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声向着惨叫发出的地方看去,黎川智更在是听到声音的第一瞬间,就向对面那树上跑去。
    果真,还未等他完全靠近,树杈上的苏晏娘就从上面大喇喇地掉了下来。
    “砰!”
    翠绿色的小肉球从树杈上直接坠到他身上,狠狠地压在黎川智的胸口。
    两人同一时间呲牙。
    黎川智:重!真的是太重了!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肋骨都快被压断了。
    苏晏娘扭曲着五官从黎川智上滚了下来,揉着自己的大腿和屁.股,低低呻.吟:“疼!真是太疼了!川智外甥你真是几年如一日的不长肉,真是硌死我了!”
    黎川智:……
    黎川忱这时也小跑过来,看着苏晏娘从枝杈上掉下来,还有力气感慨,想必没有摔出什么问题。
    他松出一口气,怒道:“你怎么爬得那么高,高也就算了,还不知道抓紧,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苏晏娘面上表情一顿,连忙抬头往刚才有人的位置瞧。
    黎川忱瞧她动作,奇怪道:“你在看什么?”
    苏晏娘后怕地拍拍胸口,小声道:“我刚才在树上,往那个方向瞧,看见有两个穿着绿色劲装、脸上围着绿色面巾的男的,也趴在那里。我都不知道我家什么时候进来的陌生人,不行,我感觉我家这是遭贼了,我要去和大哥说一声。”
    黎川智和黎川忱神情一紧,也双双严肃起来:“你确定?”
    苏晏娘不满反驳:“我当然确定,你们也不想想,我都有多久没掉下来过了。刚才如果不是发现了那两个人,而且恰好那两个人也发现了我,看着我的眼神还那么吓人,我会手脚一软、就那么掉下来吗?!不可能!”
    黎川智低头歪了歪嘴。
    什么好久没掉下来过,明明他两个月前他还接过她一次。
    不过这次对比上次,这位便宜小姨母好像又重了一些?
    黎川忱擅画,听她说完,连忙询问苏晏娘刚才那两人有什么面貌特征,想要趁着她现在记忆清晰,看看能不能画下来。
    苏晏娘拧眉思索了一下,道:“面貌特征?!我感觉他们两个没有面貌特征啊,就是丢在人堆里都找不着,看过转头都能忘那种。”
    黎川忱听到这里有些挫败,“当真什么特征都没有?”
    苏晏娘有些尴尬地点头,点到一半又轻咳一声:“要不我来试一下,也不一定能画出来。”
    言罢,便与黎川忱进了凉亭,摆好笔墨纸砚开画。
    树林中,黎川智捂着胸口,一边小口小口地吸气,一边或仰头看着方才苏晏娘指着的位置,或蹲下.身在树下划拉着地上的落叶。
    “大哥,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黎川忱在凉亭中大声询问。
    “没有。”黎川智平声回答。
    说罢,他又绕着树下多转悠了一圈,才放下手向凉亭走去。
    只是在即将抵达凉亭前,他不由地回身多望了那个地方两眼,眉宇逐渐深沉。
    当晚,黎川智与黎川忱便将白天的事与黎锐卿细细说了一遍。
    黎锐卿点头表示知晓:“最近情况多变,你们自己在外面也多加小心。至于你们说的那些跟踪和监视你们的人,我会调查一下,超出你们实力之外的,我会为你们挡下。如果只是小打小闹,我便为你们留着,你们自行处理。”
    “是,多谢父亲。”
    等两人离开,黎锐卿轻敲了下桌面,瞬间,一位黑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谁?”
    “回首领,是栖霞长公主派来的人,主要行保护之实,并无恶意。”
    黎锐卿眉梢一动:“栖霞长公主那边知道了?”
    “是。之前栖霞长公主身体不好,存了死志,差点没能救回来。主子无法,便派人将智少爷的事告诉了她。”
    所以,那位栖霞长公主是猛然发现,自己还有一位遗失在外的血亲外孙,派人保护来了?
    第73章 磨镜
    黎锐卿轻敲桌面, 思忖了一会儿:“白天那两个跟踪的人?”
    “是朱晖家的小公子私自行事。因之前褚秀才说过,如果大少爷和二少爷继续保持下去,明年将可去县试试试水, 那位朱嘉小公子急了,便想着探查一下两位小少爷的行动规律,看能不能将两人打断个胳膊腿,好影响他们的学习进度。”
    黎锐卿:……
    “没想到朱晖家的儿子,倒与他是完全不一般的头脑憨直,这种简单直白的方法, 真是……”
    愚蠢到可笑。
    “朱家那小子派来的人,让他俩自己处理。如果当真遭遇暗算, 我就把他俩每天的训练任务加倍,丢人!至于栖霞长公主那边的,不用管,随她看去。”
    “是,首领。”
    回到听涛苑后,黎锐卿就看到正对镜自画的苏满娘。
    今日她穿着生辰宴上那件繁复的橙黄软纱, 眉黛精致, 双颊娇艳, 显然是为了作画做了十足的功夫。
    “在给自己作画?”
    苏满娘放下小狼毫,向他行了一个福礼, 浅笑答道:“之前妾身的两位手帕交给妾身送了两幅她们的自画像, 妾身便想给她们也回赠上两幅。”
    黎锐卿上前两步, 看着桌案上已经完成了大半的自画像, 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艳。
    不得不说,苏满娘的画技确实了得。
    在她的画中,不仅在细节处将五官画得惟妙惟肖,将衣衫上的繁复华美一一还原,还将她自身的气质给体现了个九成。
    低眉浅笑,气质温婉,眼角眉梢都是故友久别重逢的喜悦。
    那随意搭在身前的圆润指尖,松松挽起来的妇人发髻,与此时站在身前的苏满娘一般无二。
    只是这样看着,黎锐卿便感觉周身的皮肤有种条件反射性的颤栗和火热。
    他拧眉想了想,隐约记得之前确实听说苏满娘收到了两位友人的生辰礼,而且那两人他在成亲前还特意让人调查过。
    最终资料上显示,两人与苏满娘的相处确实只是普通手帕交,并无其他暧昧,更非磨镜对象。
    见苏满娘重新拿起画笔,又要继续作画,他也没有打扰。
    只是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转身来到寝室里间的小书房,看着那里的一堆画轴,随意挑出最外面两枚展开。
    不巧,这随手被他挑出来的两幅,都不是苏满娘的笔触,而是之前她那两位手帕交给她送来的自画小像。
    虽然对比而言,这两幅画的画工要比苏满娘强上不少,但若论灵性,还是苏满娘的更甚一筹。
    黎锐卿随意地打量了两眼画卷上的女子,一个书卷气息浓厚,一个张扬艳丽独具火辣气场。
    他拧了拧眉梢,莫名感觉这画卷上的两人有些眼熟,却又十分确定他从未见过。
    他思忖了半晌,无果,又将画卷重新卷好,放回至画轴堆中,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寝室的软椅上,半倚其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苏满娘特意为他留下的绿豆汤,黎锐卿惬意地眯起眼睛,这才是生活。
    苏满娘将手中的这幅画画完,并题上字后,才去水盆边净了手,款步行至桌旁坐下:“现在天气热得越发燥人了。”
    黎锐卿嗯了一声,眉梢微挑,将面前的果盘推了过去,与她一人一块地戳着寒瓜慢食。
    等室内丫鬟们收拾好书桌,并纷纷退下,他身子向苏满娘靠近,低语:“我查过了,三天后是个好日子。”
    苏满娘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为何意。
    “所以夫人,三天后,我护送你们去观音寺如何?”
    苏满娘福至心灵,思及黎锐卿之前说过的帮忙,略一思忖,点头:“可以。只是你确定不会有有危险?若是有危险的话,孩子们不行就先别去了。”
    黎锐卿摆手:“危险性不大,你若是担心,等到那天给他们一人发一把匕首防身就是。”
    苏满娘迟疑得看向黎锐卿,见他虽神情慵懒,却表情坚决,便知这事没有转圜余地。
    遂转而道:“那母亲……”
    “母亲就算了,她年岁已大,万一本来没有什么危险,却自己把吓自己给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就不美了。”
    苏满娘颔首。
    没错,黎母生性怯懦,还真是这样的人。
    两人又就之后大佛寺的注意事项和携带人选交流了一番,待时间稍晚,才双双上了床。
    夜幕正浓,月色恰好。
    待**稍歇,苏满娘半趴在被褥上低低喘.息。
    她一边生无可恋地闭着眼睛,一边不动声色地活动着自己有些酸麻的手指,一转头,就见到黎锐卿正满面潮红,激动地大口大口喘着荡漾的粗气。
    待身上那阵让骨髓都为之颤抖的酥麻感过去,黎锐卿侧过身,依恋地将旁边微凉的女.体揽入怀中,轻轻磨蹭,爱惜亲吻:“闻筠,你现在手法越来越好了。”
    苏满娘:“……多谢玉清夸赞。”
    讲真,她宁愿没有得到过对方这句赞美。
    黎锐卿身子缓缓挪到苏满娘身上,潮红的面颊向下,啄住了苏满娘的唇。
    这并非一次暗示,而只是一次摩挲。
    他一边摩挲舔舐着,一边紧紧盯着苏满娘的眼睛。
    清澈、清澈、依旧清澈。
    他敢肯定,她对自己是欣赏的,但直到现在为止,他却依旧在对方眼底看不到对自己的半分依恋。
    这种发现,让他逐渐地从一开始的满意,到现在开始有了不满足。
    “你可喜欢为夫这般?”他将唇舌凑在她耳畔低问。
    一边说着,一边身子半抬起,露出自己肌理紧实、线条流畅的精壮上半.身。
    苏满娘只瞟了一眼他身上像是洒了酱油的青色皮蛋一般的身子,触目可及的都是青紫斑驳,便生无可恋地再次移开视线。
    “喜欢。”她唇瓣微抿,顽强地扯出赞许笑意。
    她原也想伪装柔弱小女子,没不想最后还要靠着她的大力过活,这种心情,是种其他人不会理解的酸爽。
    黎锐卿对于她的回答却不是很满意,但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不满意什么。
    毕竟现在的相处状态,就是他在成亲前预想过的最好的婚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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