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号嫔,原任户部右侍郎长叙之女,他他拉氏瑾,满洲镶红旗人,于光绪十五年入宫,寝居东六宫永和宫,卒于光绪二十年十一月,死因,意外,谥号未定,葬陵未定,追封未定。
    卫丹懿作为家中年纪除了底下两个大哥生下的外甥以外,最小,身份还是不知道庶了多少辈,额娘也不知道是阿玛好过的众女人中的哪一个,如此在家中本应不该是令长辈们里里外外为他操心官职,前途的,可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这卫府从他阿玛这一辈开始就运气不好了。
    原本他前头还有五个哥哥,加上如今还在世的大哥一共六个,不是死于非命就是突发病疾,要么就是去和友人远足时,不慎摔落山崖,尸骨全无,还有一个被太后宫里的大总管李莲英给拐跑了,居然心甘情愿的去做了太监!剩下一个,满月都没活过,所以可以说本来还算是人丁兴旺的卫府,突然之间,只剩下最大的大哥卫珩齐和最小的小弟卫丹懿,也就是他了,大哥年纪渐大,年轻力壮的也就只剩下他了,卫老太太,也就是他的奶奶,又是对延续香火这事特别的看重,所以在这没得选的情况下,只能给予他这个额娘连名分都没有的也不知道是自己那生**荡的儿子几代情人,生下的庶子和自己最为宝贝的长孙卫辰景,次孙卫长一样的待遇,好好培养。
    可无奈机会就摆在眼前,就差手把手教他怎么把握了,卫丹懿还是不争气,做什么坏什么,太医署最简单收拾药材,对单分类他也可以全都放错位置,内阁做个收拾旧典籍综卷的,他也可以在一夜间把里头上万个书架全弄倒,害得内阁那些老家伙陪着收拾了差不多两年才算收拾干净,记录好,好吧宫里不行,那就外头,谈生意不会,打理事物做得远远没之前那个好,管理账簿还是不懂,就这样碌碌无为必受挫折的窝在家里窝了将近三个月,每天失魂落魄的到处晃悠的颓废模样,终于逼得在家时间最长,每天不是在太医署煮药就是在家中自己住的院子里煮药的卫辰景看不下去了,拖了点关系帮他在宗人府找到了个最简单不过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事宜在案的职位,也算是他有生以来做得最长久的一份工了,到现在已经撑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事做久了,生生死死也慢慢的比一开始更见怪不怪,看淡了不少,所以当皇后遣了平日里近身侍女来宗人府找他,说打小与他们三兄弟叔侄玩到大,尤其是卫长那小子,他和卫辰景就算是天下第一大傻子,这么明显,估计也不可能看不出他对瑾儿的心意了,本来是很有可能成为他侄媳妇的瑾嫔娘娘快不行了,让他赶紧去先行记录,不入档,毕竟还未断气,仅是昏迷,他也能丝毫不露声色,面无表情的点头称遵命。
    “娘娘,写好了,请您过目,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需要臣修改的地方。”卫丹懿放下手中的毛锥放到一旁山形檀木笔托上,抬手,拿开压在宣纸上头的镇纸左右手分别捏着宣纸上下一角,起身,走到坐在床边,看着是在照顾瑾嫔,实则是在背着外头那些宫女太监们,趁人病害人命的拼了命的在掐瑾嫔露出被子外的手,边使坏嘴里还边咕哝着:“掐死你个小贱妇,我掐死你个丑八怪,长的这什么样,还敢跟我抢皇上,死了最好,你可别怪我,谁让你妹妹这么张扬,可恨的是我又没办法动她,只好把气都出在你身上了,你就认命赶紧死掉吧!皇上身边能少一个狐媚子是一个。”
    可惜刚骂到兴头上,就被自身后而来的卫丹懿给打断了,不过卫家在宫中的地位,在太后皇上心中的位置,隆裕还待字闺中时,也曾听自家阿玛说起过一些,尤其是在进宫前,阿玛也曾千叮咛万嘱咐过她卫家在朝中根基深稳,近几年来,卫珩齐更是军机处的大臣,一把手独揽大权,地位仅次于李鸿章,他们家的人又最是护短,所以不管是谁都不可太过随意的去对待,所以即便心中对卫丹懿的不识时务,甚为不悦,隆裕也没有过多刁难,伸手,接过卫丹懿递上来的纸,放到眼皮子底下,仔细阅读了一遍,心中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交还到卫丹懿的手上,点头,“嗯,本宫没什么问题了,若是瑾嫔撑不过这几日,到时你追问皇上追封谥号,葬于何处即可照着入档,如此一来,倒也省事多了。”
    卫丹懿听出隆裕在说到瑾嫔撑不过这几日时语气明显欢快兴奋,眉头微皱,颇为可惜的瞥了眼平躺在床榻上,面色枯黄,看着真的有些时日无多感觉的瑾儿,然后在接过纸,折起后,转身收拾东西离开时轻轻的叹了口气,免得给皇后听去,死的那个倒一了百了了,就是可怜活着的那些无端被殃及池鱼就不好了,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还是不要将此事说给卫长听了,免得到时候一走,走了俩,相信这也不是瑾儿愿意看到的。
    “卫大人,留步。”还没走到院子的一半,便是听见院外传来太后皇上位临的禀告参拜声,紧接着,一道苍老但却有力得说是如雷贯耳都不为过的声音便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卫丹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身,在看清来人后,甩袖子,跪下,拱手行礼,“微臣参见太后,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你一个宗人府的录官怎么会在这?哀家记得看治瑾嫔的是你二侄子辰景,卫太医,他没跟你说瑾嫔的病情还有待观察吗?这没去的人,你就来这.......多不吉利。”
    慈禧抬手示意卫丹懿起来,先是垂眸细想,想起卫辰景对瑾嫔的诊断,还有卫丹懿在宗人府的职责,抬眼,怒目微瞪,话语间隐有怒火。
    卫丹懿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后叫自己如此做是不合规矩的,宫里从来就没有先把人给写死的先例,不过他就是一替主子本事儿的奴才,没出什么事的话,自然不必作死去多说惹主子不快,可如果牵涉到自己,那同理他一个奴才跟主子非亲非故的,帮忙也不一定有多大的赏赐,何必冒着把自己也给搭进去的风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所以在慈禧话音一落后,卫丹懿便转身望着离开的方向,毫不犹豫,一状告发,“微臣是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前来的,至于这些个因果病理,太后想必也清楚我这大侄儿的脾气,微臣对瑾嫔娘娘的病情还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珍格儿不在里头吗?”光绪追问。
    卫丹懿摇头,“微臣方才进去时,只见到了皇后一人,珍嫔娘娘并不在边上。”心里也有了些疑惑,瑾珍俩姐妹向来感情甚好,照理说若是瑾儿出事了,珍格儿没道理不日日守在侧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好家伙,他怎么说就总感觉瑾儿此次受伤不单纯,辰景这小子还不信,他就说他的直觉向来最准了。
    夜色渐浓,鬼市却灯火通明,吵杂声,喧闹声,响成一大片,红叶姬汤馆内更是雾气缭绕,乐声鼓声,从刚天黑到现在就没停过大门小门开了又合,合上又被撞开,各路妖精鬼怪络绎不绝,生意好得没话说,可这繁盛景象外,却笼罩着由无数条精神丝链接而成,就像是蜘蛛织的网一样,相互复杂交错,看不清源头,更看不出尽头的强大结界,将异类很好的隔绝开,例如,阿宛。
    “阿宛算我求你了成不成?别再往前了,就算你去了,你既不是妖精,又不会法术,更不会道术,根本什么都不可能会看到的,这四周被溺之女那家伙施了强大的障眼法,若非同类或是她想要让你进去的,你眼中所看到的不过就是一座废院罢了。”又子伸手死死拽住一直往红叶姬汤馆方向走的阿宛,试图劝住她,可无奈这丫头一根筋儿的时候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而恰好这世上唯一能让她一根筋儿不顾后果的除了过世的姥姥以外,还有新进的陆忙忙。
    果不其然一向通情达理的阿宛,一反常态的狠狠甩开又子的手,往前就是一顿猛跑,边跑边回头,理所当然,“我不是妖精,可你是啊!我就还真不信了,你没办法破解,还是......”想起什么,通透的眸底狡黠渐深,停下脚步,歪头,上下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又子,一脸的质疑,语气隐隐含笑,挑衅意味十足,“还是你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怕自己法力不如那个什么溺水女,破解不了啊?”
    女人嘛!攀比是本性,何况每次又子说起这个溺水女的时候,阿宛都听出了又子对这溺水女有多不满,由此推论,她们的关系一定不怎么好,虽然这些推论,仔细听来还有些单薄,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阿宛也只能是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想到还真有用,这不话音一落,妒忌心作祟的又子果然上钩了,快步朝阿宛走来,拉起她一只手就往连接湖的两边,通向汤馆的红木桥走,嘴里叫嚣得厉害,“阿宛你给我看好了,就那溺之女那点水平,在我这,顶多就只能算是骗骗小孩的把戏!我怎么可能不如她,一堆烂肉罢了!”
    皇后料到皇上定会来看瑾嫔的,虽然只不过是爱屋及乌,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妃子,皇上除了对她何曾对谁绝情绝义过呢!只是她没想到皇上会带着太后一起来,而且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明明她也只是有备无患而已,都不知道这俩平常一点也不和的母子怎么就今儿特别的一致对外,还有她说珍格儿平常装出一副乖巧妹妹的模样,一出事竟从不曾来看望过,一家人两姐妹也如此冷淡翻脸无情,有错在了哪里?这不是事实吗?她可是昨晚自己在这里守了一夜,是半点儿珍嫔的影子都没见着,皇上护着那狐媚子也就算了,她早也习惯了,可这次怎么连太后也护着了,说珍嫔伤神昏倒,现,在仁寿殿,怎么她方才去请安完忘了把御膳房新做的糕点给太后折回去时没见着?真是的,原本还打算装出一副后宫和睦,皇后大体仁心的模样给皇上看,让他对自己改观的,没想到还是被珍嫔全搞砸了。
    “你说这俩姐妹怎么一个快死,一个无踪影也能害得本宫内外忧患,却无人帮衬这德行?珍嫔这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的?本宫真是不明白,难道本宫长的当真如此让人倒胃口,可皇上若真是介意这个,那也不可能会宠幸瑾嫔啊?虽然她跟我待遇没什么差别,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一日每一日,可至少也比完全没有的要好些吧!”隆裕实在不懂,仰天长叹,似是问老天,又似是问自己,可却无一例外,无声,无人应答,除了本是无意经过,闻具体言后,躲在角落偷听许久的李莲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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