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眉头蹙起。
    沈顾容昏昏沉沉,叹息道:“赶紧的吧,我兄长在拉着我回家了,我拒绝了他,他把我一顿臭骂,太可怕了,我要吓死了。”
    牧谪:“……”
    牧谪只好将沈顾容打横抱在怀里,沈顾容的身体十分纤瘦,抱着几乎没什么重量。
    他打算去寻京世录的阵法,瞧瞧到底有没有突破的地方。
    沈顾容懒洋洋靠在他怀里,两条纤细的腿在不停地晃荡着,嘴里还在呢喃着他看到的幻境。
    “好多花灯字谜啊,哎我看到一个,你能猜出来是什么字吗?”
    “要上西楼莫作声……”
    “不好,先生发现我偷偷跑出来玩了,他过来了!快跑!”
    沈顾容说着,吓得不行,像是被狼撵了似的蹬了蹬修长的小腿,险些从牧谪怀里扑腾出去。
    牧谪一把抱紧他,低声道:“马上就找到了,师尊。”
    “快点啊。”沈顾容嗓音都带着哭腔了,“先生要罚我抄书,我不要抄,我不要……”
    牧谪:“……”
    沈顾容一副神游太虚的架势,嗓音都在颤抖了,他喃喃道:“牧谪你给我等着,我抄五遍,你要抄五十遍,五百遍……不抄到我开心了别想停下来。”
    牧谪低头看了看,发现沈顾容细白的五指正在微微动着,看来在幻境中真的在抄书。
    牧谪:“……”
    怪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彪形大汉虞星河要雄起了【不是
    第136章 天降雷罚
    周围的幻境越来越真实, 沈顾容抄书抄到手软,看着近在咫尺的先生,有些委屈道:“先生, 我不想抄书。”
    幻境中的先生握着竹篪, 温柔如水地看着他,柔声说:“不行。”
    沈顾容……沈顾容努力憋住, 才没有“哇”的哭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抄书,哆哆嗦嗦地掐了牧谪手臂一下。
    牧谪:“……”
    牧谪低下头,道:“怎么了?”
    沈顾容都要哭了, 他拽着牧谪将脸埋在他心口,绝望地哽咽道:“我抄不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字, 我根本抄不完……”
    牧谪:“……”
    他师尊十六岁的时候……还会因为抄不完书而着急得哭出来吗?
    真可爱。
    牧谪突然有些嫉妒, 嫉妒能见识到他师尊少时模样的所有人。
    如果他当年能陪在沈顾容身边长大, 定不会让他受这么多年的苦,将他好好养成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模样, 不让世间俗事染指他半分。
    他抱着因为抄不完书而着急得哭个不停的沈顾容,想要出去咸州城外去寻京世录的阵法,但是整个咸州城的阵法将边缘凝成一道结界,无论怎么都走不出去。
    牧谪拧眉, 看来想要出去还得先把这个阵法破了才行。
    他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头,想要让沈顾容在上面坐一会,自己尝试着看一下能不能将阵法破掉, 但他刚把沈顾容放下, 他小师尊立刻双手缠在他的脖子上,茫然张大涣散的眸瞳慌张地看着他。
    “你去哪里你去哪里?”沈顾容迷茫道,“你要把我丢下吗?”
    牧谪忙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道:“不是,我试一下能不能将这阵法破掉。”
    沈顾容此时已经深陷幻境中了,呆呆地问:“什么阵法?”
    “咸州的阵法。”
    “咸州?”沈顾容呆了半天,也不知道有没有记住,干巴巴地问,“那我的书怎么办?”
    牧谪哭笑不得,只好哄他:“你先抄,我破完阵法了帮你,好不好?”
    沈顾容犹豫了半天,才试探着放开牧谪的脖子。
    牧谪还没松一口气,沈顾容又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再次扑了上去,这次不光抱脖子,他整个人都贴在牧谪身上,两条修长的腿勾着牧谪的腰,死都不肯下去。
    “不去!你不去!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牧谪揽着他的腰省得他翻下去,叹了一口气,道:“我会回来的。”
    沈顾容:“你不会!”
    牧谪承诺:“我会。”
    沈顾容又开始纠结了,他一陷入纠结整个人的力道都松了,牧谪将他抱到石头上,想了想,将自己手腕上一直挂着的木槵珠子递给他。
    沈顾容摩挲着珠子,茫然看他。
    只是他现在眼睛不怎么好使,而且更多注意力都在幻境那,眼前一阵模糊,根本看不清。
    牧谪道:“师尊帮我收着,我马上回来。”
    沈顾容捏着珠子,这才将扯着牧谪衣袖的手缩了回来,捏着珠子不吭声了。
    没一会,他的手指又开始动。
    继续抄书了。
    牧谪没离他太远,走了几步将九息剑祭出,剑意直接包裹住剑身,那一击仿佛能将天边九霄劈开,但凌空落下后,却根本连那阵法的边都没挨上。
    咸州的魔修依然源源不断地被抽取生机,用来稳固阵法。
    用人命来维持的阴损阵法,哪里是用蛮力就能破除的。
    牧谪收回剑,微微蹙眉,正要回到沈顾容身边,就听到一旁有人唤他的名字。
    他一回头,素洗砚不知何时正在结界外站着,眸子担忧地看着摆弄珠子的沈顾容。
    牧谪一愣:“二师伯?”
    素洗砚和奚孤行一起过来的,已经研究半天那阵法了,无奈道:“那阵法破不开的。”
    牧谪快步走过去,隔着一层结界,道:“只要找到京世录阵法破除,应当也是可以的。”
    素洗砚却摇头:“京世录阵法既然已催动,只有将京世录毁了才能停止,而且咸州的阵法是用无数人命催动的……”
    牧谪眉头紧皱,沈顾容已经开始深陷幻境了,若是不将阵法破除,那是不是就永远留在十六岁的虚假中?
    素洗砚上前,抬手点在结界上,道:“我在幽州多年,曾寻到过一个破损的阵法,或许有用,但需要冒极大的险,你……”
    他犹豫了一下,才问:“你要试吗?”
    牧谪立刻道:“试。”
    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素洗砚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将阵法画给你看,你记住,一笔一划都不能错,用你的剑意在咸州的阵法上,你在阵眼催动。”
    牧谪道:“是。”
    他正要转身,突然发现素洗砚眼眸猛地张大,偏头闷声笑了一下。
    牧谪一愣,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少年面无表情地拎剑而来,脸色难看得几乎要去砍人。
    牧谪有点不敢认,试探着开口道:“掌教?”
    少年奚孤行面容稚嫩,衣袍宽大,拖拉着大了许多的鞋子,气得火冒三丈,看到牧谪那奇怪的眼神和素洗砚毫不遮掩的嘲笑,直接炸了:“看什么看?!谁还没年轻过啊?!”
    牧谪:“……”
    素洗砚彻底没忍住,捂着唇笑了出来。
    “还、还好。”素洗砚笑着道,“只是许久没见你这么……”
    他干咳了一声,转过身拿出玉髓,旁若无人地开始和师弟们传信。
    “束和,你瞧见了?哈哈有、还有救吗?”
    林束和:“哈哈哈哈没救了等死吧哈哈哈!”
    “朱尘……你先别闹,看孤行,哦对,十一也变小了。”
    镜朱尘:“哈哈哈哈哈!啊……”
    奚孤行:“……”
    牧谪:“……”
    奚孤行气得半死,终于理解了当年沈顾容变小时他疯狂嘲讽时沈顾容的心情了。
    太糟糕了,想杀人,但要忍住。
    他现在修为已经掉到了筑基,连拿剑都不稳,气咻咻地走到沈顾容身边,抓住他的手,道:“跟我走。”
    沈顾容看了看他,没看清楚,但气息却是十六岁的他最陌生的,闻言立刻惊慌地喊:“先生!先生……有坏人要来抓我啦!他们是不是看上我的脸蛋,要把我买去花楼?!呜。”
    奚孤行:“……”
    牧谪面无表情地心想:“喊七遍先生了都,还喊。”
    沈顾容:“先生救命!”
    牧谪:“八遍了。”
    奚孤行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了,仗着比凡人高那么一点的修为,怒气冲冲地拽着沈顾容往安全的地方走。
    “你先破阵,我看着他。”
    牧谪也知道自己破阵恐怕顾及不了沈顾容,只好点点头:“交给掌教了。”
    奚孤行哼了一声,别扭着道:“我找个地方把他打一顿!”
    说罢,拽着沈顾容就跑。
    沈顾容活像是个被强抢的民女,哭哭啼啼道:“先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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