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类无法探寻的“四维”,除了长度、宽度、高度这三个肉眼可见的要素之外,还有另外一条维度,那就是——时间。
    沈思易的提醒让涂化隐隐找到了一些思路,难道说他刚刚在魔方中看到的就是四维空间?
    他的确经历了时间长廊,他看到了他的过去,甚至只要他继续奔跑下去,还可以看到他的未来。在那个魔方的空间里,他的确感受到了时间维度的存在。
    “高维度是低维度的集合。”沈思易突然拉住涂化的手臂,语气有些激动,“点成线,线成面,面成体!处于三维世界的我们,看到的世界都是比我们低一个维度的集合。”
    “虽然我们是三维空间的人类,但我们看到的物体都只会通过平面的方式展示给我们,就是说我们看到的东西,永远只有一个面,我们没有办法在同一个角度看到它的三维整体!这就是原因!”沈思易解释道,“所以你进入魔方世界之后,即使你站在四维的时间上,也只能看的到你这一生中每一个时间点,那些只是你人生的截面,是当下的时刻!”
    “所以……所以……”沈思易原地踱步,突然兴奋起来,“所以只要我们能去到五维空间,就可以从这里跳出去!”
    “五维空间?!”涂化惊愕地看着他。
    沈思易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在四维空间里,你只能看得到时间点,但在五维空间中,你看到的是你的整个人生!”
    涂化终于明白了苏格池那句“出口就在时间维度”的意义。
    真正的多维时空人类根本难以探索,他们在这里遭遇到的多维,都只是系统在游戏中创造的而已。其实病毒并没有把出口完全封死,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在三维空间难以发现的契机。他们必须跳脱出对现有世界的认识,才能从系统的夹缝中钻出去。
    涂化本来以为苏格池所说的“时间维度”就是四维空间,但按照沈思易的分析,他刚刚已经去了一趟四维空间了,见到的只是他一生中的某几个时间节点,他只是站在时间轴上,并不能跳脱时间。
    高维度是低维度的集合,只有站在高于时间的维度上,才能真正的脱离原有的时间线。如果他能够去到五维空间,就可以完整的目睹他整个人生,然后找准时机,脱离现在的时间线。
    可是……他该怎么去到五维空间?
    涂化看着沈思易,口中喃喃:“五维空间……第一次我进入魔方内部的时候,系统给了我一道平面几何的题目,如果按照维度划分,那应该是二维空间;第二次我进入魔方世界的时候,系统给了我一道立体几何的题目,那应该就是三维空间;第三次……当我进入魔方世界,我就已经所处四维空间,站在时间轴上了。”
    “所以……随着进入魔方内部的次数增加,所进入的维度也会增加?”沈思易摸了摸下巴,疑惑道,“可是为什么你第一次进入的不是一维空间,而是直接进入二维了呢?”
    涂化勾了勾唇:“因为时空的维度并不是由进入魔方的次数决定的,而是取决于……魔方的转动。”
    涂化低下头,看着脚下这个巨大的水晶魔方,眯着眼睛道:“第一次魔方转动了两下,所以我进入了二维空间,第二次魔方转动了一下,那么就增加一维……所以,只要想进入五维空间,只要我脚下的这个魔方平面再转动一次。”
    沈思易看着已经被复原的魔方,皱眉道:“可是如果再转动一次,魔方不就无法复原了吗?”
    涂化也觉得这一点似乎与系统的初衷相悖,但对于他们现在来说,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说不定复原魔方只是系统的障眼法,只要他能够去到五维空间,就能够找到出口。
    他定了定神,两脚踏在魔方的红色色块格内,口中念道:“现在……我脚下这个面,向前转动一次。”
    果然动了!
    魔方并没有因为已经复原而停滞不动,涂化话音刚落,他脚下的魔方轴缓缓向前移动,“咔哒”一声,转动停止。
    涂化回头看了沈思易一眼,下一瞬间,脚下的色块突然腾空,他再次坠入了魔方世界的深渊中。
    虽然这一次他有备而来,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到说不出话来。
    从他的出生成长到入学、进入《数学大闯关》的游戏,所有的情景就像时光回廊一样环绕在他的周围,围成一道缤纷的环,每次一回眸,都能看到不一样的人生情节。
    人生的确多姿多彩,即使是在五维世界的展览回顾,依然让人目不暇接。涂化被漫天的生活细节包围,稍不注意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强迫自己清醒起来,顺着时间线,寻找他们脱离《数学大闯关》游戏世界的过程。他不断地溯回寻找,却始终无法看到真相。
    他只能看到他和沈思易两人孤苦的坐在魔方世界的上空,百无聊赖的度过余生。魔方缤纷的色彩就像是讽刺,他们从这个时间节点之后,就彻底失去了绚烂的人生。在涂化看到的这条时间线上,他们……始终没有逃脱系统的控制,永远被封禁在游戏里。
    惊恐、沮丧、压抑种种情绪突然爆发,涂化忍住嚎啕的欲望,在极度绝望中离开了这个令人恐惧的五维空间。
    重新回到魔方表面的时候,涂化的身体还是颤抖的。沈思易焦急地趴在另一个平面上看他:“你怎么样?”
    涂化眼神绝望:“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我们一直没能离开这里。”
    沈思易也惊到说不出话来。
    刚刚转动过魔方,所以涂化这一排红色的色块被挪到了两排白色色块的旁边,颜色看起来十分突兀。他蹲在属于自己的色块角落,失落地回想着之前经历的种种。苏格池拼死探索出离开游戏的方法,并且在四维世界提醒了他,可为什么他看到的未来时间线却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出口在时间维度”这句话到底表明了什么?
    涂化想从自己所处的魔方平面上爬出去,到沈思易那里一起商量办法。可魔方的禁制似乎还在,他甚至没有办法离开他脚下的红色色块。
    难道说……游戏还没有结束?!
    身旁的两行白色色块让涂化醍醐灌顶,他连忙爬起来,冲着另一个平面上的沈思易招手:“游戏……还差一步!”
    经过上一步的转动,原本复原的魔方再次被打乱,也就是说他们必须把刚刚挪出来的那一步再转回去,魔方才能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游戏才算正式结束。
    而经过下一次转动,涂化将会进入比五维空间更高的六维世界。
    在五维空间中,他能看到他的一生,并且这一生的景象是连贯的,并不是他在四维空间中遇到的节点。那么如果他进入六维空间……他将看到的是无数条平行的时间线!
    每一个时间节点,每一种不同的选择,都会带来无数个平行世界。他在五维空间中看到的那个世界的结果是令人绝望的,但六维空间却给了他无数种选择。
    这才是苏格池说的“出口在时间维度”的真正奥义。所谓“时间维度”并不是让他们在唯一的一条时间线上挣扎,而是让他们脱离这个时间轴,在时间维度上寻找能够离开游戏的那一条线。
    涂化甚至顾不上跟沈思易解释,口中振振有词:“我所处的这个平面,向后转动一步!”
    随着魔方的缓缓移动,涂化再次坠入黑色的虚空。
    这一次,他来到了人类的大脑甚至无法想象的六维空间。
    他的双眼早已应接不暇,他的大脑已被眼前的景象迷惑到晕眩,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看到了所有。他甚至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无数种人生的可能性在眼前飞速旋转,或喜悦、或悲哀、或兴奋、或难忘。
    他看到了所有,但却未曾拥有。
    直到耳畔传来温和的呼唤声,涂化的神智才渐渐回笼。那声音仿佛贴着他的耳廓,又好像远在天边,但却深深地刻入他的心里。
    只听那个最熟悉的声音缓缓道:“涂化,有我的那条线,就是终点。”
    无数时空片段在他眼前飞速略过,涂化漂浮着,翻找着,终于找到了那个他最熟悉的身影。只见苏格池正如初见的样子,脸颊清隽,眉眼温和,向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涂化连忙伸出手,苏格池就势拉住他,将他带入那条泛着柔光的时间线里。一手环住他的肩,另一手轻抚他头顶的发,动作一如往日般温柔:“你做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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