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俏美,是整个酆都唯一一个没有贴鬼脸纸的鬼,因为她记得所有。
    她这些年拼了命地想要说服沈扶霁同他一起去转世,得来的却总是那句“顾容夕雾还没回家。”
    顾容,夕雾……
    还没归家。
    好,那就等。
    沈扶霁找了百年,她也就等了百年。
    沈扶霁看着她,突然快步冲过去,一把将她拥在了怀中。
    女子的泪仿佛珍珠般颗颗往下落,看到沈扶霁终于抱住了她,恍惚中好像知道了面对现在的沈扶霁,她能像生前那样无理取闹,能像之前那样耍着大小姐的小性子。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男人又会再纵容自己。
    刹那间,百年来一直隐忍的怨气骤然爆发,她抬起手挣扎着,仿佛不要命似的打着沈扶霁的心口,边哭边骂他。
    “混账……混账!”
    沈扶霁死死抱着她不远松手,任由她打个不停。
    “我是混账,是我对不住你。”
    他在死的那一刻,生前记忆已经被悉数搅碎了,只剩下寻顾容这一个执念。
    此时记忆骤然复苏,他才想起来自己到底辜负了这个女子多少。
    女子被他紧紧抱住,所有的挣扎捶打都缓缓停止,她低泣道:“我下辈子再也不要喜欢你了,我好累,喜欢你太累了。”
    “好。”沈扶霁轻轻抚着她的发,柔声说,“你不要喜欢我,下辈子换我去等你,我会对你死缠烂打,等到你愿意喜欢我为止。”
    她哭着哭着,突然破涕为笑,将脸埋在沈扶霁怀里,还在骂他:“混账。”
    不远处的沈顾容怔然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相拥而泣,看着他们朝自己招手,看着他们和沈望兰叮嘱完所有的话……
    最后魂魄消散,离开人间投胎转世。
    在沈扶霁彻底消失的那一刹那,一直强装着的沈顾容突然矮下身,在那一片繁华尘世,默默落泪。
    哪怕下辈子再转世,兄长……也不再是他的兄长了。
    这辈子,他再也无法偿还沈扶霁任何东西。
    他的家没了。
    如水鬼所言,他这一生都会如一叶扁舟,孤身飘在汪洋之中,再也靠不了岸。
    沈顾容魂不守舍地出了酆都,牧谪已经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远远看见他,立刻冲过来:“师尊!”
    沈顾容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垂着眸一头撞到牧谪怀中,将脸埋在他心口,咬着他的衣襟,喃喃道:“牧谪,我没有家了。”
    牧谪一愣。
    牧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沈顾容直起身子,眼尾还带着些潮红。
    牧谪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他脸上的悲色消去,只好笨拙地抱着他,低下头亲着他的眼尾,讷讷道:“我……我会一直在师尊身边。”
    沈顾容哑声道:“是吗?”
    牧谪恨不得当即发血誓了:“是!”
    沈顾容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缓缓收敛。
    兄长已经毫无遗憾地离开,自己不能再一蹶不振,那样也没什么用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弄死离更阑,替满城的人报仇雪恨。
    这百年来,沈顾容学的最多的,便是如何在短暂的时间内控制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沈顾容浅浅笑了一下,不再多想。
    “对了,有件小事还未和你说。”
    牧谪见他心情似乎好了些,才放下心来,随意问道:“什么小事?”
    沈顾容不知道从哪里抱起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将他举到牧谪面前,认真地说:“你要当娘了。”
    牧谪:“……”
    牧谪:“???”
    沈顾容逗望兰:“望兰,叫牧娘娘。”
    望兰很听二爹爹的话,铿锵有力地喊:“牧娘娘!”
    牧娘娘:“……”
    牧谪脸都憋红了,强行忍着,艰难道:“师尊,这是……谁?”
    沈顾容将望兰抱着,解释道:“我兄长的孩子,沈望兰。”
    沈扶霁走后,沈顾容走到那眼泪汪汪的沈望兰身边,用在孤鸿秘境抢到的朝九霄的机缘,哄骗了他跟着自己走。
    望兰吞了那机缘后,竟然直接化为了人身,身上生魂和鬼气交缠,十分古怪。
    沈顾容大惊失色地探查一番,这才发现那天道赐予朝九霄化龙的机缘,竟然将这孩子生生塑成修鬼道的奇才。
    有了生魂的气息和身体,沈望兰能够自由出入酆都,沈顾容遵守着和兄长的承诺,将他带了出来,留在自己身边。
    因为沈顾容和沈扶霁身上相同的气息,沈望兰总是将他认成爹爹,沈顾容索性随他去叫了。
    他是爹,那牧谪就是娘了。
    很好。
    可怜牧谪才刚及冠,就平白有了个孩子。
    看到牧谪沉默,沈顾容疑惑道:“你不喜欢吗?”
    沈顾容抱着望兰,和他肉嘟嘟的脸挤在一起,道:“你看,我们长得多像。”
    牧谪没吭声。
    少了一个虞星河,现在又来了个沈望兰和他争宠吗?
    牧谪不喜欢,任何能争夺他师尊喜爱的幼崽,他都不喜欢。
    沈顾容大概看出来了,将沈望兰放下,道:“出去玩吧。”
    沈望兰玩心很大,和幼时的沈顾容如出一辙,听到能出去玩,立刻欢天喜地跑出去玩了。
    沈顾容和牧谪回到了泛绛居,洗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才坐在软榻上,懒洋洋地支着下颌,淡淡道:“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牧谪拿着干巾帮他擦五指上的水渍,默不作声。
    沈顾容道:“你之前也还是个孩子啊,才那么小。”
    沈顾容抬手比划了一下到自己腰间的高度:“扑我怀里都还得踮着脚尖。”
    沈顾容融合了记忆后,将两人这十几年来的事情翻出来看,意外觉得有趣,十六岁心智的他幼稚又天真,行事举止在现在的沈顾容看来,好笑得很。
    但确实沈顾容这百年来,最愉快的回忆了。
    牧谪最不喜欢沈顾容把他当成孩子,他握着沈顾容的手一顿,低着头轻声说:“师尊,我之前曾向您要过一个承诺,您还记得吗?”
    沈顾容歪头:“就历练归来后那个?”
    牧谪点头。
    沈顾容随意道:“记得啊,你现在想要什么,说出来,师尊什么都给你。”
    他依然还记得牧谪一个承诺要一颗木槵珠子的糗事,以为这次依然是一件小玩意,还张开双手给牧谪看自己身上的东西,木槵珠子,腰间玉佩、玉髓,示意“师尊身上有什么喜欢的,都能拿去”。
    他张着手,宽袖垂在软榻上,露出纤细的腰身,绝美的身段勾人魂魄,牧谪看了一眼呼吸都险些停了。
    他脸一红,低声道:“我要……唔。”
    沈顾容没听清,轻轻倾身,道:“什么?牧姑娘,大点声。”
    牧姑娘:“……”
    牧谪打算让他师尊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牧姑娘。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耳根发红,沉声道:“我想要您。”
    第121章 白日宣淫
    沈顾容支着下颌一歪头:“要我?”
    牧谪点头。
    沈顾容笑了, 根本没察觉到这话中明显的求欢之意,还认真地说:“我们早已道侣契, 我早已是你的了。”
    牧谪:“……”
    牧谪脸再次红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说的要,又不是那个要。
    沈顾容见他支支吾吾的就知道自己也许理会错了,“啧”了一声, 欺身抬起牧谪的下巴,摩挲着他的下颌,淡淡道:“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你不说我怎么给你?”
    牧谪:“……”
    牧谪简直对沈顾容这样突如其来的直白招架不住, 主动说“要”的是他, 现在狼狈往后退的也是他。
    牧谪看到面前眉目艳丽的师尊,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
    他师尊再次醒来后, 好像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但牧谪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明明一样的肆意张扬……
    可是不对。
    但哪里不对……
    牧谪冥思苦想许久,突然灵光一闪, 终于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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