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巨响,屋门像是被谁踹开,洛长然努力睁大眼,可是什么都看不清,一道疾风袭来,下一刻身后钳制自己的力量消失,她双腿一软,跌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从头顶传来,胸膛间跳动的频率显示出此刻的愤怒,洛长然紧紧拽住他衣袖,微喘着祈求他,“快走,陌寒,快带我走……”
    身子腾空而起,她将脸埋在他胸前,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周围景致迅速往后倒退,她紧紧揪着他衣襟,嘴唇咬出血来。
    *
    洛长平听到声音抬头,看到的却是沈初的身影,并且关上了窗,她绞了绞手帕,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看,上一次酒馆一别后,她便再未见过他,气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消了,眼下见他似乎又和洛长然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怒气顷刻间翻涌而起,且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洛长然叫自己是在炫耀吗?一定是的!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她绝不容许他们旧情复燃。
    想到这里,急忙调转方向进了天香楼,上到二楼,很容易便找到他。
    屋门大开,他狼狈的坐在地上,衣领半敞,露出胸前大片肌肤,染了淡淡的红色,顺着脖子往上,直蔓延到耳根后面。
    “沈公子,你怎么了?”洛长平惊慌的跑进去,对上他迷离的眼神,心头一跳,没来由的燥热不安。
    “你没事吧?”注意到他衣衫不整,洛长平微红了脸,撇开头不敢看他。
    忽然被他拉了下,身子不由自主往后跌进他怀里,洛长平心里突突直跳,陷进他的双眸中无法自拔。
    他的头缓缓低下来,洛长平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并非以往温润疏离的样子,他的眼中只有她,目光火热,带着诱人气息,她只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喜欢的不得了,手指轻轻在他唇上点了下。
    沈初手臂收紧,头埋进了她脖颈之中,洛长平闭上眼睛,用力回抱住他。
    “你们什么人,为何在我屋里?”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沈初迷蒙着眼看过去,是个肥胖男人,怀着搂着个娇小女子,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清醒,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不对,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方才看到阿然,想跟她说话,好像随便进了一间,阿然,阿然在哪里……
    怀中娇软的身躯微微动了下,他低头,女子动人的面容来回晃动,渐渐与记忆中的模样融合在了一起,“阿然……”
    “完了,白准备了……”门口的胖男人自言自语,懊恼的捶捶头,撇了屋里的两人一眼,贼兮兮笑了声,“便宜你们了,”然后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
    洛长然泡在冷水里,体中热意缓缓褪去,神智也逐渐清明,睁开眼睛,陆陌寒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整个人呆住。
    怎么回事?脑子里飞速转动,怎么也想不起来从天香楼出来发生了何事,自己怎么会光溜溜的坐在冷水里,陆陌寒又为何在这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洛长然逐渐感觉到冷意,缩了缩肩膀,刚要开口,忽然被他提了起来。
    下一瞬被什么卷住,整个人被他从浴桶中扛了出去,头发上的水顺着他脖子流下去,洛长然欲哭无泪,“陆陌寒,我自己走。”
    没有回应,陆陌寒一路将她抗进屋里,放在床上,然后盖好棉被,坐在旁边真诚的看她。
    洛长然面红耳赤,撇过头看向里侧,“陆陌寒,你别看我。”
    他眼中闪过迷茫,思索了一瞬,往前挪了挪,继续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洛长然想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自己,奈何手被卷在床单之中,动弹不得,只得使劲往下缩。
    稍见成效时,逐月从外面进来,洛长然大松口气,急忙叫她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她满脸后怕,“姑娘,你怎么会中了迷药?那药可是有催情的功效,若非三公子,你……”
    难怪一进去就觉得那味道不对劲,是沈初准备的吗?洛长然不太敢相信,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可转念一想他连自己都能杀了,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那我现在……”
    “姑娘放心,方才三公子强抓了胡太医来为你诊脉,他说你中的是很普遍的催情迷烟,对身体没有太大伤害,应是嫌麻烦不想配解药,就让你在冷水里泡一泡,说比配解药快……”
    什么太医,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洛长然腹徘了几句,听到逐月说长公主已经派人去查此事了,疑惑的抬头,“大嫂怎么会知道?”
    “三公子疯了一样冲进来,满院子找胡太医,长公主闻声而来,自然就知道了……”
    洛长然唔了声,心中变得柔软,陆陌寒怕是吓坏了吧,想摸摸他的脸宽慰几句,手半天拔不出来,只好笑了笑,“我没事了,你别担心了。”
    陆陌寒眼中闪过后怕之色,还夹杂着几缕自责,俯下身子抱住她。
    洛长然震惊的看着他,他居然也会害怕吗?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害怕没有保护好自己?
    说不出的感觉,千言万语涌到嘴边皆化为温柔的笑意,洛长然脸颊蹭了蹭他头顶,“陌寒,谢谢你。”
    陆陌寒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吃包子了。
    逐月轻咳了声,嘱咐洛长然好好休息准备出去,转身想起来什么,又回过头道:“我帮姑娘换上里衣吧,这样裹着定然不舒服。”
    洛长然怔楞了片刻,浑身一热,抱着一丝侥幸问她,“是你将我弄进浴桶里的吧?”
    逐月神色复杂的瞄了眼陆陌寒,轻轻摇头,“不是,是三公子。”
    洛长然侧过身,努力平静的道:“陆陌寒,你出去吧。”
    他松开手站起来,满脸不情愿。
    洛长然不敢与他对视,闭上眼睛,“逐月,帮忙将被子往上拉点。”
    ☆、第43章 城
    迷烟并非沈初所准备。
    洛长然听完长公主所言,满脸惊愕,久久不能回神。
    派出去查探的人带回的消息是,那间屋子是城中富商刘倌和小情人私会之地,刘倌的原配是府尹之女,生性泼辣善妒,不允许他纳妾,他不得已在天香楼包了间屋子,作为秘密居所,时常与小情人在那里相会,每次都用催*情药助兴,沈初是喝醉了酒,无意闯入。
    然而洛长然吃惊的并非这个,而是她离开后所发生的事。
    沈初和洛长平赤身*相拥而眠,洛长平最终还是上去了,她是心甘情愿的,还是被失去理智的沈初所迫?
    应该是愿意的吧,洛长然猜测着,内心五味杂陈,倘若自己没有叫洛长平,他们还会不会走到一起?虽说前世就是夫妻,但今生以这样的方式,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促成的,不太磊落,可洛长平竟然那么巧的从楼下路过,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夫妻缘分,即便沈初有多不情愿,也总会走到一起去。
    此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不外乎当事人和洛长然几个,抖落出去对他们并没有好处,洛长然没让报官,一是沈初并非故意想对自己做什么,勉强也算是受害者,二是报了官对自己名声也不好,牵扯出洛长平和刘倌,丢的是侯府的人,府尹脸面也没地搁。
    而且这件事闹大,难保不会被洛长平反咬一口,毕竟自己和沈初曾经之事知晓的人不少,恐怕到时候更多人愿意相信她口中所言。
    倒不是有多怕名声受损,而是不想让陆陌寒遭人非议,洛长然知道,他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从来不说罢了。
    但是就这么放过沈初还是有些不甘心,长公主也是愤愤难平,让人去狠狠教训了一顿,他自然是不敢声张的,派去的人说他意志消沉,连还手的想法都没有。
    这件事之后没多久,听说沈侍郎去侯府提亲了,侯爷一开始正眼都不看沈家,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同意了。
    消息是燕王殿下带来的,他与陆明成乃少年好友,交情匪浅,也是嫡长女洛长华的夫君,年前从东海练兵回来便一直在京中待着,皇上特许他们夫妇参加完老夫人寿宴再回封地,在京里的日子他偶尔会来找陆明成喝酒聊天,之前来没几人知晓,这次也是送陆陌寒回屋凑巧碰见。
    自打洛长然让他在自己屋里睡了一觉之后,他就深深记住了,并且以实际行动坚定的执行到底,每日赖着不肯走,以前板着脸训斥几句他还能听进去,现在是说什么都没用,洛长然不得已,只得亲自将他押走。
    夜幕沉沉,像是一张黑色巨网笼罩着大地,星星点点的亮光透过缝隙洒下来,柔柔的打在那对璧人身上,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背影远远拉长,十指紧握,并肩相依。
    洛长然边走边警告陆陌寒,“回去早点睡觉,不许到处乱跑。”
    他没有反应,扭头看向旁边,明显是在赌气。
    洛长然无奈,站到他面前,仰头盯着他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陆陌寒当下收起小性子,做出无比真诚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委屈的看她。
    “回去睡觉不?”
    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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