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擦黑,一家子就关上了门,上炕睡觉。灵灵坚决拒绝了和娘一个被窝,她精神头正好,还要趁着一家子睡着了,进空间干活呢!
    爹娘和哥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天的辛苦劳作对于整年都吃不饱的爹娘来说是极为沉重的负担,只能靠睡眠加以缓解。至于虎子,毕竟只有五六岁,又要照顾妹妹,又要承担家务,也够难为这孩子的。
    在确认了一家子短时间不会苏醒之后,灵灵闪身进入自己的空间。为了节约时间,直接落脚在麦地旁边。虽然还没有成熟,可麦穗已经很饱满,离成熟也不过就是十来天的时间。问题是,她忽略了自己现在的高度,那麦子比她还高啊啊啊啊!
    灵灵小姑娘郁闷极了,这让她怎么割麦子?怎么割?!
    空间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到使用精神力就能收获的时候啊?!
    她踮起脚尖够了够,刚刚和麦穗等高。好在折断麦穗的力气还有,她找准了麦节,将麦穗折下,剥出甜嫩的麦粒丢进嘴里,真好吃。
    一边吃着麦粒零食,一边往旁边的田地走去,她可是记得除了小麦,她还种了其他作物来着。玉米才刚出苗,大豆也才开花,谷子,哎呦,谷子可以收割了。
    沉甸甸的金黄色谷穗从茎秆上垂下,正好到她的胸口。她种的这种谷子比较矮,以前还嫌太矮不好割,现在却格外庆幸。镰刀就在地边的竹筐里,她有在每块地边放各种工具的习惯,反正她以前也不差那点儿钱。拿出比自己身高短不了多少的镰刀,她一手抓住几根谷子的茎秆,一手拿镰刀在根部一划,呃,高估了这副小身板的力气,没成功。再使些力气,终于成功地将手里那几根谷子割了下来。
    忙碌了一个小时,才割了不过十几平米,就觉得疲累不堪了。灵灵小姑娘毕竟只有一周岁半,田地里的劳动对她来说绝对是难以承担的。谷子的茎秆还是绿的,她也顾不上其中的漏洞了。反正她现在是小孩子说不清楚话,让那一家子自己找理由去吧。
    空间里就有小池塘,里面被她种了藕,现在开的荷花正好。她也懒得把头仰得高高的去欣赏荷花,只在池塘边洗干净身体,顺便哀悼了一下她那些化成淤泥的鱼,这才出了空间。见一家子睡得极香,美滋滋地把自己收获的一大捆谷子放在了窗台上。幸亏窗台就靠着炕,高度和宽度正好让她这副身体把它当椅子坐,要不还真不太好放。这可是她经过观察之后才找到的最合适的地点,她决定以后就把这个窗台当成基地了,可以造成是外人从窗外放东西进来的假象。
    打个哈欠,灵灵小姑娘瞬间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她不出意外地被一声惊叫吵醒。睁开惺忪的眼睛,还是有些睏啊,拿小手使劲揉揉,不能睡,她还得看看家里人的反应好做下一步安排呢!
    最先醒过来的是娘,在看到窗台上那一大捆谷子之后,控制不住地惊叫了一声,连推带搡地把自家男人叫醒了。
    “他爹,他爹,你快看看,快看看。”看一眼,还在。使劲闭上眼睛再睁开,还在。
    爹也被惊着了,这,这是哪里来的啊!
    这下水也不挑了,赶紧穿衣服下炕。
    “俺得找爹去,这事儿太大了!”
    在屋门口又转过身来,指着那一大捆谷子说:“快,藏起来,别让人看见,这是能救命的东西!”
    对着被吵醒的愣愣的虎子嘱咐:“别说出去,跟谁都不能说,知道不?”
    虎子下意识地点头,爹还想嘱咐一下小闺女,看了她一眼就算了,这么点儿小孩儿,还不会说呢。
    爹出门找他爹去了,灵灵小姑娘脑子飞速运转,她爹的爹,嗯,她得叫爷爷。这个地方是叫爷爷不?还是看哥哥怎么叫好了。不过,昨天一天都没见爷爷,这应该是分家了。这就分家了?不是说老人还活着就不能分家吗?她上辈子就一直没给孩子们分家。呃,不对,上辈子她一个农妇出身,啥也没有。就一个儿子,家产除了那一个宅院,全都是当公主的儿媳给置办的。至于和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叔子,虽然是她养大的,可人家读书好,官运强,自己也置办了不少家产。她那空间里的一些好东西,还都是小叔子孝敬的呢。
    停,不能想了,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多想无益。她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吧!
    等把注意力放在旁边的人身上时,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哥哥穿好了。娘正在屋子里转圈,不知道该把这些东西放在哪里才好。转了半天才想明白,先去把院门锁了。
    虎子搂着妹妹,敬畏地看着窗台上的谷子,这是什么东西啊?他印象里好像没见过。
    “娘,这是啥啊?”
    娘把谷子从窗台上抱下来,放在屋子里的小桌子上:“这是谷子,亩产赶不上麦子,咱们大队好几年没种了。”
    “谷子是啥?”
    “去了壳就是小米。”
    虎子知道了,去年跟着娘去姥娘家的时候,姥娘给他喝过一碗香极了的小米粥,那味道他至今还记得呢。
    虎子充满热忱地盯着那一大捆谷子,这么一大捆,能熬多少碗香喷喷的小米粥啊!
    他哪里都不去了,抓着妹妹的小手不让她碰,端坐在小桌旁边,膜拜这一大捆谷子。
    灵灵小姑娘很想翻白眼,哥哥我要去解决个人问题好不好?挣了挣没挣开,只好张口:“尿尿。”
    小孩儿的身体,老年人的灵魂,好尴尬啊。坚决拒绝哥哥帮忙!
    “灵灵咋还害臊了呢?”娘笑,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等她终于抗争到自己解决个人问题的权利之后,爷爷也到了。来的不仅有爷爷,还有奶奶。
    她没有办法看出两个人的具体年龄,看面孔的苍老程度,像是七十多岁;看腿脚,像是六十多岁。等爷爷一张嘴说话,听声音,像是五十多岁。
    她决定放过这个问题,衡量了一下自己这一天多的表现,决定低调一些,只冲着爷爷奶奶笑,就不喊人了。
    也没人在意这个,爷爷奶奶也被那一大捆谷子惊着了。大儿子没说清楚,只说家里出了点儿蹊跷事儿,哪里想到会是这么蹊跷的事儿。
    “这事儿跷蹊。”爷爷摩挲着谷子的新鲜茎叶:“大柱,你就没听见啥?”
    嗯,她爹叫大柱。
    “桂兰啊,你也没听见?”这是奶奶的话。
    哦,她娘叫桂兰。
    大柱和桂兰都摇头,昨天晚上睡得太死了,真的啥都没听见。
    不过,大柱想起了昨天另外一件蹊跷事。
    “爹,夜来晌午,虎子还拿回来俩甜瓜呢。俩孩子饿极了,没给你送去……”声音越来越低,有好东西没给爹娘送去,真是不孝,大柱的脸都红了。
    “也怪不得你,孩子要紧。”奶奶急忙劝,怕老头子训儿子。
    爷爷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不过是俩甜瓜,孩子吃了也就吃了,不过这种事不能姑息,他们老徐家可是以孝传家的。等等,甜瓜?
    “这时候哪来的甜瓜?哪个大队还种甜瓜?”
    “就是啊,要不说跷蹊呢。”大柱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爹说了一遍,把自家人的分析也说了。
    灵灵小姑娘正在努力地消化方言中。“夜来晌午”,根据推断,那应该是昨天中午。为什么昨天要叫“夜来”呢?然后她又听到了一个词:夜来后晌。
    根据他们的谈话内容分析,这是指昨天晚上。
    晕,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还有,为什么把蹊跷说成跷蹊?明明别的话不难听懂啊,怎么专有名词这么多呢,还把话倒过来说。
    等等,倒过来说,不会是山东吧?
    果然,她听到了验证。
    爷爷分析,这一大捆谷子应该是某个久违了的解放军送来的。话说当年解放军打咱们这儿经过的时候,喏,就是从你们家外面这条路走的,哎呦那人啊,那骡子马啊,那叫一个多,村里的孩子啊牲口啊都跟着跑。俺那时候可是积极分子,推着咱家的小推车,车上放着三大口袋粮食,是咱们家大半年的口粮。对了,还有你娘给解放军做的好几双千层底棉鞋。俺推着车,跟咱们公社的好多家一起,嗯,除了咱们老徐家,还有桂兰你们老褚家,俺跟你爹就是那时候认识的,要不咋结了亲家呢!哦,话说远了,俺们就跟着大部队走啊,走啊,一直走到江苏,把粮食和鞋给了解放军,俺们一路要饭回来的。有一个解放军的连长,说啥都要给俺写张借条,还给俺敬了个礼呢。那么大官,给俺这老百姓敬礼,要不说解放军好呢……
    爷爷滔滔不绝地追忆当年,灵灵成功地捕获了几条关键信息。
    她家姓徐,她娘姓褚;
    第二,她爷爷奶奶是当年的支前模范,至今家里还保留着某位解放军连长的借条,她得找机会看看那上面写的啥;
    第三,那位神秘的解放军连长替她背了锅,还被爷爷给按到了南方,要不那新鲜的谷子和甜瓜是哪里来的呢?至于人家为什么不着面,要不说人家解放军好呢?
    第四,这东西为啥送到他们家来呢?她家这不靠着大路嘛,人家解放军那么忙,肯定是顺路,就放到他们家了。人家解放军能干着呢,肯定早就打听清楚她爹徐大柱是他徐老栓的大儿子了。
    好吧,这下,她连爷爷的名字都知道了。
    奶奶兴奋地问:“你说,那解放军还能记住俺的名字不?”做了好几双棉鞋呢,熬了好几宿。
    徐老栓肯定地说:“你那名好记,李小能,还是人家大首长给起的呢,肯定能记住。”
    爷爷你真给力,原来她奶奶叫李小能,还是一个大首长给起的名字。
    爷爷你故事讲得真好听,鼓掌!
    一家子都让她逗乐了。你个小丫头还拍巴掌,听懂了没有啊就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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