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扬城——
    傲辰挑选出的那七名不死药人,正坐成一排,其中五个脑袋上都插着银针,刚刚抚完琴的罗秋语看着碧菡一脸的疲惫憔悴,于心不忍的道:“小菡,你休息一会吧,治病救人不差这点时间。”
    “就剩两个了,都这么多天了,他们都还没醒,要是公子回来会失望的。”
    碧菡淡淡的笑了笑,倔强的摇了摇头,心道好不容易公子有事让自己做,她不想公子回来的时候,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治病的事怎么能急呢,晚两天也没什么关系嘛!”
    “我没事的,等这两个扎完针,我就去休息。”
    碧菡在给第六个不死药人头上扎针,没有傲辰下针时那么炫丽、稳当,而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犯错。
    “这……”
    罗秋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个外柔内刚的孩子,却突然听见房间里有人说话,猛的扭头一看,居然是排在第二的那位不死药人,正东张西望,说话的样子十分艰难的费劲,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你醒了,太好了!”
    碧菡异常的激动,连手里的银针掉了都没察觉,醒了一个,那就说明她这些天的治疗没有出错。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
    他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还是个噩梦,怎么都醒不过来,因为太久没说话的缘故,说话很费力,每个字都要很用力才能说清楚。
    “是公子救你们回来的。”
    碧菡本能的便接话道,在她看来救他们的就是傲辰,她自己就是帮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忙,根本不值一提。
    “公子?”
    这人眉头一皱,什么公子?什么时候救他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只记得自己每天被泡在一个大锅中熬煮,接下来的事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叫君傲辰……你还记得你叫什么?住在哪里吗?”
    碧菡马上就说出了傲辰的名字,可转念一想,公子现在不在这,自己通报了姓名也没用,还是问问他恢复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失忆,这些才是目前最要紧的问题。
    “我叫施青山,住在黄沙镇。”
    “黄沙镇?我记得薛岩大哥也是黄沙镇的,你们认识吗?”
    “薛大哥也在这?”
    终于治好了一个人,那说明其他的人也快了,一向娴静的碧菡开心的两眼放光,连话也多了起来,罗秋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暗道自己是不是不会带孩子,碧菡比钰儿大不了太多,却是这么乖巧,钰儿却整天只知道胡闹。
    “秋语、碧菡,赶紧随我去城门迎接,死不了前辈来了。”
    “死不了前辈也来了?”
    听到死不了的名号,罗秋语本能的便一声惊呼,中洲擅长医术的人不少,但是从没有一位会像死不了前辈这样明明身怀绝世医术,却不投入任何势力,一生周游四方、治病救人。
    “死不了前辈一向慈悲为怀、济世救人,这次应该是闻讯来帮忙救治不死药人的。”
    碧菡正想去把薛岩叫来,崔命留了话后就急冲冲的跑去城门,半刻都不敢耽误,生怕去迟了,会让人觉得怠慢。
    …………
    傲辰等人正准备起飞,却见天际多了两个黑点,凝神准备瞧个清楚的时候,却变得有拳头大小,接着越来越大,想来该是正以极快的速度飞行。
    数息后,两人飘然落地,一位袒胸露腹,身上满是油渍,脸上满是笑意,一手提着金黄的烤猪腿,一手提着个大酒葫芦,吃的有滋有味;另一位则一袭月白色儒袍,黑发白须,目光炯炯,锐利之余却让人感受到一股祥和之意,两者均是那种让人一见难忘的人。
    原本还有所戒备的骆家护卫们,这时已都自发的散去了,能长时间飞行,至少也是大圆满境界的前辈高人,不管是敌是友都没他们说话的资格。
    “晚辈骆震天,拜见酒仙前辈、子午前辈。”
    骆震天率先上前问好,穿儒袍的是靖阳的师父子午老人,他是见过的,另外一位拿着标志性的酒葫芦,又能飞,除了酒仙,别无他人。
    “没事,你忙你的,我们就是听崔命说了这事,所以来看看这血怨花的。”
    子午老人扬了扬手,道明了来意。
    “那晚辈下去了!”
    骆震天躬身下去了,明白靖阳和他师父这么久不见,肯定有话要说,这么多人在这,肯定不方便,就自觉的率众人下去了,给靖阳师徒腾个说话的地方。
    “师父,你终于来了,我都被人欺负死了,你让我苦练的那什么瞒天步,风一吹就烟消云散,根本瞒不住人不说,还曝露了我的身份。”
    靖阳看到自己的师父,赶忙转身,用两个手指头戳着自己的眼睛,直到两眼通红,才转回身,哀声的往子午老人那儿跑,看的身旁的众人咋舌不已,这货为了给段家拉仇恨,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自己练功偷懒,还敢说我的瞒天步不好?风一吹就烟消云散?你散给我看看?”
    子午老人哪会不知道自己的徒儿是什么德性,不见什么动作,就一变五,团团围住靖阳,都抬手往靖阳脑门上抽,别说众人看不出真假,就连挨打的靖阳都分辨不出,四个幻影良久后才缓缓消失。
    “这不公平,你功力那么深,你使出来,有破绽也等于没有。”
    “哼,功夫练的不到家,你还有理了?你当时怎么不和夺命太岁讲讲道理?这事完了,你就给我回去闭关,鸿蒙紫气诀不练到第五层,你就别出来给我丢人。”
    “五啦,五啦,我都让人欺负的这么惨了,你这当师父的,不帮我出气就算了,一张口就让我闭关,就算功力上去了,人也成傻子了。”
    一听到闭关这个词,靖阳的腿肚子就打哆嗦,自己刚出那山腹隐阁刚出来多久?师父就又让自己闭关,还让不让人活了。
    “哟,长进了啊?”
    子午老人听到话后,眼神一凝,右手搭在了靖阳的手腕上,片刻后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口夸了一句。
    “当然,我就说你早该让我出来游历江湖吧?”
    靖阳听到夸赞,顿时就得瑟了起来,这会已经把被傲辰坑的强行闭关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劲的给师父灌输闭关不好的观念。
    “这话我爱听,我看你就是拜错了师父,要是跟着我,喝喝酒、吃吃肉,没事云游四海,这功力咻一下就上去了,要不你考虑考虑,改拜我为师?”
    一旁的酒仙凑趣逗了靖阳两句,当面挖起了子午老人的墙角来。
    “头可断、师父不能换,血可流,人生不能不自由。”
    靖阳听着一阵心动,酒仙的心法有其独到的神妙,就算平时不修炼,功力也会一直往上冒,为此年轻时还失控过好几次,这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事,肯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缺陷,这买卖能做也不做,想到这便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不过眼珠子转了转,便故作心动的道:“您要是把手里这酒葫芦送我,说不定我还能考虑一下。”
    “你这小家伙,连我这唯一家当也要骗,这徒儿收不得,收不得。”
    酒仙连连摇头,咬了一大块肉,又灌了一口酒,收不得三个字的余音仍在,人却出现在了血怨花海的边缘,外围布的八门囚龙阵与诸多陷阱完全没有反应,就像进去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阵风。
    “你这小子,一个酒葫芦就能收买你?”
    子午老人被靖阳这油滑的言行气的吹胡子瞪眼,自己怎么就教出这样的徒弟来呢,抬手就又想抽靖阳一下。
    靖阳一见子午老人手有动作,就条件反射的抱着脑袋,蹦出老远,一副无辜的语气道:“不是你和我说这酒葫芦是个宝贝吗?随便什么酒倒进去几个月,再倒出来就是饱含元气的神酒……况且那酒的味道是真的够劲。”
    “嘿,你还赖上我了?要不是你懒,我当初犯得着打那酒葫芦的主意吗?”
    “别打,别打,师父,我这次可是帮你弄来了好东西。”
    靖阳为了不挨打,连忙从怀里掏出两颗洗伤丹,偷偷塞给了子午老人,还暗中传音把这洗伤丹的功效说了一下。
    “你哪弄来的?”
    如果换做四十年前,他要得到这洗伤丹倒不难,可现在皇甫谨绝迹江湖,一丹难求,靖阳这孩子不是让人骗了吧?
    好不容易能在师父面前长回脸,靖阳就差没飘起来,得意洋洋的道:“反正不偷不抢、绝对是真的!以后我这脸能当鬼谷求字令用,你以后跟着我,肯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我跟着你?你还真敢说!你小子不再让人追杀的像狗一样,狼狈的逃都逃不回来,我就知足了。”
    子午老人原本还一副感到夹杂着一丝怀疑的神色,可被靖阳这么一说,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他子午老人什么时候沦落到要跟着徒弟混了?
    “师父你也不想想,追杀我的是什么人?夺命太岁,武功高就不说了,做事还谨慎的要命,我能留着小命来见你,就已经够给你长脸了,你说说,在我这岁数,谁能做到?好歹你也夸我两句,不要一直踩呼我嘛!”
    “夸你?你这德性,我要是再夸你,你还不上天了?”
    子午老人冷着脸,瞪了靖阳一眼,然后接着道:“这洗伤丹哪来的?你给我说个清楚,别是让人骗了!”
    “我这么机灵,谁能骗的了我?这一代的鬼谷传人君傲辰,是我的生死兄弟,我从他那儿敲诈到的,你就放心吧,对了,我可是答应他保密的,师父你别对其他人说啊。”
    傲辰隐瞒身份,是为了避免麻烦,也不是见不得人,犯不着对自己师父保密,靖阳便干脆传音把傲辰的身份说了出来。
    “我还用的着你叮嘱?走,陪我看看血怨花去!段家欺负我徒儿就算了,居然还做出这种毫无人性的事来……”
    “嘿,师父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欺负我就算了?你信不信我真的换师父!”
    “换师父?我告诉你,别浪费时间找别人,直接进天下皇城,问问武帝收不收你。”
    “师父,天下皇城我也不是没有熟人,你还真别激我,不然你看我敢不敢去天下皇城。”
    这一老一少斗着嘴,气氛轻松缓和,有人罩着的靖阳,走起路来都是带摇摆的,嘚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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