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昙僵硬着身体靠坐着,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强壮的雄性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轻声对他说:“来,把药汤给喝了,巫医大人专门给你送来的药草。”
    祁昙眨了眨眼,犹豫了一小会儿后还是接过了装着汤药的碗,但那碗汤汁儿才刚从锅里熬出来,烫得很,祁昙的手又没什么力气,碗一歪眼看着里面的药汁就要洒出来,有鹏连忙伸手捧住了碗,连带着祁昙的小手也一同包裹了进去。
    有鹏的手掌很宽大,掌心还带着一层厚厚的茧子,那是长期打猎做活儿给磨出来的。
    祁昙的手虽说因为摘野果编草鞋而并不细软,却和有鹏手掌的粗糙完全不同,纯雄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祁昙忍不住想缩回自己的手。
    但有鹏的手却把他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祁昙那点小力气,根本就扯不动。
    祁昙抿了抿唇,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见身前的雄性轻笑了一声,“我来喂你吧,你才刚醒,身子没力气。”
    感觉到裹着自己的那双手稍稍松开了些,祁昙忙不迭地缩了回来,眼睛有些慌乱地乱飘着,就是不敢看眼前的人。
    直到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小勺药汁,祁昙的身体才猛地僵硬了起来,他有些呆呆地看着有鹏,嘴唇因为惊讶而微张,看起来透着一股傻气。
    有鹏倒是觉得这样的小雌性让他好感顿生,不同于阿素和那些个性子豪放的雌性,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像如水这样的软性子。
    有鹏的手又向前伸了些,一直到小石勺碰到祁昙的嘴唇,祁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无措却极为顺从地咽下了那一勺药汁。
    有鹏见状,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喂药的频率也快上几分,一碗药汁很快便被他喂完了。
    祁昙伸出舌头把嘴角残留的药渍舔去,下一秒,有鹏便拿着一块干净的兽皮帕子凑了上来,动作很是亲昵地擦了擦他的嘴角。
    祁昙的脸蓦地红了,眼睛又开始乱瞟起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有鹏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他收拾好了碗和熬过药汁的石锅后,又坐回了床边。
    床上的小雌性微低着头,细软的发丝柔顺地垂在他的脸颊两侧,有几缕正随着他的呼吸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有鹏勾了勾唇,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便看见一滴泪水从小雌性的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小雌性似乎还没有从丧父的痛苦中走出来,有鹏轻叹了一声,轻拍了一下祁昙的肩膀。
    祁昙有些怔愣的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掩饰下去的悲哀和痛苦。有鹏伸手拭去祁昙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着:“别哭了。”
    脸上突然传来的粗糙触感让祁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到底是没有躲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有鹏扯了扯嘴角,抬手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有鹏收回手,仿若不经意一样地搓了搓手指,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些留恋不已。他见祁昙的动作有些粗鲁,怕他不小心伤着自己的脸蛋,便连忙扯下了祁昙的胳膊,却小心地没有拽疼他,“如水,你听我说。”
    祁昙果然放下了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有鹏知道如水到现在还不太明白具体的事情经过,他的阿爹走得有些急,走之前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阿爹并没有把事情讲得很清楚,恐怕如水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鹏握住祁昙的手,感觉到手的主人似乎有想抽离的意图,便又握紧了几分,“你的阿爹以前曾经救过我,所以我欠你的阿爹一条命,我答应你阿爹会好好照顾你。”
    祁昙点点头,但在听见有鹏接下来的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有鹏说:“是以伴侣的身份。”
    祁昙的眼睛猛地瞪大,愣了好半晌之后,他才剧烈地摇头,脸上浮现出些许惶恐,双手不停地开始比划起来。
    有鹏废了好大的劲才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眼神柔和了些,如水虽说性子有些软弱,还是个小哑巴,却不是什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这倒是让有鹏对他的好感上升了不少。
    有鹏又一次按住祁昙的手,柔声道:“我不介意这些,如水,我知道你不能说话,身子弱不好受孕,但是我不介意,我答应过你阿爹的事情,定然会做到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祁昙的动作随着有鹏的话逐渐停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有鹏的脸,对方的面孔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怀和诚挚,这似乎安抚到了祁昙。
    祁昙抿抿唇,被有鹏抓住的手轻轻弹动着,好半晌之后,他才点了点头,有些羞怯地低下头,偷偷地瞟着有鹏。
    有鹏被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给戳到了,他揉了揉祁昙的脑袋,顺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见他的热度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便长舒了一口气,又扶着祁昙睡了下去,“你先歇着吧,我去把你们家的帐篷收拾一下,等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原土长老。”
    祁昙顺着他的动作躺了下去,在听见后半句话的时候,脸上飘起一抹红霞,明亮的黑色眸子闪烁着,嵌在他白净的小脸上,就像两颗黑珍珠一样惹人怜爱。
    他是知道原土长老的,原土长老是溪河部落里专门负责族人们结为伴侣的长老,部落里的雄性和雌性看对眼了之后,便需要去原土长老那里领取一段红绳系在手腕上,表明自己是一个已经有伴侣的雄性或者雌性。
    这红绳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红绳,这是原土长老专门从那些拥有神使的大部落里换来的,红绳上拥有着特殊的力量,一旦带上便不可轻易取下,除非其中一方下定决心要剪断这段关系,红绳才会自然掉落,化为一滩灰烬。
    有鹏忍不住用手蹭了蹭祁昙的脸颊,轻声道:“睡吧。”
    祁昙乖巧地点了点头,身上的疲惫很快便涌了上来,将他拉入了深沉的睡眠里。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身边不属于他的热度让祁昙猛地清醒了过来,在看见有鹏那张阳刚的面庞之后,便反应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祁昙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却不小心惊醒了有鹏,他朝有鹏歉然地勾了勾嘴角,得到有鹏不甚在意的表情,以及一记格外温柔的抚摸。
    祁昙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身上还穿着一件薄薄的小兽皮衣,等会出门只需要套一个小外套就可以了。他穿好鞋,一眼便看见了有鹏随手扔在一旁的兽皮衣。
    祁昙扯过那件兽皮衣,上面占满了属于有鹏的味道,这让他的脸色通红,连忙把手中的兽皮衣放在了床上。
    有鹏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浑不在意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祁昙自然看见了他的身体,有鹏的身体很壮实,肌肉的线条清晰分明,看起来硬邦邦的结实极了。
    这是一具能让所有雌性看了都羞红脸的身体,但祁昙的脸色却在看见有鹏身体之后瞬间变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见有鹏正在穿衣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祁昙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眼里划过一抹恐惧,却被他很快就掩饰了下去。
    有鹏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他从帐篷的另一边取出已经风干的肉块,掰了一大块递给祁昙,“填填肚子,吃完我们就去找原土长老。”
    祁昙接过肉干,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在有鹏的催促下慢吞吞地啃了起来。
    这样一块肉,放在以前,得需要他用好几天的野果才能换来。
    祁昙偷偷瞄了一眼有鹏,哪怕是穿上了兽皮衣,对方胸前鼓胀的肌肉也依旧明显极了,这让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眼里却闪过一丝坚定。
    原土长老的帐篷离有鹏的帐篷有些距离,祁昙早上吃了一大块肉,正好可以消消食。
    溪河部落的人数虽然不少,但也不是每天都有人结为伴侣,就像今天,原土长老的帐篷外除了有鹏和祁昙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有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轻轻敲了敲原土长老帐篷外挂着的一块大石头,发出一阵砰砰的闷响。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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