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隐下唇角的冷笑,卫绾柔声答道:“今日,绾娘哪里也不去了,陪着夫君一起迎接长公主。”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本来以为她会拒绝的叶文轩有些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连声应道:“好好好!绾娘可要好生装扮一番啊!”
    卫绾点了点头,故作娇羞地笑着,“那是自然,绾娘不会让夫君失了面子呢……”
    这副模样看的叶文轩更是傻眼,“如此……如此更好!夫君去正堂等你!”待走到门口时,他又探回头提醒道:“装扮是装扮,可不要过了头,抢了长公主的风头!”
    不能抢了长公主的风头吗?
    卫绾暗自冷笑,却柔声应承。
    这男人总是能出乎她的意料。
    本来以为这次他回来,又要原形毕露了。可竟是这般温柔……
    看不懂,这一切都让卫绾越来越看不懂了。
    可有一点她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这男人,永远都是在演戏。
    这男人,最爱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叶文轩离开之后知画进来为卫绾梳妆打扮,三千青丝在她的巧手下,很快就变成了温婉优雅的垂云髻。鬓间斜插一支翠玉步摇簪,垂下三撂珠花随着侧头的动作轻轻摆动着,又为这份雍容增添了一种灵动之美。
    对着铜镜,卫绾扯了扯唇,镜中的女子也回给了她一个同样醉人的笑容。清亮含情的琉璃目,含丹如花的樱桃唇。肤若凝脂,眉似墨描。
    略施脂粉,却与从前判若两人……
    待到巳时,长公主才姗姗而来,远远见到一对相携着的璧人,男的俊、女的虽还看不清容貌,可是也能瞧见个模糊地大概轮廓。
    应该是个美人吧……
    看到这里,她脸上立刻换上一副天真娇憨的表情,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大哥哥,明知道人家要来,你也不出去迎……迎……”
    话未说完,她像是忽然被人掐住了喉咙,声音嘎然而止。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容貌渐渐明朗起来的女子。
    肤白胜雪,眉目如画,活脱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这女子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绢绒斗篷,那斗篷的四周绕着一圈雪白雪白的绒毛,衬得她皮肤越发地水嫩,模样越发地俏丽。
    在她的注视下,这女子的面色渐渐浮现出两朵红晕。白里透红,娇羞的模样煞是可爱,竟将她这个还未出阁的大姑娘,给比了下去
    而且她的脸上还明显写了四个大字。
    我!很!幸!福!
    直过了好一会,长公主才渐渐找回神智,她上前拉住那容貌娇美的妇人,连连赞叹,“大姐姐真美!格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美得女子!”
    这样说完,她又扭过头,对着叶文轩眨了眨眼,“大哥哥,这漂亮的姐姐是你什么人啊?”
    此时,叶文轩的视线也一直胶在卫绾的脸上,长公主这样问完他似是还没有回过神来,竟然久久也没有作答。
    “大哥哥——你光顾着看大姐姐,把格桑都忘记了!我再问你话呢!”
    她扯着叶文轩的衣袖,微微摇晃,樱桃小嘴高高地嘟起,可爱的模样无比惹人怜爱,让人情不自禁地就生出好感。
    从卫绾的身上移开视线,叶文轩搔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长公主来了,实在不好意思……”
    “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什么不好意思?格桑不是说了嘛,以后大哥哥不要和我这么客气,你是格桑的救命恩人啊!大哥哥……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啊,怎地都不说一句话呢?”
    是的,打从这长公主一露面,卫绾就没有开口说过半个字。
    在她打量她的同时,卫绾也一直在看着她。
    依旧如记忆般的那样可爱娇憨,见到任何人,无论熟不熟识,她都是一样热情。
    “这便是文亲王妃,我的妻子。”
    叶文轩说完,卫绾撇了他一眼,那一眼眼波流转,娇美动人。她纤细的腰肢立刻被身旁的俊美男子揽住……
    听到这个答案,长公主显然是惊愕不已的。她一张小小的檀口微微轻启,惊呼着,“这……这就是大哥哥口中那个曾经为了你自寻短见的女子?”
    意想之中的,那妇人方才还是白里透红的小脸,霎时变得苍白如雪。
    也不等旁人说什么,长公主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伸出一只小手堵住自己的嘴唇,连连摆手不停地解释,“不是大哥哥!不是大哥哥说的!大姐姐,你别生格桑的气,我……我……”
    一开始是焦急的解释,到后来已经变成了小小的怯懦声,还没等旁人开口,她眼底的泪水却越聚越多,开始嘤嘤地小声抽噎起来。
    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小手已经冻得通红,可似是没有感觉,还紧紧抓着眼前那妇人的斗篷,“大姐姐,你不要生气,格桑真不是有意的!”
    一边解释,一边楚楚可怜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从最开始的错愕,到方才的气恼,再到此时见到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叶文轩的心已经完全化成了一滩水。
    非但没有责怪她的失言,反而上前一步温柔地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好了好了,不过是句玩笑话,又没人怪你,怎地还哭了呢!”
    那双如小鹿般的大眼里,蓄满水雾。长公主朝着卫绾的方向眨了眨眼,轻咬着下唇小声道:“大哥哥,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劝劝大姐姐,不要生格桑的气了。大姐姐都不说话,格桑……格桑怕……”
    呵呵,多可笑啊。堂堂边辽国公主,那个靠着野蛮征服一切的国家,竟然在一个窝囊王妃面前说什么怕?
    这就是她惯用的伎俩,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从格桑脸上收回视线,卫绾紧紧盯着叶文轩,想看看如今的他究竟会如何应对。
    结果,如卫绾所想,那男人虽然轻轻揽过她的肩头,语气却是带着满满地抱怨,“行了!长公主不过一时戏言,你怎地还在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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