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靠在床头,度一方感受着后背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疼痛,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尽管这两次事故中,他都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他可不想再让某个妖怪,去替自己承受那本该落在他身上的疼痛了。
    侧过头看着已经把先前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的人,度一方眼中的神色略微冷了下来。
    活了这么多年, 除了演戏之外, 他还真没有其他什么能够放在心上的东西, 这还是他第一次, 这样真切地感受到愤怒这种情绪。
    随口打发了守在边上的助理去替自己取些东西,度一方凑到季榆的身边,抽走了对方手里的手机。
    “变回原形给我看看。”对上季榆抬起头看过来的双眼, 度一方开口说道。
    哪怕季榆再三保证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但要是没有亲眼确认过这一点,他实在是无法安下心来。
    听到度一方的话,季榆不由地愣了一下。这貌似还是这个家伙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要知道,度一方平时可是格外强调,要让他保持人形的。
    季榆一直都觉得,这里头一定有度一方其实怕蛇的原因在。
    “不行?”见季榆好半天都没给出一点反应,度一方忍不住挑了挑眉头,眼中浮现出些许怀疑的神色来。
    难不成这个家伙真的向他隐瞒了自己的情况?要不然为什么连让他看一眼原形都不行?
    这种伤势之类的东西,肯定是在露出原形的时候,看得更加清楚吧?
    就在度一方在心里琢磨着,该怎样才能威逼利诱某个家伙,变回那巴掌大的小蛇的样子的时候,季榆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用力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他总觉得,要是自己的动作再慢上一点,就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没有哪个妖怪,会忽视自己的直觉,“就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看了虚掩着的房门一眼。
    在医院的病房里头,可从来不存在门锁这种东西,天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推开门走进来。
    就算他们其实没什么问题,但保不准会有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不是?
    季榆表示,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那些人在医院里看到一条蛇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猜到了季榆的想法,度一方顿时感到有点好笑。
    这个家伙,似乎总是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有着过分的细心。
    “去卫生间。”随手把手机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度一方想了想,开口说道。
    那大概是整个医院里,除了那些办公室之外,唯一有能上锁的地方了。
    季榆闻言,歪着头思索了一阵,没想出什么问题来,就应了一声,下床趿拉着拖鞋,跟在度一方的后面,朝卫生间走去了。
    他自个儿一想看看,自己之前被那么一撞,伤到了什么程度。就这会儿人形的样子,他自己都看不出具体的情况来。
    于是,等到助理按照某个人的吩咐取来了对方想要的东西之后,看到的就是两张空荡荡的床。
    ……他这才刚走开一下下,那两个人就一起私奔了?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助理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念头。
    然而,还没等他转身去外头,找护士问一问这两个人的去向呢,洗手间里传来的动静,就成功地让他停住了脚步。
    “……你轻点……”某个人那带着些压抑的许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撩人。
    助理:……
    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应该吐槽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他家的雇主还有心思做这种事?
    朝洗手间那被关得紧紧的门看了一眼,助理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默默地转身走出了房间——还不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但他刚在门外站了几分钟,就又觉得有些不放心,转身走回了房间。
    那两个人好歹也是刚经历了一场车祸,就算这会儿看起来没什么事,但保不准身上哪些没法检查出来的地方受了伤呢?这会儿那两人还在做这种剧烈运动,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守在门外,可不一定能够及时地注意到。
    真切地表示自己没有故意听墙角的意思,助理挑了个离洗手间最远的角落坐了下来,掏出手机刷起微博来。
    前不久在刚接了这部戏的时候,度一方发过微博说过这个消息,现在出了这种事,他总得上去说一声,要不然,谁知道有小情人陪着的度一方,什么时候能想起这一茬。
    估计要不了多久,经纪人那里就会堆满粉丝出于担忧和关心,而寄过来的礼物了吧?虽然这些东西,那里从来都不会少就是了。
    又把自己编辑好的微博给检查了一遍,确定在把事情说清楚之后,没有什么不该说的内容,助理才按下了发送键。
    虽然平时度一方偶尔也会在这上面发点东西,但大部分的时间,这玩意儿都是他在打理。
    ——天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就是不乐意把这种东西交给经纪人。
    随手按了一下刷新,助理还没来得及看那在一秒钟里面就刷了满屏的评论,原本关得严严实实的厕所门突然就被打开了,原本他以为应该在和季榆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人,衣冠整齐地走了出来。
    “东西都拿来了?”看了坐在床边的人一眼,度一方很是淡定地走到了对方放下的东西边上,从里面翻出自己早先特意备着的消毒水药物之类的东西,又转身走回了洗手间。
    没一会儿,里面就又传出了某个妖怪努力克制着的呜咽。
    助理:……
    他觉得,他或许应该检讨一下,自己那不够纯洁的思想……个屁啊!哪有人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会发出这种跟做爱一样的声音啊?!
    不过……他刚刚怎么好像没看到季榆来着?
    盯着再次被关了回去的厕所门看了一阵子,助理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的神色来。
    病房的卫生间总共就那么点大的地方,那么大一个人,能藏到哪个角落里去?
    可惜的是,这会儿正忙着的一人一妖,显然是不可能好心地去给他解释这个问题的。
    小心地将季榆身上鳞片掀起的部分给剪掉,度一方拿起棉签蘸了点消毒水,仔细地在伤口附近擦拭着,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于认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榆并不是真正的人类的缘故,那些大部分人都能用的酒精碘伏之类的消毒用的东西,对方一沾上就会疼得要命,上一回这个家伙不小心蹭伤了手腕的时候,他可是折腾了好久,才总算找到了能用的东西。从那之后,他就总是会随时备一点这些东西以防万一。
    擦完了药水之后,度一方又往那些地方撒了些药粉,最后才拿起放在一边的纱布,动作轻柔地替对方把伤口缠了起来。
    他不知道通常妖怪都是怎么处理伤口的,只能按照自己所知道的去做。至少上次就已经证明了,这些东西,至少对外伤,还是有点效果的。
    将手中的纱布打了个结,度一方看着手边被自己拔下来的鳞片,眼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心疼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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