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电跑了几步猛的站住了,“是那位朋友,请出来!”说着闪电一般转过身去。
    一个青衣老者站在他的身后道:“白掌门好耳力,老朽自信半点声音没有,你是怎么听到老朽跟在你身后的?”白电指指脚下道:“不敢欺瞒,在下并没听见,老先生的身影却泄了老先生的密了。”
    老者向地上看了一眼,原来有几家的房下掛着红灯,彻夜不灭,老者在后面跟着,正好把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到白电眼前。
    白电道:“未请教先生高姓?”老者道:“我姓腾,名远,是神龙教的护教散人。”白电动容道:“你是‘绳煞’!”老者点了点头道:“正是老朽。”
    ‘绳煞’腾远,是辽北人,早年出身一个耍绳戏的卖艺人家,学得一手好绳标,一次在一个大户人家耍绳标,那家有个小娘子长得俊俏,腾远就多看了两眼,那大户恼了,把腾远打折双手,赶出辽北,谁想十年之后腾远不知在那里学了一身的好武功,成了一名独行大盗,便以绳标为兵器,称雄辽东,却到辽北将那大户一家全都杀了。随后入了神龙教,做护教散人。
    白电知道此人轻易不出手,但要出手,也要找和他有仇的人来杀,他拱拱手道:“白某与先生无怨无愁,先生何故拦我?”腾远怪笑一声道:“你说无怨无愁,那楼仁美又是怎么回事?他是我的徒弟,难道不是死在你的手里吗?”
    白电惊愕的看着他道:“你看到我杀楼仁美了?那为何你不出手救你的徒弟?”腾远道:“我若救了他,那我和你还有仇恨吗?我如何杀你啊?”白电听得大为皱眉道:“岂有此理!”
    腾远道:“你也不要七有此里、八有此外。你知道我要杀你也就够了!”说完一扬手,一条丈余长的棕绳甩了出来,绳的前面系着一只钢标,甩到一半,腾远右手向后一带,绳标站了起来,就如一只要啖人的大蛇一般,半截身子站着将标头打向白电。
    白电知道腾远在这绳标上有独门变化,不敢硬接,纵身向后,腾远身子向前连跨数步,后背贴上绳子,左手笼住标头,右手向外一甩,另一只标头打向白电的小腹,这绳标自来是一个标头,惟有腾远则是用了两个标头,标一出手。他人一转身,右身对着白电,标绳一跳,标头又起来几分,改向白电的胸口打去。
    白电暗惊腾远的标技,双笔挥出敲向腾远的标头,腾远一抖手,标绳舞出一个大圈来,一时间也不知有多少个标头一起向白电打去。
    白电的双笔虽比其它判官笔长些,仍是短兵器,那绳标长约一丈,白电那里打的着腾远,只得挥着一双判官笔不住的拨打着眼前的标头,突然腾远大吼一声,绳圈大了一倍,在绳圈里又钻出一支标来,直向白电的喉头打去。
    白电大惊失色身子往后仰去,标头擦着他的下巴打了过去,不等他站起来,腾远手中的标圈收了,第二只标头向他小腹打去,白电急一甩手,左手鹤笔飞出去撞开标头,但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腾远一个箭步跃了过来,抬脚向白电的心口踹去,道:“我也这样杀你!”白电右手鹤笔向起一立点向他的涌泉穴。
    就在此时一人头蒙黑巾飞身跃来,一掌拍开腾远,伸手来扯白电。
    白电不知来的是谁,生怕笔上的毒伤到对方,急忙收笔,那知来人的袖中垂下一柄钢镰,猛的插入白电的腹中。
    白电惨叫一声,甩手将毒笔打向来人,那人又扯出一柄钢镰打飞鹤笔,低头将黑巾去了一笑道:“白掌门,我是包阎罗啊,你不认得了?”
    白电目眦欲裂的看着他,斯吼道:“包阎罗!你好不要脸!”包阎罗笑道:“是啊,我是不要脸,如果我不是偷袭你,你的毒笔就算不能伤了腾远,也不至一死,可我来就是为了杀你的,我连佟玄和努尔哈赤的老婆都不去抓,就为了杀你,那还顾得什么脸面啊。唉,你父子两个死之前都骂了我一句‘不要脸’可我包阎罗还活着,你们却是死了。”
    白电恨得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怒吼一声,竟然窜了起来,钢镰穿过他的身体,钉在地上,他这一窜身体从镰索中穿过,一把抱住包阎罗狠狠的咬在他的脸上。
    包阎罗痛的嚎叫一声。丢了钢镰,抓住白电奋力往下推,但白电拼了全力咬住,他那里挣得开啊,腾远在一旁见了冷笑一声道:“黑龙使不必心急,我来助你。”拾起钢镰贴着包阎罗被咬到的那块肉切了下去,好狠的腾远,一刀下去把包阎罗半个脸差不多都给削下来了,随后抬腿一脚将白电踢了出去。
    包阎罗捂着被削去一块肉的脸颊怪叫一声,指着腾远道:“你……!”腾远笑眯眯的道:“我怎么了?”包阎罗怪不得他,冷哼一声,夺过钢镰冲过去把白电的脸也砍了个希烂。
    褚英、阿敏追上佟春秀他们,奋力向后庄门处冲去,一路上拦路的人和蛇都死在他二人手中,这两个小子虽是头一次真正杀人,却一点不怕,红了眼睛只管找人撕杀。
    一会工夫他们冲到后庄门处,代善九耳八环刀一挥道:“等一等!”佟春秀知道这个儿子稳重急忙站住,并护住佟佳氏。
    佟佳氏却不知是怎么回事,道:“还不快走!等什么啊!”说着抱了佟果就往庄门冲去。
    这后庄是一片打谷场,后庄门就在打谷场的尽处,此时庄门大开,四周连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可怕,佟佳氏跑了没两步,一声唿哨,庄门处两条大蛇探出头来。它们的尾巴缠在门墙上,身子向前,头离佟佳氏的头只有几步之遥。
    佟佳氏惨叫一声,转身往回跑,那只离她最近的蛇似乎是被吓到了,竟没进攻,旁边一条蛇则猛的冲了过来,代善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双手捧刀劈了下去,正劈在蛇头之上,那蛇头硬如钢铁,一刀下去竟劈不开,但那大蛇负疼急速缩了回去。
    这时褚英和阿敏也到了,佟佳氏拉着儿子的手道:“阿敏,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出去啊!”阿敏甩开他额娘的手道:“我去杀了它们!”代善回手拦住他道:“不行!它们的皮太厚了根本砍不透!”
    这时一直被佟春秀抱在怀中,刚五岁的白如龙突然奶声奶气的道:“拿火烧!”褚英拍手道:“太好了!”在地下找了一根木棒,用火点燃,举着向蛇走了过去。
    大蛇果然缩回头去,褚英大声道:“你们跟上我!”大步向庄门冲去,眼看就要冲出去了,庄门突然闪出一人,面如红血,一抬手五指如钢钩一般抓向褚英。
    褚英怒吼一声,手中的火把向那上手心塞去,那人手向下一沉,五指轻弹褚英手中的火把立即脱手,那人手腕一振。重又抓向褚英。
    褚英长矛向手臂猛的劈了下去,矛杆立断,他将断矛杆向前一递塞到那人手中,左脚一挑,矛头飞了起来,褚英一把抓住刺向那人胸口。
    那人赞了一声好,飞身退去,甩手将矛杆向褚英打去,褚英侧身让开,那矛杆向后飞去,代善跟上一步,一刀劈去,将断矛杆从中间劈开。
    那人惊异的道:“我没想到你们还有几分本事。”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声如奔雷,大地颤抖,他惊骇的一回头就见无数匹好马正飞奔而来,铁蹄敲得四下里山石摇动,好不壮观。
    珠鲁巴颜当先赶到,铁枪一指那人道:“你是‘红面鹭鸶’方亭吗!以你的身份欺负几个孩子。还要脸吗?”方亭冷哼一声道:“我连兵器都没用,怎么能说是欺负他!”一边说一边从后背取下一条点钢飞爪道:“你不是孩子,我来欺负你好了!”说完纵身而起一爪抓向珠鲁巴颜。
    珠鲁巴颜带马向一侧让开,后面的马群一窝蜂的冲了过来,方亭怪叫一声,甩手丢出铁爪,抓在打谷场上一根旗杆上,人拔地而起,那些马呼的一下冲进白家庄,后门那两条大蛇被从门上撞了下来,它们张开巨口各咬住一匹马,但马上就被后面的马踏成肉泥了。
    褚英眼看马群过来,大声道:“阿牟其!我和我额娘在这呢!”珠鲁巴颜高喝一声,从马上跃起,踏马背向前,冲到褚英面前,一伏身左手提了阿敏,右手提了代善向后甩给自己的族人。
    董鄂、哲陈两部的人终生在马上活着,马技超群,两个汉子在乱马之中,于马身上站了起来,接住二人,珠鲁巴颜又提起佟春秀和佟佳氏,这个时候马群已经要到了,珠鲁巴颜来不及再向后甩,飞身向前,脚踏旗杆而上。并大声道:“褚英!快躲!”
    谁想褚英不但不躲,反而飞身跃上头马,双手死死拉住缰绳,那头马长嘶一声,围着打谷场疯跑起来。
    早就在旗杆上的方亭一手抓住旗杆,一手向下一甩,铁爪抓向正向上来的珠鲁巴颜,珠鲁巴颜急向后一迎头,身了不稳。提着佟春秀和佟佳氏向下落去。
    佟春秀死死的抱住了白如龙,佟佳氏则吓的尖叫一声,手臂一松,佟果向下落去,孩子在空中大声哭着,一直跟在后面的裴然,这时拍马赶到,伸手抱住佟果,然后向仍在半空中的珠鲁巴颜道:“多谢了!”催马而去。方亭怪叫道:“姓裴的,你夺了我的功劳了!”裴然也不停马答道:“那里可抓的人有都是,你再抓一个就是了。
    六名董鄂部的族人发一喊催马赶到,六人各伸出一臂,六只手抓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网正好接住珠鲁巴颜和佟春秀、佟佳氏他们。
    佟春秀把白如龙往佟佳氏怀里一塞道:“别再丢了如龙!”夺了一匹马追裴然去了。
    褚英抓着缰绳猛的一用力,头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终于驯服的停了下来,董鄂、哲陈两部的族人同声为褚英叫好,褚英提了半截长矛追了出去。
    珠鲁巴颜在马上坐好,向方亭道:“你就在上面呆着吧!”说完招呼族人飞马出庄,方亭大声道:“慢走!”人一纵而落,一爪抓住一匹马的尾巴,脚点地而行,片刻追上,一跃上马跟着珠鲁巴颜等人出了白家庄。
    佟玄丢了朱易冲回自家院中,刚到后院,就见那上躺着几人,从衣着上看正是褚英、代善和阿敏,佟玄脑袋嗡的一声,快步冲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那知地上那人猛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佟玄。
    佟玄心知上当,运力想甩开那人,但抱住他的是白龙右使‘赛孟贲’史鼎,武功不怎地,惟是力大,佟玄连晃两晃也没能甩开,这时朱易追了进来,冷笑一声,一指点在佟玄的紫宫穴上狞笑着道:“你让那黄鳞锦咬过之后,竟然还能将功力练回来,我散了你的内功,看你还怎么再练。”说完指上加力。一股旋劲向佟玄体内冲去。
    “放开我佟师伯!”玉兰花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一双短箭以‘刘海洒金钱’之势向两边分去,刺倒七八个白龙坛的弟子向朱易冲了过来。
    “哈、哈、哈……白龙使,你只管废了佟老儿的武功,这个疯婆娘我自会对付。”随着话音包阎罗和腾远跃了进来,正好拦在玉兰花身前。
    玉兰花看着包阎罗退后两步,双剑护在胸前,道:“姓包的,不想死就让开!”朱易在一旁冷笑一声道:“你的武功胜的了黑龙使吗?”说着手指猛一用力,散功之苦不是常人能忍的了的,他想让佟玄喊出来,分散玉兰花的心神,佟玄明白他的意思,强忍痛苦,一声不哼。
    朱易冷笑一声道:“我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指上力道再加,那知佟玄咬紧了牙关,瞪着一双眼睛仇恨的看着朱易就是不说话。
    包阎罗一笑道:“白龙使,不必废事了。我对付他轻而易举。”说完走上两步道:“白夫人,你听听外面那惨叫声,我的新任左右二使‘赛猿猴’金龙,‘地里鬼’金虎两个正在屠杀你庄中的弟子,你不心疼吗?”
    玉兰花看着他恨恨的骂道:“你们这些畜牲,他们都不过是些乡民百姓,你们杀他们做什么?”包阎罗狂笑道:“杀他们还算了,我连你和你的丈夫一起杀!看看我的脸,这是让你丈夫咬下去的,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杀了他了,如果让我用脸肉去换你们两个的命,我宁肯把脸上的肉全都换掉,只要你们能死就行!”
    玉兰花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道:“你说什么?你说我相公怎么了?”包阎罗一挥手道:“抬进来!”几个黑衣汉子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往玉兰花身前一丢。
    玉兰花眼前那尸体的脸上虽被砍得血肉模糊,但仍能一眼看出正是白电,她惨叫一声扑在那尸体上,晕了过去。
    包阎罗放声大笑道:“你们一家害惨了我了,今天我要在你这白皮嫩肉上找回来!”说完过去就扒玉兰花的衣服,佟玄怒吼一声:“畜牲!住手!”朱易趁机加力,佟玄一身的内力立即随着这一喊散了出去,佟玄再也支撑不得了,痛呼一声昏了过去。
    朱易向史鼎一摆手道:“你放了他吧。”连说两声,史鼎也不回答,史重心下生疑走过去推了他弟弟一下,就见史鼎像一滩泥一样倒了下去,史重大惊道:“白龙使!这是怎么回事啊?”
    朱易过去把了把史鼎的脉搏,一跺脚道:“这老儿竟将我的指力化到史鼎身上了,若不是他失神出声,我还真化不尽他的内力。”史重一听急道:“白龙使,那我弟弟怎么办啊!”
    朱易道:“赶紧回去,我为他治伤,或许还有救。”说完抱了史鼎就走,并大声道:“黑龙使你自己玩吧,我不陪你了!”史重也抱了佟玄招呼白龙坛的弟子跟上朱易离开。
    包阎罗扒开玉兰花的衣服,伸手在她胸前摩挲,对着白电的尸体笑道:“白电,你看你的老婆……。”话音没落,心口一凉,就见玉兰花一双眼睛仇恨的看着他,手握短剑刺进他的体内。
    包阎罗惊愕的指着玉兰花道:“我,我明明,点了,你,你的穴道了!”他略一低头,正好看见玉兰花腰上京门穴钉着一只绳标,包阎罗回过头来,愕然的看着腾远,腾远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道:“她的穴道是我解的,你死了我就是黑龙使了。”说着,绳标钉进玉兰花的喉头,把玉兰花打的向后倒去,正好倒在白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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