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当时也愣了下,正在旁边切菜的沈阿姨见她懵懵的,拿手肘顶了她一下,“还发什么楞啊,先生的电话,快接!”
    梁桢这次回过神来,胡乱擦了下手上的水渍拿过手机,举到耳朵边上喂了一声,但很快脸色就凉了下去。
    沈阿姨见势不对劲。
    “怎么了?”
    梁桢将手机落下来。
    “他挂了…”
    “挂了?”沈阿姨还不相信,从梁桢手里拿过手机摁了几下,屏幕亮着,但确实显示对方已经挂机,“怎么可能,是不是他不小心摁错了啊?”
    梁桢苦涩笑了笑。
    沈阿姨见她脸色难看,又问:“要不你再给他打个过去?”
    梁桢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的样子像个傻子。
    “不用了。“她将手机拿回来装进兜里,“我不大舒服,晚饭就不吃了,你早点带豆豆休息。”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豆豆站那看着梁桢的背影迟迟没出声,沈阿姨也愣了一会儿,最终摇头,“好好的日子哟,怎么就过成这样……”
    梁桢上楼简单洗个个澡,又把医院配的药吃了两颗,身体不舒服是真,没食欲也是真,但更多的却是乏力,身体和精神上共同的疲惫和倦怠。
    大概是药性作用,她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也不知是睡了多久,最终应该是被风刮撞门板的声音吵醒。
    梁桢爬起来开了灯,看了眼手机,已经过十一点了,她竟然一觉睡了五个多小时。
    又是“砰”地一声,卧室通往露台的门没有关,外面大概是起风了,所以吹得门板跟门框撞来撞去。
    梁桢过去想把门关上,无意间又看到露台上还有好几盆花忘记搬到檐下了,此时正在淋雨。
    那几盆花是最近两天她刚种上的,她推了门赶紧冲出去,一盆盆将花都搬了回来,来回搬了几趟身上睡袍又淋湿了大半。
    四月底五月初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也热不到哪里去,昼夜温差还有些大,梁桢忙完觉得一阵阵发寒。
    换了条干净的睡裙重新躺回床上,可没一会儿又觉得脸上发烫。
    糟糕,估计温度不降反升了。
    梁桢披了件外套下楼,想去找耳温枪重新量一下体温,可刚走到储物间门口就听到客厅那边似乎有动静。
    这两天她生病,晚上沈阿姨都陪豆豆睡在三楼,这个点一楼肯定没人。
    梁桢站那一时不敢动,竖起耳朵听,不对,确实有人。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各种可怕的画面。
    储物间在楼梯拐角处,楼梯上留了盏小夜灯,脚步已经往这边来,不算亮的地面上已经能够看到一条趋近的黑影。
    梁桢觉得心脏都快跳到嗓门眼,她在黑暗中胡乱摸到旁边靠墙摆的什么东西,牢牢拽在手里。
    “谁在那?”
    “啊!”
    梁桢的尖叫和对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就会方寸大乱,她闭着眼操起手里的东西就往黑影上砸。
    只听到“嘭”的一声,对付结结实实吃了一记,隐约听到“嘶”地一声吃疼,梁桢还在闭着眼不管不顾地抡家伙。
    “是我,是我钟聿!!!”
    第302章 证据
    惯性和本能反应导致梁桢的思维要比动作慢半拍,以至于钟聿肩上又吃了两记,不得不在混乱中摸到梁桢的手臂摁住。
    “是我,你冷静点,梁桢!”
    一片混乱中梁桢总算认出来他的声音,思路断了下,隔了两秒才回过神。
    借着楼梯上照过来的一点微弱灯光,她努力辨别眼前人的轮廓。
    “你…怎么会在这里?”
    “……”
    梁桢过去开了灯,楼道里一下子通亮,刚才黑漆漆的倒还好,现在彼此对彼此看得清清楚楚,像是一切都被暴露在灯光下,气氛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
    梁桢扔了手里拿的东西,问:“怎么样?”
    钟聿揉着肩背,刚被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下,其实挺疼的。
    “没事。”
    “噢。”
    然后两人都没了声音,杵在那气氛尴尬得要命,不过梁桢已经从刚才惊吓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你怎么突然会…来这边?”
    她原本想问“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可自搬来嘉悦府之后他从未来过这里,这几个月他一直住在别处,新人,新房,或许在他心中早就不把这栋房子当成是他的家。
    钟聿这边却有些心慌。
    对啊,他大半夜怎么会突然来这?
    实话肯定不能讲,可是编什么借口才能让她相信?
    “噢,我回来拿个东西。”
    “拿东西?”梁桢看了眼四周,最近一直是她带着沈阿姨和豆豆住在这边,当初搬过来的时候也没带他的行李,他有什么东西留在这?
    “你来拿什么?”
    “拿…画!”
    “画???”
    梁桢蹙眉,这里有他什么画?
    钟聿咳了声,对,就拿画!他指了指梁桢身后的储物间,“麻烦让让。”
    梁桢:“……”
    她让到一边,钟聿去打开储物间的门。
    储物间在楼道下面,有个窄门,平时堆些不用的东西,基本都是沈阿姨在整理,梁桢也没进去过几次。
    很快钟聿从里头出来,手里还真抱了个很大的方形框子,只是外面裹了层牛皮纸,看不出里头包的具体什么东西。
    梁桢前阵子重新翻修院子,收拾的时候确实也在储物间角落看到这个框子,只是没想到里面是幅画。
    “麻烦搭把手。”
    梁桢过去帮他抬了下,还挺沉的,掂量着起码有大几十斤。
    大半夜两人折腾把画弄去了客厅。
    “我记得好像有两幅吧。”当时她看到靠墙竖了两个框子,“另一幅你也要拿走吗?”
    钟聿心里暗骂一句,劳资一幅也不想拿!!!
    “不用,暂时先带一幅。”
    “噢。”
    梁桢也懒得去问他怎么会想到大半夜突然跑这来扛幅画。
    “堆杂物间太久了,有点脏,我去拿东西帮你擦一下。”她去厨房找了块抹布,想把外面落的灰尘弄干净,擦到一半发现边角牛皮纸破了很大一条口子,里面一小块画面露了出来,肉色的底,肉色的底……
    梁桢动作滞了滞,干脆在裂开的口子那里将牛皮纸撕开,半副画面一下全都呈现在眼前。
    画上是个女人,确切而言,是个躺床上的裸女。
    梁桢:“……”
    钟聿:“……”
    虽说艺术无性别,心中所想即所见,然而……
    梁桢咳了一声,站起来,“…你自己擦吧。”
    不是她保守,实在是以目前两人的关系,这样的画面横在中间实在是有些尴尬。
    钟聿捞了下脖子。
    当初为了求顾秋池办事,硬生生被她敲了两次竹杠,一次竹杠买她男人一幅画,事成之后他直接转了帐过去,画是快递过来的,尺寸太大,用牛皮纸包着他都懒得拆开看一眼,直接叫人扔到了嘉悦府的杂物间。
    当时嘉悦府还空置着,没人住,扔这边之后就再也没管。
    他哪能想到冤大头那个浪人会给他寄这么一画风。
    瞬间不想搬走了。
    “那什么…”钟聿把抹布扔到一边,看了眼四周,他本来就不是回来拿画的。
    “豆豆睡了?”
    他这画风转得太快,梁桢顿了下才回答,“睡了。”
    “我能去看看吗?”
    梁桢突然笑了笑。
    钟聿:“…你笑什么?”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只是觉得好讽刺,其实从他进门到现在,前面几分钟她都没什么思路,包括帮他抬画擦画,脑子里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分离,可就刚刚那一句让她一下就醒了。
    “能啊,为什么不能!这是你的房子,豆豆也是你儿子,我们还没离婚呢,怎么就不能去看他了,你说是吧,钟少?”梁桢还上前两步仰着脸冲钟聿笑了笑。
    那一笑弄得钟聿头皮发麻。
    日,她这一秒变脸的本事可真是长进。
    钟聿本想说些什么反驳她一下,可用劲挤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
    算算时日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回来,电话不打微信不回,网络上关于他跟女dj的绯闻满天飞,无论初衷是什么,但站在梁桢的角度,他现在就是一个抛妻弃子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渣男。
    也辛亏她理智,还能控制得了脾气,换其他女人可能早就把他轰出门。
    钟聿隐约觉得手臂和肩膀一阵阵抽疼,刚那几下她抽得可也一点没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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