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不过十三岁,虽说也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但也少不了对师长的敬畏,他蹲在树上,弱弱喊了一句:“师尊。”
    石韫玉脸上一点怒色也无,淡淡地笑着:“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去睡觉?”
    少年乖乖答道:“睡不着,想出来坐坐。”
    两个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大眼瞪小眼。花倾楼感觉自己这么俯视自己的师尊实在有失体统,便扶着树干,想要从树上跳下来。
    谁知他下来得太急,脚下一滑,踩空掉了下去,还好石韫玉在树下,稳稳地接住了他,嗔怪道:“我又没催你,你这么急做什么?若我不在,你这一下子肯定摔得不轻。”
    他牵住了花倾楼的手,把他往自己的竹舍里带:“正好我今天晚上也睡不着,不如你来我的竹舍,我们两个聊聊?”
    那晚石韫玉给他讲了不少的故事,把修真界各派的关系都给他讲得明明白白的,声音温和却不无聊,反而很有让人听下去的欲望。花倾楼一天的烦心事几乎全被打消了,他托着腮帮,静静听着石韫玉讲话。
    讲到魔族时,他忍不住问了一个和莫思归一样的问题:“师尊,魔族都是坏人吗?都应该赶尽杀绝吗?”
    石韫玉顿了顿,摸着他的头道:“自然不是,人分善恶,魔也如此。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同我们都是一样的,也就没有杀他的必要了,平常心看待即可。”
    这句话他记了许久,多年之后,他把同样的话转述给了莫思归。
    少年又问:“弟子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好魔和人是一样的,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和魔族的人坦诚相见呢?比如……双修什么的?”
    石韫玉楞了一下,浅笑着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呀,小小年纪,怎么脑子里净想些成亲双修之类的东西?”
    少年嘻嘻笑了起来:“弟子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嘛……”
    石韫玉道:“毕竟我说了那些话,你能想到这个也算情理之中。不过双修这种事啊,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修士与魔族人一起的。”
    想到这里,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莫思归一身玄衣,上面染了些血,就连脸上也有斑驳的血迹,他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见花倾楼呆坐着,便有些尴尬道:“师兄……我以为你在睡觉……我……我这就走。”
    花倾楼自以为没什么事能让他想三天以上,心里的冷静远大于面上的冷静,看起来疯疯癫癫,实际上心里揣着个明白,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有些他做过的事情看似荒唐胡闹,实际上都在“不可为”的边缘试探。也就是碰见莫思归出事的时候,他才能显现出平日里几乎不会出现的慌乱和失控,
    然而就在刚才,他突然想做些“不可为”的事情了。
    去他娘的魔族君主。
    去他娘的仙界和魔界两不相容。
    去他娘的师兄弟情谊不可轻易断袖双修。
    老子就喜欢他了,你们又能把我怎样?
    莫思归刚走到门边,他开口叫住了他:“小六,我跟你去。”
    他语气平和至极,像是在吩咐莫思归给他下一碗面条一样心安理得。莫思归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就感觉自己的唇上贴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莫思归生平第一次,想要骂一句“我操”。
    ☆、欲辩三
    对于接吻,花倾楼其实并不陌生,毕竟前几天晚上他刚和莫思归亲过。
    但以往的几次亲吻,除了那次中了药难得主动了一次,其余都是莫思归为主导,他自己其实也没费多少力气,顺着莫思归的动作来就行。他将自己的唇覆在莫思归的唇上,伸出舌尖,象征性地舔了舔。
    莫思归激动之余,只愣了一瞬,就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中,并迅速掌握了主动权,温软的舌尖勾住花倾楼的小舌,邀请一般地与之共舞,直逼得花倾楼面色更红,连连喘息,泛着水光的桃花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长长地睫毛微微颤抖着,手抓住了莫思归的衣袖,说不尽的惹人爱怜。
    他抬起腿,微微蹭了一下莫思归的小腹,呜咽道:“小六……十几年不见……技术……见长啊……”
    莫思归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侧,含糊不清道;“承蒙夸奖,感激不尽。”
    花倾楼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心头传来一阵剧痛,这股没由来的剧痛紧接着从心脏蔓延到了四肢,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咬了一下正在与他接吻的莫思归的舌头,血腥气瞬间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烧透了,血液仿佛在血管里沸腾起来了一般,四肢百骸都因此微微痉挛了起来,两条腿痛得发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莫思归赶忙将他揽在了怀里,颤抖道:“师兄?”
    一股恐怖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早已死去的阿婉的声音在他耳边微微回响着:“玄朔君,你大可以杀了我,不过我已经在你那位心上人身上下了蚀骨咒,杀了我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而从花倾楼敞开的衣领里看过去,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咒痕,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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