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奔肉饼店去和苗苗拼个你死我活,而仅仅是发送了一条很温馨的短信,这当然是心理攻势的最直接表现。
    背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聂玉坤对于自己的处境有十分清醒的认识:李陆飞和苗苗的关系,以及他们两个之间感情的身后程度,聂玉坤心知肚明。当初若不是苗苗主动退场,任凭聂玉坤何等强大,终究会成为小护士苗苗的手下败将。从不回避现实的聂玉坤很清楚这一点。
    看似柔弱看似单纯的苗苗,在情场之上,才是实力最强悍的那一方。没有华丽的外在,没有显赫富有的附加条件,看似丑小鸭一只,但苗苗用真情武装自己之后,可以在情场上碾压任何一个对手,甚至可以轻易的把李陆飞俘虏。
    随着时间的推移,苗苗碾压性质的优势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更加明显。任何一个情敌,想要和苗苗正明争夺,必然会被她以压倒优势碾压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在绝对真实而又质朴无华的感情面前,连聂玉坤几乎可以算是无穷无尽的经济优势都抵挡不住。现如今这个局面,聂玉坤唯一能稍微招架几个回合的武器只有一个:婚姻关系。
    不管怎么说,聂玉坤和李陆飞都是事实上的婚姻关系,这一点是苗苗所没有的。
    但是这个婚姻关系就好像一层薄薄的盔甲,在苗苗绝对强势的进攻面前,根本就抵挡不了几下。因为这个婚姻关系早已不是固若金汤,早就有了裂缝,甚至早就破裂过一次。
    薄薄的婚姻盔甲,根本就抵挡不住苗苗的强势进攻。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最最重要的是,李陆飞早已经和聂玉坤貌合神离,连离婚协议都已经弄好了,若不是聂玉坤极力挽救,早就扯离婚证分道扬镳了。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和苗苗发生正面冲突,且不说会不会被苗苗反击的丢盔卸甲,反而是等于进一步激化了和李陆飞的关系。夫妻关系本已经摇摇欲坠了,若有什么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到时候只怕想收都收不起来了。
    甚至不敢和苗苗正面相对,聂玉坤终于发现了自己脆弱。
    最弱的苗苗竟然变得最强了,最强的聂玉坤反而成了不堪一击的弱者,这个变化……只能说造化弄人出人意料。
    呆呆的抱着膝盖坐着,各种各样连七八种的念头齐齐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深夜十点半。
    随着门锁的转动,李陆飞终于回来。
    聂玉坤从床上下来,冯妈递上拖鞋,安静了半个晚上的小小宿舍随着李陆飞的归来再次热闹起来……
    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子,夫妻二人相对而坐。
    李陆飞只是埋首扒饭,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聂玉坤做出一副很自然的神态,往李陆飞碗里夹了块羊排,似乎是在开玩笑那样说道:“苗苗也真是的,居然不管饭,下次我见到她,可得好好的念叨念叨。虽说苗苗也不是外人,白白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给我老公吃饭,饿瘦了还是我养胖么?”
    以玩笑的口味把话说出来,总算让已经明显很沉闷的气氛缓解了不少,李陆飞也极力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帮苗苗解释道:“不是苗苗不管饭,店里有的是肉饼,还能饿着我么?只是店里的生意不错太忙了,顾不得吃。好不容易稍微清闲了一点,我又赶着回来……”
    “肉饼店还没有打烊?”
    “没有打烊,正常营业的话,差不多要到午夜前后。我担心你等的太晚,所以早回来了……”
    原来李陆飞是因为惦记着家里的老婆提早回来的,这让聂玉坤心中一暖:看来夫妻关系也没有到分崩离析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有些挽回的可能。
    尽管早已经对苗苗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之心,言谈之中却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一副十分理解十分支持的神态:“亲爱的,你是苗苗的哥哥,去给肉饼店帮忙也没什么的。苗苗家里的事情就是咱们的事情嘛,真的,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可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听小张说,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够你忙的了,一下班就去做店小二,三天五天的还行,时间长了我怕你吃不消……”
    什么叫欲擒故纵?什么叫欲取之先予之,看看聂玉坤现在的言论就很清楚了。
    避免正面冲突,迂回前进,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不利局面,要是连这点基本道理都不懂的话,聂玉坤早已经被打倒无数次了。
    去苗苗家的店子里帮忙,这本身就无可厚非,我不仅不反对,而且可以有条件的支持,这是前提。说完了这个前提之后,聂玉坤就在不知不觉之间把概念给偷换了。
    你忙公司的事情已经很劳累了,应该多休息一下,至于苗苗家的店子……苗苗又不是外人,和你的嫡亲妹妹也差不多,她的事情就是咱们家的事情。
    聂玉坤故意没有说苗苗的事情就是你李陆飞的事情,而是说“苗苗的事情就是咱们的事情”,虽仅仅是一字之差,意义却天差地远。
    既然帮苗苗是咱们夫妻共同的目标,那聂玉坤也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参与到其中了。
    李陆飞不是没有心计,但他的那点心计和聂玉坤比起来还是略欠火候。尤其是在没有对聂玉坤有所戒备的情况下,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意图。
    而且,李陆飞的心思也不在这个事情上。
    “玉坤,公司里的事我是真的……算了,还是不说了……”本想说自己真的做不来,想把公司转回到她身上,可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说了也是白说,说行不再谈起这个话题。
    聂玉坤当然不愿意老是围绕苗苗打转转,既然李陆飞已经说起了公司的事情,她很自然的就接过了这个话题:“小张跟着我很多年了,虽算不上□□也是嫡系,当初你把她从理财公司老总的位置上调回来做董秘,实在是英明之举。小张这个人,大的本事或许没有多少,也谈不上是出类拔萃的人才,可大方向上从来没有出过错,有她在你身边帮忙,肯定没事。而且你打理公司已经半年……七个多月了,不照样弄的四平八稳嘛!”
    公司在李陆飞的“英明领导”之下,严重缺乏锐意进取和明显的创新,甚至连可以算得上是大动作的商业行为都没有。李陆飞这个老总,只能用“四平八稳”来形容。说好听一天,这叫中规中矩谨小慎微,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毫无创意庸碌无为。
    “上市公司,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稳字。”聂玉坤笑道:“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能把基本盘稳住,没有出现大的动荡,这就是最大的本事。”
    “玉坤你就别夸我了,我真心不是经营公司的材料……”李陆飞好似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很严肃的对聂玉坤说道:“有个事情,我想应该对你说一下了……”
    “亲爱的,别这么严肃嘛。”
    “你也说了,我做打理公司已经超过半年……”说起这个问题,李陆飞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可形势比人强,哪怕是再怎么不好意思也得正式的谈起了:“这半年来,我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凭着以前做业务员攒下的那点继续,现在也坐吃山空了。哪怕是你,我也不能给你白干活不拿钱,所以……”
    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有点尴尬的说道:“所以我要求你给我开工资,别的职业经理人拿多少薪水,我就拿多少,这不算过分吧?”
    李陆飞从来就是个穷人,哪怕是打理着大型企业,身为老总,他还是个穷人。
    虽说股份、分红什么的都有,可是李陆飞还是把那些动作当作是聂玉坤的,哪怕是每一分钱的支出都有具体的账目可查,单独列了个收支表,准备聂玉坤接手公司的给她报账之用。
    只干活不拿钱,坐吃山空大半年了,兜里早就不剩下几个钢镚。
    大公司老总没钱,这种话说出去谁信啊?
    聂玉坤信,而且信的实实的。
    因为李陆飞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要是说没有动过公司的一分钱,没有在办事的过程中拿聂玉坤的私产,那就是绝对没有。因为他执掌聂玉坤的家业,没有必要撒谎。
    在李陆飞自己的记忆当中,好像一直都在为钱发愁,无论是当小医生还是大老总,这个局面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改善过。
    听到老公哭穷,聂玉坤笑的前仰后合:“傻老公,公司本就是你的,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往自己兜里装钱啊,最多走一下账,到时候给股东看看也就是了。当初我把私房钱、房子、车子什么的都交给你,你可以随便用啊……”
    “那不一样,我要是动了你的钱,到时候怎么对你交代?”
    “你还需要因为钱的事情对我有所交代么?”这个话题要是继续下去的话,肯定会回到所有权的问题上,所以聂玉坤很明智的选择了另外一个话题:“好吧,反正你是掌门人,你有权利给自己开工资,你想给自己开多少就开多少吧……”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多要的,我会和股东商量……”
    “股东不大可能理会这种事情,随便你好了……”在家里,尤其是在夫妻二人独处的时候,不大合适老是谈论“公事”,聂玉坤很精明的往李陆飞身边靠了靠,用一种很腻和嗲的声音说道:“亲爱的,这都半夜了,你先去洗个澡,把你这一身的爆葱花的味道洗去了,咱们再慢慢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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