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怎回事儿啊?”绵婶子瞪眼。
    村长出气似的把杨大郎来报过户凭证的事,给说了一遍。
    绵婶子听完,大大翻了个白眼,“那又怎的?山头人家得的,当中可有你帮的忙了。人送的这糕就是平白送的,你好意思挑剔呢!就比比你老说好的苗先生他家,嘿,那家可曾送过一星半点儿的东西了?要我说,那种的才是没心没肺!”
    村长被这话说的脸红,“你、你这是妇人之见!!要不是有苗先生他家在,收税的那些混子能对我这么客气?加上村集会的事儿,我这村长如今能这么人人见着都点头鞠躬吗?况且贵子的差事还得靠人帮忙了,这都是实打实的恩惠,别用你那些糕子比!!”
    说到苗贵这个大侄子绵婶子就气,声音更尖利,“我就用糕子比怎的!糕子能吃你说的那些能吃嘛!?老头子,用脑子好好想清楚,如今是你三个儿子下田养你!可不是你大侄子苗贵!他谋不谋差事,你操什么心!?”
    村长苗火生三个儿子性子都老实木讷,长大后本分种田,没想过要接他爹村长的位置。可村长,就算年纪到了不得不退的时候,他还是想要保有村里超然的地位!就是碰上三个笨儿子没人能接他的班,只有把脑筋动到大侄子苗贵身上。
    苗贵是他大哥的小儿子,对于农事兴致缺缺,倒爱跟在苗火生旁边忙东忙西,于是被苗火生视为村长位置的接班人。要能在工坊替贵子谋个位置,嘿,那以后苗贵被推上村长,肯定得敬着他这个退位的,算是两全其美了。
    这般啪啪作响的算盘绵婶子可不知道。她就只知道,有些礼她这村长婆娘收的不亏心,但有些事,这个太爱脸面的老头子是需要给人骂一骂的。
    不说村长家,回到苗禾这头。
    办好最后一个环节,苗禾就与杨大郎自是手拉手去瞧那片地儿了。
    苗家村西南的这个小山头,说它山头小,是因为不高,但面积可不小。
    所幸一道自西陇山流下的雪水溪在山头的西北侧分道,一往东,一往南后转东,正正好把这山头的北西南三侧给圈住,成了峡谷,唯一进山口就是苗家村的西南方。只要把握住进山的缺口,这山头要好好控管还是可能的。
    不过也是因为邻近苗家村,靠近平地的一些菜啊树啊,都被挖的稀疏。再往上一些是有些果树,也不多了。大型动物所剩不多,以往杨大郎要打猎,都是往西北方的山群那过去,才有好收获。
    但以后就是自己的地,意义不同。杨大郎原本想接下来几日,好好把这山头清理一遍。一些临溪平缓之处,可能会有别的山头的动物过来,就得做些陷阱预备。这事儿就与打猎等同了,苗禾还不让。
    两人争论了一番,决定还是先从简易的来。就是把西南山口的地界,筑个木墙围起来。苗禾以后是想在里面种果树的,可不能让人以为这山上果子谁人都可以拔。宣示主权的表示还是该有。
    筑个木墙也不多难,木材原地就有。杨二婶知道这事后,可高兴了。老杨家最缺的可就是地儿了。就算只是个山头,也是能给老杨家后代作为根基的,于是叫了自己两儿子大铜跟大钏都来帮忙,一下子就围上一小片。
    这等动静,自然给村里人发现了。村长也没想隐瞒众人,稍加说几口,便人人都清楚始末。之后自然是各种羡慕妒恨。
    就是原身娘家也听到风声。
    张棉,也就是颇爱踩原身这房的二房的婆娘,阴阳怪气地叨念说这亲家发达了,怎也不见禾哥儿回来送个米送个鸡的,真不懂事。原身他娘陪笑几声,心底想,我还能要他送东西回来、结果都进你家大孙嘴里?我又不是傻子!不过她怀中时时揣着没用完的银两,心头也热。想这些银两要花完了,说不得还能向禾哥儿要了。
    而先前在车上与苗禾发生过争执的光婶子,就是没吃到枣子糕的那位,说的话也是酸极了。
    “唉呦,竟还得了个山头啊,那日后可不就成了我们村的大地主了?当真看不出来,这救个人,当真能这么好运!?先前那禾哥儿不说还往梁府送菜呢,没隔几天的就送,也不知送的什么了呵呵。这大郎啊,真不知该怎么让人说的好。”
    “光婶子,你好胆子么。话说的爽了,传到大郎耳里,看他找不找你了。”
    后面几句暗示人戴绿帽的,在村里可是严重的诋毁。为了这种谣言汉子暴起打人,村里不是没有发生过,最后都认为是那个乱说话的活该。
    光婶子这下也想起了,赶紧改口,“我、我又说什么了啊,我就是说,说人禾哥儿这菜卖的不知让人多满意,还让梁府送了山头!肯定是让他种更多的菜呗。”
    却不知,这话给苗敏的娘在旁听到。
    这里又是一个跟苗禾结仇的。于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第27章 生意
    大河酒楼内。
    “这就是这个月的帐?怎么月底落这么多!?不是说这豆腐花绝对能火热好一段时间!?是苗家那方子泄了出去!?”酒楼新一任的东家姓曾,名广三, 此时丢了帐本, 面色不好。
    “方子应当没事。小的没听说哪家能卖豆腐花这道菜。就、就是林公子他们、呃,”张掌柜说的结结巴巴。
    曾广三不耐喝道,“有什么就说, 难道这帐本还能帮你瞒着!?”最近家里兄弟闹的凶, 他才一阵没有理上酒楼的事, 哪知生意就成了这模样!
    张掌柜擦擦汗, 不得已就把当天有位小公子当众称难吃的事给说了。而酒楼的生意, 竟也就是从这天开始,一点一滴的下滑!
    “据小的后来打听, 那位许公子, 是林家、章家与钱家共同自京城请来的贵客。小的那会儿不好当场反驳, 怕得罪人, 只好让他们离去。”张掌柜赶紧补上这点,好让自己的过失看着轻一些。
    曾广三冷笑, “就算他是天上来的贵客,我就不信他一人说的话能起这么大作用!说,还什么原因!?”
    张掌柜支支吾吾,又说了扬水茶楼的新活动。不过没敢说自那天起, 原是酒楼常客的钱家公子, 竟也到处为扬水茶楼说话, 拉了不少客去。
    曾广三差点气笑, “就这点花样, 抽签?就能把我们打成这样!?你难道不也学着点,跟着抽,抽到了就多送一碗豆腐花!?多简单的事儿?!”
    然而张掌柜的有苦难言。
    他没说的还一个原因,就是越来越多人嫌弃难吃。本来冲着豆腐花的新奇口感,还有古方子名头,许多尝鲜客一波一波的来,撑着业绩,帐面上好看极了。可一旦吃过新奇后,能有多少回头客来吃好吃的,不知道。或许有人会带朋友也来尝鲜,可下一次呢?
    那位小公子当众说了那番话后,就连古方子的名头也盖不住人真实体验,又贵又不是多好吃的东西,就算多送一份,人家能希罕到哪去……
    “东家说的正是,原本我也是想与东家商量这个。东家要同意,那便太好了!”张掌柜接口捧了把,“此外,小的也打听到那扬水茶楼的彩头颇受欢迎,是因为寻得一农家的菜好,就是量不多。小的早让人去打听那菜从是哪来的!到时候若能抢过来,肯定也会对酒楼业绩有帮助!”
    后面这段话,总算让曾广三觉得这张掌柜还有用处,又多交待几句细节,之后外头传话说是苗远来了。曾广三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让人请进。
    一进屋,苗远一身书生袍,风度翩翩与曹广三拱拱手。他身后,依旧跟着个清秀哥儿。但凡苗远来酒楼谈事,身边都会跟着这哥儿,说是工坊的重要管事,叫闽春。
    “曾老板,原来您今日也在,在下正想请张掌柜通传,这下能一起商量了。”
    曾广三也拱手寒暄几句,随即带入正题。
    “不巧我也有事找苗兄谈谈。就是这豆腐花的方子,苗兄初来时,可说了这道菜绝对能长久成为酒楼招牌,却不知,我正与张掌柜对上个月的帐,竟已是大不如前!这可如何是好?”
    苗远原是闲适的表情一顿,微微错愕,“大不如前?这,上个月不是还相当喜人?”他身边的闽春亦是微微皱眉。
    张掌柜收到曾广三意示,赶紧上前,“是。正是上个月开始落的,到了月末,酒楼每日生意仅剩下一半。怕是客人们尝鲜尝过了,失了兴趣,小的正与东家讨对策呢。”
    一旁闽春却突然插话,“不可能。便是不吃新鲜,单凭口味也该是没有问题的。难道有人擅自改了方子?”
    曹广三闻言扫向张掌柜,张掌柜登时就激动了!这是说他偷工减料!?
    “这位哥儿,你说这话就太不谨慎了!我们酒楼可不是杀鸡取卵之辈,改方子!?方子可是古书传下的,豆腐花也都是你们送的,我们能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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