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白幼清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痛彻心扉地悲泣,“对不起凌恒,都是我的错,你三哥是为了救我才跳崖的,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你最爱的三哥。他本来是没有弱点的啊,是我的出现让他有了软肋,我成了他最致命的地方。要是她不认识我,要是我这次没有随他前来他也不会遭此横祸,都是我连累了他,都是我害了他,该死的人是我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二哥和父皇母后,是我害死了你们最亲的亲人,我该死啊!”
    她越哭越痛,说到最后竟忍不住扬手用力抽了自己一耳光。
    “三嫂!”百里凌恒也跪了下去,抓住她还要再打上去的手腕,泣不成声,“三嫂你别这么说,我不怪你,是你的出现让三哥的人生有了色彩,三哥爱惨了你,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用命来换你的平安。只求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不能让我三哥白死啊。求求你好好活着,照顾好你和三哥的孩子,三哥……三哥在天有灵也会安息的。”
    “凌恒,呜呜……我该怎么活?我该怎么活?乘骐怎能说话不算数?往日里白头到老永不分离的誓言全部化作飞灰,让我怎么承受啊?”白幼清哭得面红耳赤,呼吸都困难。
    百里凌恒更是呕心抽肠痛不欲生,张了好几次唇要说的话都被哽在喉中,呜咽好久才痛哭出声,“三哥……三哥前些天还说要保护我一辈子,这一辈子怎能如此短暂?我的三哥,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我喊三哥时再没人回答我了,再没人在遇到危险时紧紧拉住我的手了。三哥,我想三哥……”
    “乘骐!”白幼清悲唤,哭声震天响。
    “好了好了清儿,别哭了,你刚生产完不能再跪了,快,娘扶你上床。”杨烟岚流着泪去扶她。
    “三嫂,快起来,快起来。”百里凌恒努力止住哭声把她搀扶起,小心翼翼把她扶回床上。
    他们这一哭让在场所有人都掩面痛泣,就连两个孩子都嘤嘤地哭了起来。
    白萧然红着眼睛提醒,“孩子,孩子又哭了,幼清,快哄哄他们。”
    白幼清肝肠寸断地把一双儿女抱到怀中,心如刀绞地晃着哄着,孩子才慢慢止住哭声。
    见孩子不再啼哭白幼清费力坐好,从床边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对银色的项圈,项圈下方挂着一把精致好看的长命锁。
    看着这个熟悉的东西她极力忍住不哭出声来,颤抖着手将两个项圈分别戴到了两个孩子的脖子上。
    “清儿,这是……”
    “这是乘骐给孩子准备的长命锁,本来他说待孩子出生要亲自给他戴上的。”白幼清悲痛呜咽。
    “嗯……对了幼清,孩子取名字了没有?”杨烟岚岔开话题。
    白幼清悲伤地抚摸着自己孩子柔嫩的脸庞,点头应道:“取了,乘骐说如果是男孩就叫百里煦南,女孩就叫百里锦夏,现在正好两个都派上用场了。”
    百里凌恒忧伤赞赏,“嗯,好名字。三哥那么期待憧憬你们的孩子,现在你一下给他生了两个,要是三哥知道了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三嫂,辛苦你了,谢谢你。”
    白幼清摇摇头,看向他关怀道:“四弟,你额头的伤可好些了?”
    百里凌恒摆手,“完全没事。”
    白望舒上前叮嘱道:“幼清,你刚生产完身体太虚弱了,就踏实在这里躺着坐月子吧,别乱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白幼清愁丝万缕,皱着眉头言道:“谢谢爹,可是我怎么能在这里坐月子?我们马上要班师回朝了呀。”
    白望舒细心安排道:“无妨,我让手下将领先带三军回去,我们几个在这里陪你把月子坐完,你现在这样可是万不能在马车上颠簸的。”
    白幼清感激应允,“嗯,那好吧,如此谢谢大家了。”
    白望舒疼惜地拍拍她的手,“好女儿,安心养身体,万不可再伤心了。慕容去山间打猎去了,等他回来我们给你炖野味滋养身体。”
    “好。”白幼清应着,心里依旧撕痛,这痛应是会伴随她一辈子,直到死去才能摆脱。
    一个月在几人的煎熬中慢慢过去,离归期越近大家就越惴惴不安。来的时候还都好好的,回去却硬生生的少了一个人,还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他们不知要如何跟京城里的人交代。
    一天,大家聚集在白幼清的营帐里,每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白幼清和百里凌恒更是一月之内眼睛从未消肿过。
    “幼清月子坐完了……”白望舒忧心忡忡胆战心惊,“我们该回京了,回去后皇上问我们要起乘骐……我们该如何交代?”
    “我想……不能让父皇知道三哥的事,他年纪大了,这个打击对他太过严重,我怕他承受不了。”百里凌恒建议道,过大的打击让他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眉眼间尽显哀伤憔悴。
    白萧然赞同,“说的对,皇上对乘骐实在是太过看重和喜爱了,他若得知这个噩耗怕是会塌了天。皇上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就是死也难辞其咎了,无论如何要瞒住皇上。”
    白望舒忧愁叹气,“唉,你们说的问题我早已想到,我已命令早回去的三军守口如瓶,不可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泄露出去,违者军法处置。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个理由,跟皇上解释乘骐为何不归。”
    “这个难,皇上了解乘骐爱妻如命,无论出什么事都不可能抛下幼清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乘骐几乎是没有理由不回去的。”
    “是啊,这该如何是好?”几人皆是愁云满面。
    “除非是被迫不能归去的,不然不会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乘骐离开幼清。”白萧然挖空脑袋去想办法。
    “被迫……”上官火儿垂眸想了想,一个主意涌到脑中,“大家,我可能有个主意,不知道大家觉得可行不可行。”
    “什么主意?快快说来。”几人将目光都投向她。
    “既然王爷除非是被逼无奈才有可能离开幼清,那我们就“逼”他一次,我们就说这次出行途中遇到了刺客,王爷为保护幼清身中剧毒。此毒剧烈非凡非一般人可解,须得内力高强的绝世高手按时逼毒才可保住性命,所以,我们将他送去了梨落岛……”
    “梨落岛?”众人讶异,疑惑道,“火儿,那不是你家吗?”
    “没错,我爹爹的盛名在江湖中颇有威望,我们就说只有他才能用内力按时帮王爷逼出剧毒,故而我们将王爷送过去以求保全性命。”
    “可是如果皇上思念乘骐,要你爹也一同回京治疗怎么办?”
    “江湖人都知道我爹爹隐居世外不问世事,没有重大事故绝不会出岛。皇上请不动也不会怀疑,而且梨落岛隐于海中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所在,皇上他老人家也去不了,书信也不能通,所以我们这么说万无一失。”
    “好办法,就是不知道皇上肯不肯信。”白望舒惆怅万分。
    “他会信,因为我有一物能令他对我们的话深信不疑。”白萧然开口。
    “什么东西?”
    “还记得我们上次在飞沙镇遇刺一事吗?那次乘骐遭人暗算险些丧命,在我研制解药未果后他以为自己必死,故而叮嘱我待他死后万万不可将消息告知他父皇。为了让皇上相信他一夜未睡挑灯写了36封书信,那书信里满含着他对皇上的关心和问候。他吩咐我在他死后每一个月寄给皇上一封,足足可寄三整年。而皇上对他的字迹了如指掌,有了这些亲笔信皇上必信无疑。”
    “还有此事?那你还留着那些书信?”几人心中燃起希望。
    “是,我本以为乘骐获救后那些书信本成废纸几张了,没想到竟还是派上了用场,真是天意弄人啊,唉。”白萧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但是人安能与天抗衡?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节哀顺变吧。”慕容隐插话道。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就按照火儿刚才说的办法,希望能瞒过皇上。”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唉,只能这么办了,但是书信只有三年的,过了三年再见不到乘骐我们还是没法交差啊。”
    “瞒过一天是一天吧,我们这也是为了皇上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说呢幼清?”白望舒看向一直默默不语的白幼清。
    白幼清含泪点头,“嗯,按你们的意思办吧,这样做的话起码父皇不会恨我怨我,毕竟他最疼爱的儿子是因我而死。
    没人知道她这些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每每闭眼乘骐坠崖时的场景就会在她脑中浮现,他看她的最后一眼,绝望深情又撕心裂肺。他启唇诉说,虽因哽咽未发出声音,她却根据他的唇形判断出了他说的话,那是——我爱你。
    每每忆起她就心痛得不能呼吸,仿似油煎刀割,她恨不得马上也一同死去追随于他,但一想到自己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儿她就又心软了,她不舍……不舍抛下她和乘骐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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