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原“啧”了一声:“现在的孩子真是多才多艺。会跳舞、会直播,还会武术呢?”
    龚思年懒洋洋道:“那当然,从小就各种培训班上着呢。哪像我们那时候,天天就知道玩泥巴。”
    厉原嘿嘿地笑:“我就记得你那时候撅着个小屁股在地上打弹珠,有个欠揍的小胖墩一脚踢过去,把你踢踹了个大马趴,坐在地上哇哇哭。”
    龚思年斜睨他一眼:“帮我揍回去那点小屁事,你打算邀功到七老八十岁?”
    厉原理直气壮地叫:“哪有邀功,保护老婆天经地义。明明是你先回忆青梅竹马的事来着!”
    龚思年“切”了一声,拿筷子在面条碗里挑了一口,忽然就戳到了下面软乎乎的东西。往上一翻,果然是自己爱吃的溏心荷包蛋藏在下面,还是个双黄的。
    他瞥了厉原一眼,平日冰冷的眼睛里春光微荡,忽然凑过头来,在厉原耳边轻轻一吹:“小郎君,又想骑竹马呢?”
    厉原被他这忽如其来的挑逗逼得眼角赤红,意乱情迷地一把掐住了他的腰:“操!龚思年你完了,你老公我不仅会骑摩托,骑术更一流,还会马上十八式你知不知道……”
    龚思年手疾眼快,用筷子拦住了他的嘴,似笑非笑:“你等我先用你的爱心蛋补一补。”
    筷子戳了戳那只溏心双黄蛋,明黄色的蛋液缓缓地流出来。他慢悠悠地“啧”了一声,没说话。
    就这么一声而已,厉原忽然就像吃下了催?情剂,红着眼扑了过来:“啧什么啧,我的两个比这个硬,你吃完了它,再来吃我的!”
    桌上的ipad支架被踢倒了,壁炉里的木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室内被炭火和空调催到了夏天般的温度,穿不住任何衣服。
    ……
    阮轻暮和方离终于结束直播时,时间比昨天晚了不少,已经到了十一点多。
    工业园外面的大路上,早已经停了一辆等候的出租车,旁边站着个高大的男孩子,正在焦急地转来转去。
    一眼看到他们俩出来,那个男生就眼睛一亮,大步流星奔过来:“这里!”
    阮轻暮走近,惊诧地看看他,又看看方离:“你们约好了啊?”
    方离脸色赤红:“没……没有。”
    他抬起头,明亮的眼睛望着忽然出现的傅松华,小声问:“你怎么来啦?”
    傅松华看着他,低声说:“在家着急。”
    方离不说话了,半晌才又说:“这么冷……要等也坐在车里等啊。”
    傅松华恍然大悟,赶紧拉开车门:“哦哦,快上车,别在外面站着了。”
    旁边,阮轻暮凉凉地哼了一声,坐进了后排:“还记得上车啊?我还以为你们要站着说到天亮呢。”
    原来就傅松华一个人傻,方离只是胆小,现在完了,一起傻上了。
    方离跟着钻了进来,可是傅松华却站在车外面没动,直直地看着后排的阮轻暮,一言不发。
    阮轻暮莫名其妙地瞪着他:“看我做什么,还不上车?”
    傅松华的脸涨得通红,没有了平时神气活现的模样,小声说:“你坐前面呗。”
    阮轻暮扭头看看身边羞得快要把头埋到膝盖的方离,再看看一脸恳求的傅松华,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他脱口而出说了一声“艹”,从后座下来了,钻进了前面的副驾驶座。
    后面,傅松华飞快地拉开车门,和方离挤在了后排。两个人并肩坐着,膝盖紧紧靠着一起,傅松华望着窗外,咬了咬牙,手悄悄地向身边方离的手伸去。
    方离从空调房里出来的,手掌又暖又软,傅松华却在外面站了半天,手掌冰凉。两个人的手在袖子下微微一碰,一冷一热,傅松华就有点后悔。
    太冷了,好像拿着方离的手来取暖的渣男一样!
    他正要讪讪地缩回去,旁边的方离却抿着嘴,忽然反手抓过来握住了他,手指有点微微的发颤。
    傅松华傻了,猛一扭头,正在这时,前面阮轻暮也忽然回过了头:“方离,你的……”
    昏暗的车厢灯下,他的目光猝不及防落在了方离主动伸出去的手上。
    ???……他默默转过了头。
    妈的就一个晚上,一切都变了是吧?那种事会这么改变一个人?!那可是胆子比绿豆还小的方离!……
    他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着,只觉得心里一阵怦怦跳,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担忧。这次的司机大哥难得的话少,车辆向前默默开着,半天听不到后面有什么声音,车厢里越发诡异。
    他忽然咳嗽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向后伸手:“方离把你微信退了,我用一下你的手机。”
    后面发出了一点极轻微的窸窣声,不知道两个人在做什么,过了几秒钟,方离才颤着声音:“阮哥,给。”
    阮轻暮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脸色红得不像话的方离,反手接过他的手机:“待会儿你下车还你。”
    反正这两个人也没空玩手机!
    换上自己的用户名登上微信,他有点意外。
    秦渊的对话栏里,没有消息。
    他赶紧打了一行字过去:“我结束啦!傅松华来接我们了,他和你商量的吗?”
    半天,都没有回复。他有点诧异:这个时间点虽然有点晚,但是也不至于就睡了,更何况和没有互相说晚安呢!
    终于,对面来了一句话:“嗯,刚刚有点事,看到你们下播了。”
    阮轻暮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问:“看到我舞剑了没?”
    这个人好奇怪哦,居然都不夸一夸自己!
    秦渊怔怔望着对话框,终于问:“你学过武术吗?在哪里学的?”
    阮轻暮一怔。是啊,哪里学的呢?
    “小时候上过一阵儿兴趣班,哈哈,是不是还挺像模像样的?”他心虚地回,赶紧岔开话题,“对了,我坦白,其实我手机坏了,明天我就拿预支的薪水买个手机去——晚上别等我微信啦,没手机和你聊天。”
    秦渊轻柔地“嗯”了一声:“猜到了。”
    昨晚就跑到外面找陌生人借手机,今天还用电脑旺旺和他聊。
    他的目光望向了一边那段反复播放着的mv上:“阮阮,有首歌很好听,我发你邮箱了。”
    阮轻暮轻笑:“好啊,那我明天买了新手机去听。”
    车开到了方离家门口,阮轻暮把手机还给了方离,一抬眼,就看见傅松华跟着方离一起下了车,他一阵无语:“……”
    瞧这腻歪的!
    “车留给你了,接着送你。”傅松华冲他挥挥手,有丝难得的沉稳,“路上小心。到家了记得和班长报个平安。”
    阮轻暮探究地看着他,想说点什么调侃的话,终究还是挥了挥手。
    秦渊这一晚上,好像很快就入了睡。
    精神前所未有的疲倦,太阳穴也越来越疼。头刚沾上枕头,就像有什么沉沉拉着他,往梦境里飞快坠去。
    有一阵子不做那个奇怪的梦了,就像龚医生说的,大概是隐形的某些压力太大,现实中他又不懂得释放和纾解,才会表现在梦境里。
    还是那个梦,还是那个看不清面目的少年,笑吟吟的、熟悉的声音。
    还是在那个山洞里,做过好几遍的、断断续续的情节。
    身上胸前的毒蛇伤口麻痒难当,肌肤被烧得滚烫。终于,有人轻轻俯下身,微微冰冷的唇盖在了伤口上,慢慢地吮吸着。
    他只觉得身上又是疼,又是舒服,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的唇才离开了他的伤口,好像幽幽叹了一口气。
    “就该干脆杀了你,追杀了我这么久,烦都烦死了。”
    他好像挣扎了一下,心里有点儿清明,却又动弹不得,身子依旧僵硬,眼睛也睁不开。
    忽然地,身边又忽然更暗了下来,那个少年却在一片漆黑中,转过了头。
    猝不及防地,他一直模糊的脸终于清晰地露了出来,眉目精致又张扬,一双桃花眼盯着他,眼神带着点好奇,又似乎有点厌弃。
    梦境里的秦源却忽然胸口如同锤击。阮轻暮!这个梦境里的人,是阮轻暮。
    梦境越发离奇,没有道理。对面的阮轻暮仿佛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脸靠得更近了点儿:“是啊,就是我,怎么只隔了这么点儿时间,秦少侠就不认识我了么?”
    梦境里的阮轻暮熟悉又陌生,穿着和今天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修身锦衣,头上束着金冠,神情多了分邪气,脸上嫣红,带着点陌生的色气。
    他慢慢靠近了,将浑身不能动弹的秦源压倒在了身后的山石上:“你脸上和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蛇毒还没清除干净么?该不是毒血攻心,已经在周身转了一遭吧?”
    冷不防地,他的手指往下轻探,碰到了某处:“哎呀呀,这儿怎么更烫了,好似还肿了些?……生死攸关,秦少侠想要活命,可就得求我再帮你吸一吸这里?”……
    第91章 断裂
    太阳从落地玻璃窗的大窗帘缝隙里照进来, 缓缓移动, 照到了枕头上。
    秦渊皱了皱眉, 有点痛苦地半睁开了眼睛。头顶的天花板上吊着欧式的铁艺吊灯, 墙上是淡素色的壁纸, 一切都是熟悉的现代气息。
    他怔怔盯着墙上的暗花壁纸,好半天才从混乱的情绪中醒过来, 分清楚了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房间里中央空调温度宜人, 夜晚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蚕丝被,他微微一动身子,刚想掀起被子起床,忽然地,身体就僵住了。
    他悄悄地伸出手,向着下面探去,脸忽然红了。
    湿漉漉的一片,带着点极浅淡的某种特殊气味。
    平时清晨起来时也常常有正常的生理现象, 可是却从没像现在这样厉害过。轻轻一碰, 也能感觉出来前所未有的火热和坚硬。
    他懊恼地闭上了眼睛,重新盖上了被子, 咬牙把手伸到了下面。……脑海里全是某个人, 一会儿是他在学校里懒洋洋冲着自己笑的样子,一会儿又是梦境里穿着锦衣、拿着长剑的戏谑表情。
    还有就是,昨夜梦里那全然陌生的神情。嘴巴张开的时候,那双桃花眼水汪汪的, 从下面往上望过来,带着隐秘的、说不出口的挑逗。
    许久之后,他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颤,在被子下面慢慢放松了。
    他慢吞吞地滚到一边,从床头柜里找出崭新的内裤,翻身下了床,走近了浴室。
    密密的水花从恒温龙头中洒下,冲在他光洁的身体上,沿着形状优美的背脊飞速滑落。
    他闭着眼默默冲洗了半天,偶然一睁眼,在旁边的梳洗台的精子中,看到了他自己。
    颜色彤红,眼睛里有点血丝。一低头,水珠沿着湿透了的头发往下不断滴。他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盯着胸口那点娘胎里带来的红色胎记。
    温热的水打在那里,像是要把皮肉烫伤一样,微微带着疼,颜色比往日好像还更加殷红。
    他微微叹了口气,靠在了身后的瓷砖上,后背冰冷,胸前火热。
    就好像梦境里那样,身下是冰冷的山石湿地,身上是那个少年火热的呼吸。……
    从浴室出来,他才发现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他平时很少起得这么晚,都是昨晚上睡得太不安稳,以至于迷迷糊糊的,一直半梦半醒,精神就难受,直到接近黎明时分,终于才真正沉睡了一阵子。
    来到楼下,家里别人都吃过了早饭,魏清琏正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在客厅逗弄,见他下来,急忙就向着厨房喊:“快,帮小渊把早餐热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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