干啥?
    房东说这是麻醉剂,打进去了,老猫就不乱动了。
    行吧!
    这房东对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猫这么狠,那我下手也就不轻了。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了“禁门杵”。
    禁门杵其实就是挖耳勺一样的东西,但是,在这禁门杵上,雕刻着花纹,一共又六根,就是六种花纹,每种花纹对应一种“禁门”纹身图。
    我给老猫纹“禁门”纹身,就是把那“禁门杵”立在他的背上,然后对着阳光。
    阳光一打,把禁门杵的花纹投在老猫的身上,我就顺着“花纹”做刺青就好,纹完了,就是“愚痴”的禁门图案。
    我抓住了纹针,开始给老猫纹身,结果我才刺了三针,我看见老猫那眼睛处的绷带,打湿了一片。
    老猫流泪了!
    我立马感觉老猫有点不寻常,它这是怎么了?
    我又纹了四五针,那老猫的眼泪留得更多了,绷带上的泪痕已经很明显了。
    我有点于心不忍,心里觉得——这老猫,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啊?
    “对不住,房东,这禁门的纹身图手法——我有点忘,我得回去再琢磨琢磨,这样,刚好今天我搬店,明儿个早上,我再来帮忙,你看怎么样?”我对房东说。
    房东有点失望,但也拿我没办法,说明天早上就明天早上吧,让我一定要把这事,办利索。
    我说行。
    接着,我带着冯春生和柷小玲两人,出了房东的家。
    老猫流泪?它为啥流泪啊?
    我们三个出门,冯春生立马问我:哎——水子,那房东的早餐,他说是炒肝,但我知道不是,你知道——他吃的是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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