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刻度说想把他的制作古曼童的手法,传授给我?
    我听了,有点发懵。
    这传统的阴人圈啊,手艺大多数是不外传的,都是收徒弟,然后师父传徒弟,或者父亲传儿女,一代代的往下传,但阿刻度忽然决定要把古曼童的手法,传给我——这事我还真搞不懂。
    我问阿刻度:你为啥要把古曼童的手法传给我?
    “也不能说是传授,是交融。”
    阿刻度说阴阳绣是把阴灵,通过纹身的形式,做在人的身上。
    那么,阴阳绣一样能把阴灵,做在古曼童的身上。
    他如此说,我却摇头了,说不行——这小婴儿尸体做成的古曼童,实在是阴邪。
    “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古曼童的材料,太过于阴险歹毒。”
    阿刻度却摇了摇头,说:我一辈子都在做古曼童,可是我从来不去害婴儿,我不会用真正的活婴儿去做古曼童,我用的是死婴——人流做掉的婴儿、意外流产掉的婴儿。
    “你可能不知道,我说个具体的数字给你听吧。”
    阿刻度说道:按照医学报告给出的数据,孕妇流产的几率,可能在五分之一左右——意外流产发生率很高,有些是婴儿在检查的时候,被查出了重度残疾,也直接终止妊娠,这是大自然的法则——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身体十分不健康的婴儿,不适合来这个世界生存的婴儿,在母体里面,就经过了一层筛选!
    他说:还有那些做人流的母亲,他们做人流,几乎都不是因为她们不喜欢小孩,但是现实一层层的压过来,压得人踹不过气来,不人流能行吗?
    “这些流产掉的死婴,足够让人伤心,他们是一代人精神的延续,可惜因为种种误会,无法降临凡尘。”
    阿刻度说:我希望,让他们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把他们做成古曼童……你的刺青,能让他们拥有更大的力量。
    “这件事情,我们来做,合伙做,功德无量,如何。”
    阿刻度对我说:你和我合作,我没有钱付给你——因为我赚的钱,一半捐了香火,一半资助了老家的失血儿童——我身上最多不会有超过二十万的人民币,我知道——你于水在闽南这边混得最凶,劳务费那肯定是相当高昂,我付不起你的劳务费,所以,我把我古曼童的手艺,传给你,算是对你的报酬。
    我问阿刻度:阿刻度大师,你想做这件事,最大的原因是为什么?
    “我想,让一些失去了小孩的家庭不再痛苦,他们的儿子或者女儿,并没有死去,而是化身成古曼童,一直陪着他们,并且用那小孩怨灵的力量,守护那个家庭往后平顺的发展。”阿刻度说:我见过太多一岁大的小孩死去,太多胎儿流产的惨象了,我希望,人间再无这种悲苦。
    我这回直接站了起来,跟阿刻度抱拳,说:阿刻度大师是真的佛头阿赞——但是……这件事情,我只怕不能现在就答应你。
    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害怕古曼童,不太敢和这种东西接触。
    阿刻度笑了笑,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我,说:我一直都在泰国的巴吞做“古曼童”,有想法了,打给我——真爱难说,人间苦多——我阿刻度无法用一己之力,让整个人间疾苦消失,但我还是尽量想让这种疾苦消失。
    我说如果有想法,一定先给你打电话。
    “多谢。”阿刻度转过身,走了,那乳羊的头骨,碰撞出的声音,在我心里震荡起了暖暖的波动。
    阴人不是天生阴森的人,阴人一样有热血、激情、梦想。
    ……
    话说这次,阿刻度真的没有害王希玲,因为两个多星期之后,王希玲又来了我的纹身店,感谢我,她的模样,恢复正常了,同时,她的眼睛,更加明亮。
    她还专门去跟苏安诚为当年流产的事情道歉了。
    她也去了西安,在古晓筑的坟前,忏悔过了,她说身体纸人的现象消失了。
    我心说阿刻度还真的是个高人——并不是真的要王希玲的命,只是为了让王希玲反省过来。
    王希玲感谢了我一大阵子之后,出了门,开车准备走,就在她挪车的一下,后面一个垃圾车怼了上来,把她的车刮了一条大痕,她下了车,检查了痕一下之后,对那环卫工人笑了笑,开着车走了。
    如果按照王希玲以前那种眦睚必报的性格,估计得把那个环卫工人羞辱一顿吧。
    阿刻度用“古曼童”,教会了王希玲怎么做一个善良的人。
    我听过一句话——怎么区分善良和懦弱。
    面对你敌人,你有能力报复,却不敢,这叫懦弱。
    面对你的敌人,你有能力报复,却不愿,这叫善良。
    学会了善良的王希玲,往后会重新找到一个爱她的人的。
    ……
    时间回到阿刻度离开了饭店的时候,我问冯春生:春哥——你说阿刻度大师说的事,能不能成啊?
    “能成。”冯春生说:但我感觉水子你对那些古曼童,还是有些惧怕。
    我说你一天到晚的看到死去的婴儿,你怕不怕!
    冯春生说他也怕啊。
    他跟我说:你啥时候觉得有必要做了,就去找阿刻度大师呗。
    我说行。
    下午,我们一群人都回了纹身店,这次王希玲的“纸人”阴事,算是圆满完成了,我们做完一波大活,得去庆祝庆祝,这次,虽然我们被“口.技诬陷”的事缠身,同时刘老六还要开“分道扬镳”的饭局,彭文和阴山大司马在暗处虎视眈眈。
    这么多事缠着在——我们去不去庆祝!
    当然去!
    对待任何困难,我们从战略上,藐视这些困难。
    该庆祝就得庆祝。
    我们纹身店里的人,去外面酒馆大喝了一顿后,我一个人先去了酒店,在酒店房间里,我找那老鼠豆三,询问他有没有听到高岩辛的秘密。
    他说他听到了两条,但都不太重要,他还在继续听,估计明天晚上能搞定这事。
    我说豆三啊,你得快点啊,我们好些人的命运,都和你挂上呢。
    如果豆三破译高岩辛的秘密,没有警方恢复那台手机视频的速度快的话,那我们可能要完蛋了。
    好在豆三是那种他做的事情越重要,他就会越开心。
    豆三说明天晚上,绝对搞定市政法委书记高岩辛的秘密。
    我说行。
    我告别了豆三,先回了纹身店,我继续给纹身店里看店。
    我也想快点解决高岩辛的事,可惜豆三那边速度还不够快,现在我也只能看着高岩辛要搞我,但我还拿不出太好的主意。
    当然,主意我还是有一个的,只是这个主意太下三滥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的。
    我下午到纹身店里,呆了两三个小时,下午的生意不太好,没什么人过来问,下午六点的时候,我关了门,准备回家的。
    我沿着三元里的街道一直往大路上面走,刚刚走到三元里的牌坊下头,忽然一辆路虎极光,停在了我面前,里头伸出了一个人头,他问我:小兄弟,问你个事。
    我看向那人,说:啥事啊?
    “我就问问——这三元里是不是有个搞阴阳绣的人?叫于……于水?”
    “我就是。”我对那人说。
    那人慌忙下车,然后激动的揽着我的肩膀,说:于哥,帮帮忙。
    我说你是有事?
    “我没事,我媳妇有事。”那人对我说道。
    我说你媳妇有啥事啊?
    他问我能不能去店里谈。
    我说可以。
    我直接上了他的副驾驶的位置。
    在他开车的那半分钟时间里,我扭过头,稍稍看了看后面。
    后面那个女人,浑身颤抖,还不是“癫痫”的那种颤抖,是“冻”的。
    咱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医学的教育背景,但是每一个人都能知道什么样的颤抖是“冻人”——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然后缩着脖子,浑身一起颤抖,除掉这个,还会对着双手不断的哈气。
    这女人就是这么做的。
    我跟那开车的司机说:大哥——你老婆这么冷,不多穿点?
    “哎!她的事,就出在冷上。”司机摇了摇头。
    等着两人到了我们店里。
    那女人依然浑身发冷,我把店里的暖气打开,她依然浑身冻得直哆嗦。
    那司机跟我说:兄弟,实话跟你说,没用,你看看她穿的是啥?穿的是“始祖鸟”的羽绒服,外面是冲锋衣材质的,是我一个玩爬雪山的哥们给我介绍的,说那些爬珠穆朗玛峰的人,都穿的是这个牌子的羽绒服——人家天寒地冻的地方都不会感觉到冷,但我媳妇,在这七八度的情况下就感觉冷。
    我说这事,是不是身体的感知出现问题啊?去找个医生看看呗!
    “找了!”那司机说道:但是医生说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浑身会感觉冷?
    我看向那司机,说:你是觉得,你老婆是撞邪了?
    “是!”
    那司机说:她不但每天感觉到冷,而且……还老是做梦。
    我说梦到了什么?
    “一个雪人,一个很高大的雪人,雪人抱住了她!她就感觉身体很冷。”司机说。
    我直接给冯春生打了一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有什么阴祟,和雪沾边的。
    他说他知道啊——雪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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