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推搡了一下,讪讪也离开了寿堂。
    中午家宴,吃素斋,就摆在南楼前厅,反正地方够宽敞,原本也是要办在酒店的,但老爷子不喜欢,可能年纪越大越喜欢窝在家里,蒋玉茭就随着他的性子了。
    为此还专门从外面请了烧素斋的师父,热热闹闹大概也有七八桌人,吃完之后大伙儿一起去看戏。
    老爷子喜欢听越剧,钟聿提前半年就花重金找好了戏班子,戏台也是连夜搭起来的,就搭在后院里。
    梁桢之前并没过问老爷子寿礼的事,以为不过就找个酒店吃顿饭办几桌筵席,可看这架势才不得不感叹,有些阶层的排场并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看戏的席位都已经提前摆好。
    前面老爷子和蒋玉茭,梁桢,钟聿还有钟盈几个坐后边。
    前台咿咿呀呀地唱,梁桢以前也不看戏,要不是看液晶屏上显示的同步戏词,她哪听得懂在唱什么,好在那天天气好,吃过午饭之后被暖融融的太阳一照,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是不是很无聊?”
    就在她眼睛快要耷拉下去的时候,旁边钟聿握了下她放膝盖上的手。
    梁桢低头笑了笑,“是有点。”
    “困了?”
    “嗯。”
    “那去楼上睡一会儿?”
    “不行吧。”梁桢看了眼周围,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在听戏,“喂…”她压着声音朝钟聿招了下手。
    钟聿问:“怎么了?”
    “你下来一点。”
    “……”
    钟聿迁就她的身高低了下身子,梁桢凑到他耳朵边,“你知道这情景像什么吗?”
    “什么?”
    “像不像古代的大户人家,高宅大院的,好多姨太太在陪大老爷看戏?”
    钟聿蹙眉,盯着她看了眼,“你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
    “不像吗?”
    高高的围墙,层层叠叠的房子,亭台假山,还有咿咿呀呀的戏班子,“我反正觉得像极了。”
    钟聿笑,也压着声音问:“那你有没有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感觉?”
    梁桢:“有啊。”
    这里每个人都盛装在眼前晃,说着最好听的话,带着最合适的笑容,跟台上那些唱戏的一样,抹了多少层油彩,根本看不到本来的模样。
    周围人影浮动,唱戏的,说话的,笑的,动的,变成一个个剪影。
    梁桢闭了下眼睛,再睁开,问:“豆豆呢?”
    “前面去了。”
    “前面?”
    钟聿指了指前排,梁桢看过去,钟寿成不知什么时候把孩子弄到自己边上坐着,前头摆了小矮几,上面放着一些水果和零食。
    蒋玉茭在给孩子剥桔子,祖孙三人看上去其乐融融,非常和谐。
    梁桢把视线又落到戏台上,前面《五女拜寿》刚唱完,现在在唱《碧玉簪》。
    戏班唱到四点多,又收拾了一下,差不多五点左右开车去酒店。
    晚上才是对外的正式筵席,地点在郊外一家度假山庄,当日钟家把整个山庄都包了下来。
    中式寿宴,圆桌式,门口设了接待桌,用来登记红包和礼单。
    钟聿作为独子,理应站在门口迎宾。
    那天晚上梁桢换了套裙子,肉桂色,蕾丝材质,裙摆散开到脚踝,头发披下来只在尾部烫了一点卷,恰到好处的妆容将整个人的气质衬得温婉动人。
    她陪同钟聿站在门口迎宾。
    昨天她为此特意讨了份宾客名单,连夜一个个把名字都背了下来,包括其身份,职位,与钟家的关系等。
    她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以至于尽管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但待人接物毫不怯场,落落大方。
    “看到没,那个女人很不简单!”蒋玉伯站在人群中,看着门口迎宾的梁桢。
    蒋玉茭捋了下披肩,“是啊,小小年纪能到这一步,心机很重,怕盈盈将来不是她的对手!“
    ”怕?”蒋玉伯暗笑一声,“你现在怕还有什么用,早就跟你说,这女人会是后患!”
    蒋玉伯面色阴沉,口气不自觉加重,周围不时有宾客走来走去。
    蒋玉茭摆手,“她再蹦跶也蹦不出什么花样,老爷子不会把她放心上,关键是那个孩子…”
    “钟太太!”
    有相熟的太太团过来,蒋玉茭压低声音:“行了这事后面再说,今天人太多,安分点。”蒋玉茭说完转过身,摆出招牌式笑容……
    筵席七点开始,六点半的时候人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梁桢已经在门口站了快两个小时,趁着这会儿正好没什么人,她稍稍靠在后边一张摆盆栽的架子上,弯腰揉脚踝。
    “怎么,脚疼?”钟聿问。
    她眉头皱着点头,“鞋子有些挤脚。”
    一双起码七八厘米高的细跟高跟鞋,银面尖头,漂亮是漂亮,可是穿着站一晚上估计够呛。
    “有带备用鞋吗?去换一双。”
    “不用。”
    鞋子和衣服都是luna帮她整套配好的,其他鞋穿着并不合适,“可能是新鞋的缘故,再磨合一下就好了。”
    “那我帮你揉一下。”
    钟聿蹲下去要抬她的腿。
    “干什么呀,喂,这么多人看着呢。”梁桢火急火燎地拉他。
    “阿聿,梁小姐……”
    梁桢听到声音抬头,章汐正挽着一位中年男人从外面过来。
    第193章 挤脚
    梁桢见过章汐几次了,自然认识,只是她旁边挽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也有几分面善。
    直至钟聿喊了声“章伯父”,她才恍然大悟,心想真人看着倒要比新闻里出来的样子更瘦一些。
    “爸,这位就是梁小姐。”
    章汐还特意跟章礼介绍了一下,只是不说钟太太,还是称呼她为“梁小姐”,想想也是有趣。
    不过梁桢自然是不会介意,她保持得体笑容,等他们随了礼,签完字,完成一套流程之后还亲自把他们送到内厅。
    只是走一圈回来,脚更疼。
    “人都应该到得差不多了吧?”
    钟聿见她并没什么表情异样,应了声。
    “你先入席,我去趟洗手间。”
    “你行不行?”
    “没事!”
    洗手间在走廊另一头,梁桢保持得体姿态,拿了手袋出了大厅,一进去就找了个没人的隔间,关上门,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摘了高跟鞋。
    乖乖……两边小脚趾都各被磨出了水泡,水泡也破了,脚后跟更是擦掉了一块皮,手一碰就火辣辣地疼。
    谁说贵的高跟鞋就不会磨脚的?
    梁桢想着以后这种场合应该会很多,需要穿着挤脚的高跟鞋和得体的裙子走来走去,得在包里放一盒创可贴,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是肯定没有了,她只能抽了张纸巾,撕成条把磨烂的小脚趾包住,再小心翼翼地把脚塞进鞋子。
    弄好后她从隔间出来,简单补了个妆,尽管一动脚还是钻心地疼,但起码状态要比刚才好了一些。
    梁桢对着镜子拍了两下脸,默默给自己打气:“快结束了,熬过这顿晚饭,还有三个小时!”遂拿了池台上的手袋准备去内厅,结果转身却见章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
    梁桢倒被吓了下,神色露出几分难看,笑是肯定笑不出来了,只能勉强扯了下嘴角,冲章汐点下头算是打招呼。
    章汐依旧是那副淡然温和的模样,只是在梁桢与她擦肩而过之时……
    “挤不进就别硬挤了,这世上但凡不合适的东西,硬要往里凑,最终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梁桢脚步停住,脚跟到脚趾钻心疼,走一步都感觉像是刀子割皮,可她还是挺直了腰脊。
    “谢谢章小姐提醒,起初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但时间一长阵痛期总会过去,况且这么漂亮的鞋子,穿脚上痛一点又何妨。”
    梁桢说完,笑了笑,“一会儿席上见!”踩着那双银面镶碎钻的高跟鞋走了,大理石地面被鞋跟敲得咚咚响。
    章汐站在洗手间门口,镜子里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只是眼波凌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席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主桌那边都是辈分比较高的长辈,钟寿成,蒋氏三兄妹,章礼,还有几位平时接触较多的贵宾。
    梁桢就遂钟聿坐在主桌旁边的席面上,这桌都是晚辈。
    梁桢过去的时候豆豆已经被保姆送过来了,坐在钟聿边上。
    钟聿替梁桢拉开椅子,趁着她入座的时候压低声音问:“脚怎么样了?”
    梁桢:“没事。”
    钟聿:“要不要让人去给你拿双鞋?”
    梁桢:“不用,真没事,你先坐吧。”
    这时对面突然有人调侃:“真爱果然就是不一样,以前钟二少跟我交往的时候可没见有这么体贴的啊!”
    钟聿冲着刺了口,“闭嘴,就你话最多!”
    顾秋池不服气地冲他挤了挤眼,“哼,谁让你大庭广众秀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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