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昏暗的地下室内除了一声一声有力的鞭打声还混杂了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别说是负责行刑的宝璐了,就是站在外头守着牢门的两位,公主府贴身侍卫,青冬和青月也听得分外刺耳,不寒而栗,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看坐在牢门外,殿堂之上,不用看也知道,此时此刻定是神色阴霾的石邑公主元夕。
    两个大男人都受不了绎心的喊叫,更何况是奉命抽着鞭子的宝璐,要知道她和绎心从小便在公主身旁伺候着,那是格外要好的姐妹啊!
    可宝璐到底是个倔性子,明明握着鞭子的手捏得青筋暴得都快脱皮而出了,愣是一声也不吭,也不跟公主求求情,就这么一鞭又一鞭抽打在绑在牢房正中央十字木桩的绎心身上,任凭绎心身上流出的血把身后木桩染红,力度也丝毫未减去半分。
    要不是到最后连喊人绑了绎心行刑的公主都看不下去了,眼看着绎心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人也陷入了昏睡,打了这么久,眼睛一直没睁开过,起身,“行了!别打了,宝璐,你出来。”
    宝璐估计要把绎心活生生的就这样打死了。
    “是。”
    宝璐闻言,猛地停下手中的长鞭,回头,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愣了片刻,才把手中的鞭子甩手丢到一边去,双手手背手心交叠在胸前,拱手行礼,应声后,朝公主离开的方向,跟着走出了这间地下室。
    “傅哥哥他没发现什么吧?”元夕从地下室暗门,自己卧寝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画着一只麻雀踩在一株鸢尾花上的图画的一面壁橱后走了出来,走到前厅,挥手甩过宽大袖摆,坐在殿正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紧随其后,缓步走来头一回并未同他人一般低着头的宝璐,眉毛一挑,不怒自威,“刚才你说绎心多嘴,可并未细说她多嘴到何种程度,陆秋歌的事,她说了多少?还是.......都说了出来?”
    宝璐垂眸,“回公主的话,宝璐赶到得及时,傅先生虽然已经从绎心的嘴里知道了陆三小姐并未死去的消息,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和我们公主府有什么别的关联,依仆之见,傅先生如此信任公主,即便听了这些话,也只能是想到了公主把陆三小姐还在人世的消息隐瞒的这份儿上,至于其他的,再多也就是会怀疑这件事是不是陛下也知道,或者可以说这件事本来就是陛下一手策划的,毕竟当年陛下可是力保陆三小姐的性命的,会拜托公主做这样的事,不足为奇,至于为何隐瞒至今,霍家盯得陛下很紧,这也是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皆知的事,断不会想到别处儿去的,还请公主莫要太过担心,否则自乱阵脚,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肆!”
    元夕随手拿起一旁准备再冷些时候便加入烧炭,先拿出来放着的暖手炉就砸向宝璐,砸得她额角血流如注,也还是咬牙切齿,丝毫不见解气。
    周围的侍女侍卫见这动静,赶紧跪下,齐声,“公主息怒啊!”
    宝璐也跟着跪下了,却并未劝元夕消气,反而抬着头,一双眼睛瞪得越发大了起来,连声音也比刚才大了许多,“公主,宝璐说的可是肺腑之言,还请公主明鉴,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公主还是听仆一句话,见机行事,绎心跟傅大人说的那些话,根本不足以让他怀疑到公主的头上来。”
    完全没想到被自己都砸得头破血流了,还能这么瞪着自己说那些自己一点也不爱听的话,元夕真怀疑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宝璐,是别的什么人假扮的。
    从前的宝璐能言会道,总是既说到她心坎里,又不会犯戒越界说些不中听不该说出口的话,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她和绎心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一个背叛一个反叛,难道她刘元夕气运真的已尽,自此以后身边便要多生事端?
    和亲也是,陆秋歌的事也是,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另她烦闷无比。
    元夕看着跪在面前的宝璐,胸口上下起起伏伏,咬着牙就是不肯爆发出来,反而朝一旁招了招手,“青冬。”
    “属下在!”站在壁橱前带着弟弟青月守着的青冬闻言,拱手,行礼,“公主有何吩咐?”
    元夕先是看了看宝璐,又越过青冬的脸,看向那面暗门壁橱,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可终究消失殆尽,“我听说边城缺营妓,你把绎心好好捣拾捣拾,送过去吧!”
    “啊?!”
    许是元夕的话太过震撼了,又许是青冬在元夕身边虽然也算是伺候的时间最长的,可要说对元夕的了解,恐怕还只能是表面,所以当看到在心中向来宽厚,对下人从不打骂,尤其是对待宝璐绎心俩姐妹,更是肆意放纵,所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送去做营妓”为何意?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便只剩下宝璐发疯一样的喊叫声,痛哭声,她像一头疯了的野兽,嘶吼着张牙舞爪的朝着元夕扑了过去,拳打脚踢,力气大得出奇,任凭周围人如何在她身上拉扯,都不从元夕身上下来。
    “哥?!你傻站着做什么,快来把这疯婆子拉开呀!公主都要被她打死了,快呀!”
    青冬这时才彻底清醒过来,一个跨步向前,揪住宝璐后衣领,就把她整个提了起来,抱住她乱动的双腿,直接把她整个人扛在肩上,往门外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宝璐,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公主应该只是一时生气,就算不是,她可是公主啊!先帝的女儿,当今陛下仅剩下唯一的亲妹妹,你在做什么呀?你怎么可以对她动手?!心儿已经这样了,别回头你再一起搭进去,那到时候谁去想办法救心儿啊?就算是为了心儿,你也应该给我住手,好好冷静一点,我们一起想办法,有我你怕什么?大不了我和你带着心儿,我们一块儿跑,我们虽然不是夫妻可已有夫妻之实,我不会抛下你们姐妹的,天下之大,出了长安,咱们还怕没有落脚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心儿去充营妓的。”
    霍光今日比平日显得有些脚步匆匆,一下了朝会,便直奔东宫,来到皇后所住的椒房殿内,跪拜请见。
    来得时候,霍静好刚刚给陛下绣完一对枕套儿,一朵朵白色,紫色黄色小花点缀其中,绿意盎然衬托着,好一副暖春之景,只可惜现已渐渐入冬,绣这个出来难免有些不太合事宜了,不过谁让他们陛下就是不欢喜龙凤呈祥呢!说是俗套,这也没法子。
    舜英看了看厮子传过来的话,先是抬头,越过他朝着椒房殿院门口看了眼,在瞧见那官服之后,赶紧放下手中正在沏茶的紫砂壶,转身小跑进内殿,见了静好,先是按着规矩,跪下行礼之后,起身,走到静好近旁,微微弯腰,嘴靠近她的耳边,小声道:“娘娘,霍光霍大人来求见了,怕是又是为了那天的事,娘娘若是烦心,要不要婢子帮你把霍大人先劝回去?”
    静好闻言,侧目,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舜英,垂眸,想了片刻后,才开口,“不了,你让大人进来吧!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任何理由将大人拒之门外,去吧!”
    “可......”舜英只要一想起前些日子霍光对静好的无礼,就觉得心里来气,她不明白,自家娘娘可是他霍光唯一的亲孙女儿,难道不是应该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为何要逼迫娘娘做些她不愿意做的事?
    静好又把绣棚上的布换了一张,一扭头,瞧见舜英丝毫未挪动过位置,“怎么了?”
    “娘娘,您别怪小英多嘴,小英也是实话实说,实在也是受不了娘娘天天儿的这么受着这份儿委屈,自从入了宫,娘娘便夹在了霍大人和陛下的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陛下为了陆姑娘的事和娘娘置气,可那些都不是娘娘做的呀!是霍大人一手造成的,霍大人他倒好了,每天推着娘娘狐媚讨好一个根本不可能对娘娘回头的男人,一点也不顾忌娘娘您的心情,您的感受,怎么说娘娘您也是霍大人的亲孙女,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您呢?这也太过分了,嘴上说是为了娘娘,其实还不是为了霍大人自己着想,小英实在是不想待见他。”
    “放肆!”
    静好横眉,瞪了一眼身旁直肠子的舜英,可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因为他也明白舜英并无恶意,只是看不过眼自己受欺负才多说这么些大胆的话出来的,如此她又如何能责备舜英?
    一旁正在给静好整理绣线的舜华见此景,上前一步,拉住舜英,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拱手,“娘娘,小英她无心的,娘娘您也知道这丫头性子就是直来直去,并无恶意,更不是针对霍大人,娘娘息怒,舜华这就去把霍大人请进来殿内。”
    说完,扭头,在舜英闻言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及时打断,“小英,我去请霍大人,你还不快些去把热茶备好,快去!”
    舜英看着舜华的双眼,半响,垂头,不情不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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