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森悄悄地进入了闻夏的房间后,又轻轻地将门反锁了上。
    屋内漆黑一片,飘窗拉着纱帘,此时窗外的月光,正透过纱帘,晰进星星点点。
    他熟门熟路地躺上闻夏的床,她睡着正熟,鼻腔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满屋子的少女清香,飘进他的鼻腔里,让他原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此时变得更加眩晕。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他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寻找到那方柔软的唇,他轻轻地印了下去。
    带着无限的小心翼翼,他只敢抱着她,并不敢做其他的事情。
    那种感觉,几乎让闻森沦陷在充满希望与绝望的无限轮回里,注定是煎熬。
    终于,心中尚存的理智,将他拉扯出禁忌的深渊。
    体贴地为闻夏盖好薄被,他再次轻轻带上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散发着少女香的漆黑房间,回到自己刚硬亮堂的房间,他有一瞬间的不适。
    胸膛里的心脏还剧烈地跳个不停,每每都是这样,他已然习惯。
    带上香烟,他来到阳台。
    初秋的晚风,有些微凉。
    手上香烟飘散出的烟雾,随着风的方向,离了他的眼前。
    就像刚才对闻夏的冲动,他看着燃着的香烟,有那么一瞬间,想狠狠吸上一口。
    到底,他还是克制住了。
    就像他刚才,努力控制着自己,不伤害闻夏半分。
    记忆随着烟雾的方向,飘回十二年前。
    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北城到处覆盖上了皑皑白雪。
    他正在图书馆背读最后一门专业课的重点,准备明天一结束考试,就启程回海门。
    然而,他刚把重点过了一遍,便接到了父亲的来电。
    天塌下来的瞬间,他买了时间最近的航班回了海门,见到的却是他母亲的遗体。
    父亲一脸悲伤地坐在蒙着白布的母亲遗体边,而他肩上的行李袋瞬间滑落在地。
    那一年,海门遇上了五十年一遇的寒流。
    似乎是上天也悲悯他的母亲,丧礼那几日,一直不停歇地下着小雨。
    丧礼办得异常庄重,灵堂中央的遗照里,母亲的笑颜依然慈祥美丽。
    父亲颓然地坐在一旁哭泣,已没了任何心思主持丧礼。
    他感动于父亲对母亲的深情。
    然而,一年后,当他从中传大学毕业回来,曾对母亲一往情深的父亲,却带着闻夏的母亲李女士来到他面前。
    彼时,父亲一脸深情地宣布,他和李女士将举行盛大的婚礼。
    那一刻,他仿佛遭受了这世界上最残忍的背叛。
    于是,当着李女士的面,他摔门而出。
    虽然他也能理解,父亲还年轻,始终需要一个女人照顾。
    但绝对不应该是在母亲刚离世的一年,也不应该那样高调地对外界宣布。
    父亲的行为,到底置原配为何地,又置他这唯一的儿子为何般。
    似乎就是在那时候,他开始性情大变。
    并且在不久后,随即前往美国留学。
    在美国的那五年,他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倔强地不肯接受父亲的任何资助。
    即使毕业后,他仍然不愿回国。
    但一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致使他再次仓皇地回了国。
    又是像五年前那个绝冷无比的冬日,他看着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似乎所有恩怨都烟消云散。
    恨是不恨了,但暴戾的性子已经改不回来了。
    也是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十五岁的宁夏。
    是的,那时候她还叫做宁夏。
    宁姓似乎是她生父的姓。
    李女士在医院陪伴父亲,于是,照顾宁夏的任务就落到了他身上。
    当时,他与李女士谈的条件是,只要她一心一意照顾父亲,那么他也可以保护这个妹妹长大。
    李女士是个爽快人,当即答应了他的条件,并且丝毫没有戒心地将女儿交给了他。
    十六岁的宁夏,随了李女士,身型纤细优雅,还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
    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被那双眼睛勾去了心魂。
    他恐惧这种感觉,于是有意拉开了自己与宁夏的距离。
    然而,越是想忽略,却越会有意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宁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每每都亲热地看着他森哥哥。
    他害怕这种亲近,于是只能横眉冷面地面对她。
    当时正逢宁夏学校几个男孩子追求她,他趁机大作文章,将宁夏骂了个狗血淋头。
    其中似乎还牵扯到李女士,当时他说了李女士什么,现在已经忘了。
    只依稀记着,当时的宁夏哭着骂他“大混蛋”之后,从此对他再无笑颜。
    大病初愈后的父亲,执意要宁夏改闻姓。
    当时他闹了好大一通,当着李女士和宁夏的面,痛斥父亲着了魔,自己不需要这个妹妹。
    坐在厅里的宁夏,红了眼眶,恨恨地看向他。
    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了。
    只记得闻夏与他的距离越来越大,大到对他再也没有好脸色。
    病后的父亲愈发注重起了生活,将集团的事情交到他手上后,便带着李女士到处旅行去了。
    有一个清晨,他被对门房间的尖叫声惊醒。
    慌张闯进闻夏的房间一看,她正坐在床上一角哭泣。
    床单中央绽放着一朵暗红色的花朵,十六岁的闻夏来了初.潮。
    满脸泪水的闻夏看向他:“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一声“哥哥”让他的心软了又软,竟不由自主地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安慰着。
    后来,他有了第一次买卫生棉的经历,有了第一次去菜市场买乌鸡和药材的经历。
    经过那一次,他和闻夏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
    她会主动和他说话,虽然还是冷冷的,但至少没有了那种仇恨感。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五年,父亲与李女士一年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基本上,闻夏都是他在照顾。
    高考后的闻夏,不顾他的反对,执意要报考中传大。
    他明白闻夏的优秀,也明白她去了中传大会更好。
    但莫名的占有欲,他想办法篡改了她的志愿,将她困在身边。
    闻夏如愿被海大传媒系录取,但他们的关系却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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