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外兰望着楼上小窗轻叹一声道:“欣然啊,你祖母要走了。”欣然一愕道:“阿玛,那个少年是谁?怎地他一来祖母就要走了?”尼堪外兰道:“十五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卒的我无意中救下了你的祖母,那时她大病于野地的之中,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一位高人,所以对她的身世我从来没有问过,十年前的一天她传了一套锏法,说如果有一天,谁来和我比锏那就是她的亲人,然后她让我把那对白锏送给了关帝庙的主持万空和尚,当时请万空入主关帝庙便是你祖母的意思,那时我还不曾想到,只到送锏的时候我才明白他必是你祖母家中派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家中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来见她。”欣然心中一阵绞痛眼中珠泪莹莹道:“难道祖母就不要我们了吗?”尼堪外兰道:“你祖母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我们该替她高兴才是。我本是一个无能的小卒,是你祖母传我武功才使我有今天的成就,故一定要让你祖母过完这个寿辰再离开。”说着他眼中也已有了泪光。欣然知他对祖母的感情比自己更深忙道:“阿玛,你放心,我一定让祖母过好这个寿辰的。”
    老妇人的声音传下楼来:“欣然,你和你阿玛上来。”尼堪外兰急忙擦去泪水和欣然快步上楼,老妇人坐在几后笑呵呵的道:“扈尔汉,还不见礼。”扈尔汉无奈向尼堪外兰一拜道:“扈尔汉参见舅父。”尼堪外兰急忙扶起道:“不敢。”扈尔汉又向欣然深施一礼道:“见过姐姐。”欣然还了半礼。老妇人站起来走到尼堪外兰身前道:“好儿子,我从没告诉过你我是谁,今天我不在瞒你了,我就是长白山上的‘火扇公主’人称武功辽东第一的冷如馨。”此话一出尼堪外兰虽早想道她必有着不同凡响的身世仍是大惊失色,这句话在脑袋里转个不休怎么也不敢相信天下第一魔派的主母竟会是自己的干娘,反倒是欣然一来不知道长白山有什么可怕,二来早猜到老妇人是长白山的人反而不觉怎地。
    冷如馨说完之后长出一口气道:“十五年前,我与家人失和一怒之下离开长白,未想竟病倒野地之中,若没有你娘早就完了。”尼堪外兰心中一阵激动道:“母亲大人,此孩儿当为之事。”冷如馨一挥手道:“不说这些了。现在我和家人的误会已经解开了,虽然仍有未释之结但也不要紧了。你去传我的话。就说冷如馨重出江湖命长白山的人皆来见我!哼,不是有人跟你捣乱吗,就让长白山的人给你做个护卫,看谁还敢跟你捣蛋!”尼堪外兰大喜过望道:“儿遵命!”转身就走,扈尔汉万想不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忙道:“祖母,我们不是要去北京找我娘吗。”冷如馨一笑道:“你祖父去了我们还着什么急,咱们过几天再走,到了那正好和他们见面。”冷如馨有一句话没说,她的女儿绝不敢见王薛禅,这样一来王薛禅找不到女儿仍是无法交待,必然会向她苦苦求情,也不枉她这十五年亲人分离,相思磨心之苦,扈尔汉无奈道:“祖母不如我去唤我阿玛来吧。”冷如馨一摇手道:“不必,我的令谕一传没谁会不到,你陪祖母多坐一会。”她看看欣然再看看扈尔汉,只觉这二人如同天上的金童玉女般相仿,心道:“若我治好欣然的病,让他们成亲那真是天生地造了。”但一想道石戎又大觉为难,只觉此事万不能操之过急,只可慢慢再说了,扈尔汉此时却像热锅上的蚂蚁暗暗叫苦道:“石大哥啊,你算盘落空,一切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石戎放下一子笑道:“大哥,你这一盘又输了。”努尔哈赤的不服的道:“我车马炮都在,你比我还少了一个炮呢,怎见的我就输了。”石戎道:“你不信走走看,十招之后你必被我将死。”努尔哈赤大不以为然谁知走了不到十招便已身绝镜,石戎笑嘻嘻的道:“如何?”努尔哈赤气恼的拂乱棋盘道:“再来,我不信你真是诸葛亮,事事了敌在前。”石戎得意的道:“诸葛一生惟谨慎,就是失了街亭还有空城计跟着,怎么样也不会输的。”努尔哈赤不耐烦的道:“少废话,赶紧摆棋。”二人一边重整棋盘一边不住的向禅门外望去,努尔哈赤道:“怎地扈尔汉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石戎道:“急什么。”话虽如此说他心中也有些不安。努尔哈赤道:“我怕扈尔汉见了那老虔婆出什么意外。”石戎道:“我们必须冒这个险,冷如馨要不走不用说房忠做起事来缚手缚脚,就是珠鲁巴颜、厄赫他们也会顾虑重重,一般来说听到自己女儿的消息她应该会丢下这的一切赶往北京。而却星月老人武功卓绝,比他们夫妻成名要早,算起了还是他们的长辈,加上燕山派高手如云,王薛禅只身冒险她怎么会放心呢。”说话间他的棋子已然过河,马将卧槽,努尔哈赤笑道:“诸葛果然了得,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说完推秤而起道:“不玩了。”
    房门推开,万空和尚走了进来,长涌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二人急忙围过来道:“大师,扈尔汉可有消息?”万空看看他二人道:“贫僧是来传消息的,但却不是你们等的那个消息。”二人同时一愕,石戎反应极快道:“不论有什么事,我们都感谢大师相告之情。”万空长吸一口气道:“刚才从尼堪外兰的大都督府里传出信来,火扇公主冷如馨重出江湖。命长白门下在图伦城的立刻前去参见,并拱卫图伦,帮尼堪外兰完成这次大会。”努尔哈赤和石戎听了之后直如高楼失足晴天霹雳,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万空又道:“老庄主临走的时候曾说让长白山的人助你二人,但既使老庄主在,也不会反对主母的决定,贫僧现在就要去拜见主母,看在老庄主的份上,贫僧不会说你们藏在这,但如果贫僧回来你们还在这,那就休怪贫僧无礼了。”说完转身离去。
    二人对觑片刻努尔哈赤忽然放声大笑道:“现在街亭失了,不知诸葛先生要怎么唱这空城计啊?”石戎苦笑一下道:“反正司马懿又不会马上来,诸葛先生有多是时间来想怎么唱这出空城计。”努尔哈赤道:“我们现在离开这连孟古那也不能去了,你说费英东那怎么样?你让扈尔汉去问费英东黄龙展翼飞向何处,费英东的答复是赫图阿拉,这就是说完颜空同意他帮助我们了。”石戎道:“话虽如此,但完颜空只所以同意。是因为我们得到了长白山的帮助,身价看涨,现在长白山的风向变了,咱们的身价也跌了,如果我没猜错,第一拨来找我们就是金教的人。”努尔哈赤道:“咱们就在这等他们吗?”石戎道:“自然等他们,不然我们还去找他们不成。”努尔哈赤吃惊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急心疯了吧?若金教的人来了你我岂有死所。”石戎道:“若是此时出去,一样身无死所。现在,只有唱唱空城计了。”拉他出了禅房。
    约莫天色将无,三个人鬼魅似的进了关庙,淡淡的光影下看去正是索万年、鳌千和纳兰百良,这关庙极小一眼望尽。鳌千不由皱眉道:“正里那藏的什么人。”索万年道:“你的意思是教主信口开河?”鳌千立即闭嘴,纳兰百良忙道:“我们好好找找。”索万年带头向正室走去,纳兰百良一眼看见左侧的房舍很是清洁,右侧不但污秽,而且还有厨房,他天性好洁便道:“二师兄我去那里,你去右边吧。”鳌千自然不懂他的意思,一会功夫一身油污的从厨房出来却是把油瓶子碰翻在身上了。
    索万年一进大殿一眼看尽,无奈的摇摇头,忽然看见地上的暗窖,诡异的一笑走过去一脚挑开窖门,在供台上拿下一盏油灯向下看去,就见窖深四丈,宽有两丈,里面散放着一些过冬的菜蔬,由于尚未办齐所以希希散散,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个角落,索万年大失所望。却又不甘心跃下窖去又仔细看看,最后还是失望的上来了。
    索万年走出正间,见纳兰百良负手而立,鳌千则在用水清洗着衣服,他道:“再去后面看看吧。”三人转过正间刚步入后院就闻一股恶臭传来,原来菜地之上新浇大粪。秽气中人欲呕,一旁的粪池更是令人不敢靠近,纳兰百良受不的这个回身大吐,索万年和鳌千也待不得,快步出来,索万年生怕有遗漏还回头四下找找。担菜地之外不要说人连老鼠也不见一个,只得无奈的去了。
    索万年等刚一离去,费英东、扬古利二人又纵身而入,他们找的比索万年三人更加仔细,但仍是一无所获,扬古利深锁双眉道:“他们隐身了不成?”费英东道:“石戎诡计多端,他要想躲,我们很难找到他们。”说着话他眼睛在菜地上溜了一遍眼前忽然一亮,道:“我们走吧,不然他们更难受。”扬古利不解的道:“什么意思?”费英东笑而不答,在身上解上下一个荷包放在水井旁边然后拉了扬古利离开。
    四下寂静一人皆无,忽然粪池中哗啦一声一人钻了出来,几步爬上来,伏在池边大吐,随后又一人上来一边从鼻子里取下塞鼻的布卷一边沫去脸上的粪水骂道:“你小子混蛋一个,出的这叫什么主意!”正是努尔汉赤,原来他们把粪池中的大粪淘了出去,灌上水表面留一层粪,然后一人叼了一个木管脱的精光躲到里面,便是真的有人怀疑也断不肯到这里来搜上一搜。
    石戎吐的软了,爬在地上笑道:“我曾用大粪打退过我五师叔,了定这些大侠不肯向这里多看一眼。”努尔哈赤走到水井边打了水一边洗一边道:“人家诸葛亮唱空城计焚香沐浴,你却身浸大粪,真假诸葛差的太多了。”石戎道:“大同小异。香臭虽不相同效果一样也就是了。”努尔哈赤不由莞尔道:“臭诸葛先生你还不来洗洗吗?”石戎勉力爬起来走到井边一眼看见地上的荷包,拾起来打开里面却是百合香,正可用来冲洗,不由一笑道:“这条臭计竟然也有人看破了。”说着把荷包递给努尔哈赤道:“这是费英东留下的,可见他已知到咱们要好好洗洗了。”努尔哈赤取了几块在手搓碎道:“不可不承他的情,我们却洗个干净再出去。”
    两个人洗的身上发红才算罢了,到房中取了衣服穿好,天已大寒二人虽内功深厚,但仍觉冷的可以,此时一着衣裳只觉遍体皆暖,立时舒服的可以,两人找了一些干粮出来。此时不用人说便改了用手抓食的习惯各自一边吃一边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都似笑非笑古怪已极。
    努尔哈赤道:“现在天色黑了,金教的人没找到我们,而其他人暂时也不会到这来找我们,剩下的时间就是咱们的了,如何利用还请臭诸葛先生安排。”石戎道:“此时我身上香的可以,你少提那个臭字。”努尔哈赤笑道:“好,那就请香诸葛先生安排。”石戎想了想道:“现在必须把金教拖下水,而且仍要设法让冷如馨不插手此事。”努尔哈赤道:“这个太难。”石戎道:“我刚才在……就想好了……。”努尔哈赤打断他的话道:“是在那里想好的?”石戎道:“人虽臭了些,但计却是香的。”二人相对一笑,只觉千难万险也不再眼中了。
    石戎道:“昨夜我让常书传话让你带额亦都进城,你带了吗?”努尔哈赤道:“他扮作护鱼车的混进来了,现在应该还在孟古他们的住处。”石戎道:“咱们旧戏重唱,你去找他,一同去叶赫部的住处,杀人放火,不管干什么只要你们弄出动静来就成,然后就往金教的住处跑。”努尔哈赤想了想道:“只怕还不足以令他们大打出手。”石戎道:“我去找德昂法王,把他弄到金教的地盘去,那时想不大打出手也不可能了。”努尔哈赤道:“此为何故?”石戎这才把雅尔哈齐的事跟他说了,努尔哈赤沉默片刻道:“唉!三弟已垂入迷中了。”石戎又道:“我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长白山的人至身事外。”努尔哈赤道:“什么办法?”石戎犹豫片刻道:“我还没想好,让我再想想。”努尔哈赤看出他有话没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论怎样你不可冒险,我宁肯此处事事无成,也不想你为我而身陷险地。”石戎心中一阵激动但表面上却笑道:“我是香诸葛自然逢凶化吉,你不必为我担心。”
    二人又商议商议,然后各自在身上罩了一套僧衣,头上顶了僧帽,大摇大摆的出了关帝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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