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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陆管家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躬身一礼,“那和绿漪贱婢私逃的沈元已经被抓回来了。”
    “可有受伤?”这位小姐神色淡淡道。
    “小姐何必为其担忧?”陆管家是一位服侍了许家三十年之久的老管家,他忠心、诚恳,对于主家之事,一贯忧于己身,他十分不解道:“这沈元不仅和那绿漪私自定情,甚至还在奔逃之际,盗走了小姐珍藏的宝物,那一株仙药,可是主家为了小姐您此次拜师……”
    “陆老。”这小姐不疾不徐地打断了老管家的话,止住了他后面的话语。
    情知无法再劝诫下去的陆管家只好轻叹一声后回答道:“救回来的时候估计已经在山林底下躺了三天,灌了好几罐汤药下去后,命是被拉回来了,但是却伤到了腿,而且,脑袋好像还出现了问题,据说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给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自己闯了大祸,故意假装来欺骗我们的……”
    “陆老,”这小姐好笑地摇了摇头:“那沈元你我也都见过,还有那能够被绿漪这小妮子玩弄股掌间的性情,是不是在伪装,只消我们去看一眼,不就可以辨别而出了吗?”
    陆管家又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在车队停留在这个村子里的时候叹气的次数是从前的数倍,但既然小姐已经定下了决定,那他这位仆从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小姐的年龄还轻,但她的心智和手段,都万万不是自己所能比的,他只好再次深深行了一礼后,嘱托道:“只盼望小姐您莫要忘记了时间,我们是提前了不少日子,但是天墉城开派授徒的时日也已经将近了。”
    “放心吧,陆老,我心中有数。”这许姓的小姐站起身来,她背对着陆老退去的方向,目光转向了房间窗外,整个人似乎沉浸在了遥远的过去之中,目光显得有些怅惘迷离。
    青年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因为腿脚不便,还特意拄了根拐杖。
    这是一个沿水而居的村落,一条清澈的溪水从村庄侧面蜿蜒而过,村庄的北面是一座高耸茂密的山林,村庄中的猎人便是依据此山过活,据自己从“徐伯”口中打探,之前的自己也是妄图从此山之中逃离许家家丁们的追捕,当然,最后差点丢了自己的命。往南而去是一小片的桑树林,是村中富户陈家承包的地产,每年春季桑葚丰产的时候,陈家都会给村中每户人家送去一些尝尝鲜,味道很甜。其余人家多以农务为主,几十亩的田地村外交错,种满了菜蔬稻谷,村子中木屋散落,有鸡犬之声相伴。
    这是一个安静而祥和的村落,日升而起、日落而息,这样平静舒缓的日子,近期里最热闹的一件事,就是一队来自京城的车队。马车里坐着一位天仙一般美丽的大家小姐,一举一动都严谨规矩的随侍管家,还有穿着盔甲拿着武器的护卫队。
    他们是来拜访沈夫子的。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这个普通安宁的小村庄,若真的说有谁能够和京城中的贵人搭上关系,恐怕也只有那位隐居在此处的沈夫子了。
    而据说,这位被大家所有人尊崇的“沈夫子”,便是自己的父亲了。
    青年沈元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忘了什么相当重要的事情,但是他的脑袋就好像是之前对那位“徐伯”所叙说的一般,在隐隐作痛的同时,什么也都想不起来。
    但不论如何,根据之前徐伯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这一路上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他都知道,“自己”之前应该是做了一件非常不受待见的错误的事情。
    “唉……”徐伯在他身边唉声叹气,手中还捏着一缕不慎拔下来的胡子,在不久之前,这位自他醒来之前就一直照看着他的老人找了过来,通知他那位许家的大小姐传讯来要见他,“躲是躲不过去的,”徐伯絮絮叨叨道来,一点也没有在他初醒之时的嘲讽:“就是希望他们看来沈夫子的面子上,对你从轻发落,最起码,不要把你送到官府那里去。”
    “可惜夫子早在他们到来这里之前,就出门访友去了,”徐伯看了他一眼,教训道:“若不是因为夫子出了远门,他们又怎么延长了等待的时间,那、那侍女又怎么会有机会蛊惑你逃亡,就算那侍女蛊惑与你,但谅你也不敢有那个胆子,在夫子的眼皮子底下奔逃!”
    这位徐伯的语气又一次重回讥嘲,似乎对他很是不屑的样子。但一番教训过后,又再一次忧心忡忡起来:“希望时间还来得及吧……”
    青年慢慢地跟着徐伯走入村中陈家,那位停留在此处的许家队列人数过多,再加上他们来历尊贵,一饮一食都非寻常,村里大概也只有最富有的陈家有条件容纳他们。
    进入陈家之后,路过青石板的过道,植有水莲的大缸,还有镶有金色字体的牌匾,青年走入了厅堂。
    厅堂当中的最高位空着,左侧的前方坐着一位悠然饮茶的女子,她穿着一袭素色的衣裳,墨发用一支玉簪斜斜挽就,她浅抿了一口茶水,纤纤五指如玉润泽,当她抬眼望过来的时候,青年瞧见了一张尤为清丽的脸,像是沾雨盛露的花,带着超凡脱俗的清雅。
    她含笑看了一眼青年,一点也看不出来愠怒的意思。
    周围的位置上坐着的都是村子里的重要人物,那位率领众人搜寻的年长者也在其中,陈家家主坐在另一侧,除开女子外,所有人俱都一副满目严肃的样子。
    “沈郎!”一声凄然的呼唤,唤回了青年打量在座者们的目光。跪在厅堂中间的,是一位手脚俱都被粗绳绑住的女子,她身着绿衣,梳着双鬟,形容有些狼狈,秀气的面貌上,一双噙泪双眸欲语还休地望了过来。
    这就是那位与他私奔的侍女?青年有些不理解的思忖到,他不觉得这样的女子有什么令他心动的模样,起码他现在看到她的时候,没有任何触动的感觉……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解的地方?一直想不到办法去应对现在情况的青年这样想到。
    “还不跪下!”长者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冲着青年喝道。徐伯也在一边朝着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照做,消了众人的怒气。
    青年没有动。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理清,空白一片的记忆让他找不到眼前不对劲的地方,但他总觉得……
    “既然沈公子腿脚有些不便,那便免了这一次的礼节吧,”但帮他解了这一围的,居然会是那应是苦主的素衣女子,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无视了在场面面相觑的其他人,对着跪在厅堂中间的名为“绿漪”的丫鬟沉声问道:“玉盒被你带到哪里去了?”
    玉盒之中,便是之前陆管家曾经说过的拜师礼物。
    “小姐,小姐,饶命啊!”绿漪浑身颤抖地开始叩头,一下一下,很快额前就叩出了血迹,她之前已经被拷问过一次,那是在她被抓之后,村里人想要知道与她一起逃离的沈元的去处,在她道出后,就又一次被点上了昏睡穴,扔进了两个人看守的柴房,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吃上一口东西,喝上一口水。
    “沈郎,你帮我和小姐求求情!”明显看出了些什么的绿漪开始转向了“沈元”恳求,她攀爬着挪到了青年的身侧,伸手就要抓住青年的衣袍。
    心上涌出不耐的“沈元”往后退出一步,避过了绿漪的请求。
    许家小姐有些讶异地瞧了他一眼,绿漪更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站在许家小姐背后的陆管家倒是轻咳一声,而后弯下腰来,小声说道:“看来是真的失忆了,和过去的样子实在是大不相同。”
    许家小姐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那小姐轻轻声问道,像是失望也像是感慨。
    绿漪低下头来,眼见无望的她哆哆嗦嗦道:“我、我弟弟被他们抓了,他们给我送过来一根手指,说是不按他们吩咐的去做,就直接要了他的命!爹爹和娘亲跪下来求我……求我……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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