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程宁被城主府的人带着直接关押在了一间阴暗潮湿,还冷的侵骨的昏暗地牢内,只留下程宁一人,甚至连油灯都只有微弱一盏的时候,程宁感觉有点不妙了,趁着他们还没关上门的最后时刻,程宁有些慌张的抓住了牢房门大声说道:“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们有什么请直接冲着我来,我……”
    “嘭——”不远处的地牢门却是直接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你们……”程宁蓦地睁大了眼睛,昏暗和死一般的寂静同时降临,将他包围。
    刹那间,程宁直觉的一股恶寒将他包围,让他连抓住牢房们的手都被刺了一半的收回,程宁戒备的看着微弱的亮光找不到的昏暗四周,下意识的后退着,直到后背抵上一面墙,程宁才小心的蹲了下来,紧紧的抱着膝盖,死死的咬着双唇一动不动,可是他额头和后背上却是渐渐的开始渗出了密密的汗水……
    “尉儿……”程宁哑着嗓子低声的唤着,低哑的语气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恐慌,他……在害怕。
    抑制不住的在害怕。
    程宁都从来没发现,他当年因为皇极观事情之后,程宁对黑暗的环境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可是这十几年他的身边一直又程尉陪着,他从来也没发现这的多严重的事,但是现在程宁发现他想错了,他才发现原来这些年没注意这个事,不过是因为他从没单独的面对这样的黑暗,从没单独一个人待在这样的地方……
    就算知道外面是青天白日,知道现在也不过是上午时分,但是这地牢里却是伸手不见五指,除了程宁待着的这间牢房外点着的一盏小油灯外,其他远一点的地方全是一片漆黑,漆黑的让程宁有种只有他自己背后是有墙壁,其他地方全是一片空旷无边的黑暗。
    这样的想法在程宁的脑海中生根发芽之后,宛如杂草一般控制不住的疯狂滋生蔓延,放肆的生长了起来!
    “……不,我没有……我没有杀人,那人……不是我杀的,他们到底想要干嘛?栽赃我杀人……”程宁冷汗淋漓,蜷缩在墙角下的单薄甚至轻微的颤栗了起来,这样黑漆漆的地方,让他脑海中闪过的不止是单独面对黑暗喘不过气压抑恐慌,更又数十年前那一场不想去回忆的梦魇。
    渐渐的越发的恐慌,思绪也渐渐的混乱不堪……可是程宁依旧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双膝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角落,尽管这样难受,这样连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但是程宁……依旧没丧失自己的尊严,就算是咬破了双唇,他也不让自己说出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让自己对陷害自己倒这一步的他们祈求,他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抓自己,对方绝对是有企图的,那么他就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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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承宁王爷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程宁恍然间只听得到自己紊乱的唿吸,明显而清晰的心跳,程宁觉得过的很慢很慢,慢到他将这三十几年过的日子,缓慢而凌乱的在脑子里闪过无数次,因为害怕而渗出的冷汗浸湿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好几次……程宁觉得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隐约的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程宁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产生了幻觉,直到下意识的看去,看到了牢房外不远处,从上面走下来的台阶上,牢房门打开了,随着两三个人影晃动而轻轻摇曳的明亮灯笼光,伴随着低低的交谈声和脚步声往他这边来了。
    真的有人来了?!!!
    意识慢慢回笼,程宁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一阵痛楚让他更是清醒了不少,同时也清楚的确定了,是真的有人来了。
    “程祭司,我们又见面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在牢房外随着停下的脚步而响起。
    牢房外的人一出声,程宁的瞳孔紧缩,因为他发现,来人不是死了下人的城主梁鸿威,也不是失去了一个下人,随着年纪的长大也越发的到处嚣张跋扈的梁家公子梁辉,竟然是……当朝国师梁鸿彰!
    梁鸿彰穿着锦衣,双手负在身后,爬着皱纹的脸上在看着程宁这狼狈不堪模样的时候,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挥手示意下人将灯笼放置在一旁后退了下去,片倾之后,屋子里就剩下了两人依旧对望着,不同的是,程宁脸色苍白,几乎咬破了双唇,而梁鸿彰却是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连语气都带着轻松暇意,可是他一出口的话,让程宁瞬间更是如坠冰窖,话如鱼刺一般哽咽在了喉咙,颤栗的盯着梁鸿威他忽然间明白了,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是该称唿你程祭司,还是称唿你为……承宁王爷呢?”
    程宁,原名沈夙彦,字子谦,前崇天国已逝去睿秉帝最小的儿子,封号”承宁”。
    承宁王爷!
    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不是因为这位小王爷有名无实,也不是因为他是不受重视的幺子,而是因为……这位幺子在出生的当天夜里,就被抱离了皇宫,对外也只是在宫中的记事书简上留了一句:承宁小王爷,天生体弱,不适宜生长在宫中,故而离宫生养……
    “不记得我了吗?”梁鸿彰看着程宁的样子,轻笑着说道,在牢房外来回的缓慢踱步着,同时悠悠的说道:“你十岁那年回过宫一次,虽然我也不过是远远的看了你一眼,但是承宁王爷你的容貌可是跟当年的你并未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是成熟了而已,而且你大概都不知道,你跟你父皇长得十分相似,所以,我在昨天晚上宴会后终于想起来你这张脸是谁了,结果不过是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你是十五年前来的这里,刚好就是崇天国灭的那一年夏天,呵呵呵……”说着梁鸿彰看着程宁笑了起来,摇头叹息着说道:“可笑我们都在滦阳城翻了天的找你,却万万没想到你竟然逃到这里来了,不过这一次……”说着梁鸿彰站定在程宁的正对面,面目在灯笼光的照耀下显的有些狰狞的说道:“承宁王爷,你插翅难飞了!”
    “你们……”程宁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带着一丝的恨意,一丝的不甘心:“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梁鸿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笑话一样,嘲讽的看着程宁:“承宁王爷,是你太天真了,还是你把别人看的太天真了?你觉得改朝换代会留下前朝的余孽吗?你觉得你作为不祥之子诞生就能逃过了活过了出生,能活的过去今天吗?呵呵……你早就该死了,何必贪恋生存?你苟且偷来的这三十几年还不够,害的国破家亡你对的起你们家乃至整个天下死去的那么多人吗?”
    “……”程宁死死的咬着铁青的双唇,说不出一句话,如果说,方才还有力气辩解一下,现在梁鸿彰说出这样的话,让程宁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这是他多年来都不敢触碰的一件最刺痛他内心深处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程宁作为一个皇室子弟,一出生却不像别的兄弟姐妹那般有着光辉耀眼的一切,他有的是……不过是别人的冷眼旁观,指指点点,甚至是希冀他的消失!
    年幼的程宁曾经很不懂事,不懂为什么他要住在皇极观,过很清贫的日子,也不懂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他为什么就没有?
    在后来,程宁懂事了,他懂了,他不是没有家人,没有父母,他是……不配拥有!
    一出生就被誉为不详,是会给皇室带来祸害的他,那些作为他人的人没赐他一死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哪里还会承认他的存在?
    哪里有什么家人了?
    他的家人,不过是那一群被他牵连至死的皇极观众人而已。
    而今天,程宁看着梁鸿彰,这个十几年前还不过是朝中一个文臣,十几年前变天之后,却一跃成为当朝国师,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利的位置的男人,程宁知道,自己逃了那么多年的日子,或许……真的到头了,他也没想到,数十年过去了,他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认出自己,也没料到他们……竟然真的还不放过自己!
    “你放心!”正在程宁咬着双唇脸色苍白之时,梁鸿彰拍拍衣袖看都懒得看在他眼中废物一样的程宁说道:“我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既然现在是祭司的话,我会让你用祭司的该有的身份死去的,你……呵呵呵……哈哈哈哈……”忽然之间梁鸿彰仿佛想起了什么,放肆的大笑了起来,看着程宁有些面目狰狞着:“睿秉帝,你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当时一时心软的下场,哈哈哈……你当时留下这不祥之子的时候,就应该早就料到了,他迟早有一天会应验了当年的预言,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鸿彰最后张狂的笑着,离开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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