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屋顶上的黑烟囱冒着烟气飘入璀璨星空。
    板房内的炉火燃烧到了极致,只是排烟实在有些差,味道越来越浓。
    没有人嫌弃这个味道,不知是不是闻久了,就习惯了,酒足饭饱之后没人说话,一片安静,只能听到炉子里噼里啪啦的声响。
    卓非坐在马扎旁守着火,手里提着一个搪瓷杯,没事呲溜一口热乎乎的白开水,摸样有些呆滞,眼神有些发空。
    王婉儿和叶墨竹靠在火炕的墙头,一个盘着腿,一个伸着腿,似也在享受这饭后的安静一刻。
    丫丫则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炕上的正中心,嘴上还有油渍,她摸着自己鼓起的小肚子,感觉吃了一顿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饭菜。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灯太黄,光太暗,有些让人忍不住的想就这样睡过去。
    咯吱一声的开门声打断了他们的睡意,在门外抽完了烟的张小剑和柳眉回到了屋里,带来了一股冷空气。
    张小剑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叶墨竹的身边。
    叶墨竹一笑后,用双手握住了张小剑的双手,说了声:“少抽烟。”
    张小剑嗯了一声,感受着她软若无骨小手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就也一笑,只是嘴角咧的有点大,在王婉儿看来都快咧到后脑上去了...
    王婉儿在来这里之前曾经在车上和高青松说过,她要来这里就是为了被虐。
    只是,看着她喜欢的人,和她的好朋友狂赛给了她一把口粮之后,她没感受到被虐,反而感觉自己好像嚼的挺香。
    呃?
    这是为什么?
    难道我不应该现在吃醋,嫉妒,恨,然后化身为电视剧的黑化女二吗?
    王婉儿疑惑的挠了挠头,正在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有病时,柳眉坐了过来,说了声:“我们打牌呀。”
    这是一个好提议。
    于是孙叔翻出了一副不缺张,但的确很是老旧,每一张都看起来有些年月的扑克。
    众人围坐在了一起,幼稚的玩起了贴纸条。
    事实证明...无论游戏幼稚不幼稚,都能玩的很开心,主要分和谁一起玩。
    女孩子们输了之后,会比较文明的沾一沾水,把纸条贴在脑门上,脸蛋上。
    糙老爷们则比较简单直接,用口水贴,毫不嫌弃自己的唾液。
    欢声笑语中,叶墨竹输了。
    张小剑很欠的撕下了纸条,然后:“he~~~”没tui出来的时候,叶墨竹捂住了他的嘴...
    “有仇是不是?”
    张小剑挣脱开了叶墨竹的小手,义正言辞的道:“不是,你没发现她们用矿泉水贴的纸条总掉吗....口水好一些,尤其是粘痰,粘度大...”
    “101缴税粘度更大,你要不要去买一管?”
    “我这不是怕你纸条总掉麻烦吗。”
    说着,张小剑和叶墨竹缠斗了起来,小两口打架没打出什么火花,倒是让人看着觉得齁甜。
    王婉儿冷静的观察着这一幕,然后纳闷的质问自己,你为什么还挺开心的?为什么还隐隐的觉得张小剑更可爱了?
    十秒之后,思考结束,张小剑和叶墨竹的缠斗也结束,火炕上又响起了摔扑克牌的声音。
    ……
    入夜的山村总是格外宁静。
    来自自然的响声在耳边回荡,比之城市内的噪音不知道好听了多少倍。
    火烧断了木柴,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风吹在不结实的窗上吱吱呀呀。
    孙叔离开门房,去了学校里绝对会很冷的单间住,众人本留他在这打地铺,但他死活不干。
    火炕建的是通铺,众人睡得下,但怎么睡,又有了点讲究。
    最后经过商议,他们一致决定,卓非睡最左边,依次张小剑、叶墨竹、王婉儿、柳眉和丫丫。
    然后熄灯,睡觉...只有丫丫一个人听了话,呼呼的睡了过去,来自城市的五个人则都在黑暗中瞪着眼睛,不知是不是不习惯火炕太热或太硬,总之一时半会真的睡不着。
    躺了足足半个小时,叶墨竹问了声:“你们睡了吗。”
    吓了她一跳的是,几乎所有人同时回答:“没。”
    于是他们又一起笑了起来,说起了段子,说起了故事,说起了某些有趣的事情。
    不知说道了几点,张小剑开口道:“想起了大学寝室,我记得我第一天住寝室的时候,哥几个也是这样的...”
    柳眉回了句:“你们寝室肯定没我们三个这样如花似玉的大美女。”
    张小剑没回...因为怕柳眉车速太猛,但自己却想到,排除掉卓非,这也算是四p是不是,哦不...p这个字眼用出来会显得太乱,四飞比较准确...
    ———
    村里的大公鸡在凌晨时就开始了叫唤。
    幸好孙叔一家没养这东西,所以传来的声音不足以惊醒昨天不知道聊到了深夜几点的人们。
    但觉轻的王婉儿还是第一个醒来了。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火炕,本想先在不惊醒大家的同时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却看到了火炕上...叶墨竹趴在了张小剑的胸口,腿上缠绕这被褥搭在了张小剑的身上。
    张小剑的一只胳膊穿过了叶墨竹的脖下,然后玩去过来摸着她的脑袋,不知睡梦里梦着什么,脸上满是宠溺的表情。
    这幅画面,终于好像起了一些作用。
    王婉儿感觉到了一丝刺痛,不是来自心里,而是来自鼻子。
    然后两道鼻血流了下来....
    这幅画面落在了,因为王婉儿起身,睡在她旁边刚刚揉了揉眼睛的柳眉眼中...
    本来有些混沌的大脑在这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柳眉看着留着鼻血的王婉儿呆呆的看着相拥而眠的张小剑和叶墨竹....扪心自问了一个问题,我是该醒呢,还是不该醒呢?
    王婉儿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她,脑袋一歪,目光捕捉到了搂着丫丫,睁着双眼的柳眉。
    于是她想到了柳眉看到了什么画面。
    于是她感觉到有些尴尬。
    以至于鼻血流到了下巴滴落了下去她都没在意。
    装睡是不能了,柳眉抽出了搂着丫丫的手,也坐了起来,在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巾,丢给了王婉儿。
    王婉儿接过,用纸巾先是擦了擦鼻血,然后团吧团吧赛在了两个鼻孔了,心想,丢人丢大了....
    ———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对结伴去卫生间这个行为似乎有天生的癖好。
    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公司中,好像不结个伴一起去卫生间,就会显得特别没牌面...
    没有洗漱怕吵醒大家的王婉儿和柳眉一起结伴去了学校里的卫生间。
    王婉儿在手盆前面洗了一把脸,擦掉了所有血渍,然后又团纸巾做长条状赛在了鼻孔里,不是为了装大象,只是血还没止住。
    柳眉在一旁看着她笑了笑:“你有过男人吗?”
    ……
    这真是个辛辣的问题。
    要搁昨天以前,柳眉不会这么直接了当的玩笑着。
    但毕竟昨夜之后,她和王婉儿也算是同床共枕过的姐妹,后半夜时还真聊了聊人生理想,加深了彼此之间的友谊。
    王婉儿苦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柳眉实话实说道:“我刚醒来过,看着你的目光定格在张小剑身上的时候留下了两道鼻血,我以为你馋了...”
    “屁...”王婉儿翻着白眼。
    柳眉本继续玩笑着:“那你知道你为什么流鼻血的原因吗?”
    王婉儿还真不知道...摇了摇头。
    柳眉道:“因为你没睡过火炕,太干太躁了。”
    王婉儿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柳眉看着她道:“有人问起来就这么说,合理。”
    王婉儿:“……,我又不是真馋的。”
    柳眉安慰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过来人,都懂,都懂。”
    无奈一笑,和柳眉说说笑笑的往回走,没到门房前,就听到了山下的村子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两人走到半山腰的坡路边上时仍然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她们正纳闷今天是什么日子时,被吵醒的张小剑等人从门房中走了出来,然后一起看向了山下有薄雾却看起来有些朦胧,格外有美感的小村落。
    不知是谁,在村口扯着嗓门喊了一声:“亮娃回来了。”
    这一嗓子堪比鸡鸣,没过多时,很多家都推开了大门,孩子们很快凑在一起后,玩闹声打破了清晨本该有的安静,老爷们小媳妇也都聚首在了一起,一瞬间...竟真有点乡下过年的感觉。
    村里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在一大群村民的簇拥下来到了村口。
    没让老头等太久,一辆黑色加长版凯迪拉克慢悠悠的颠簸着来到了人们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寸头格外精神结实的年轻小伙下了车,左和这个拥抱,又和那个握手,不像是领导慰问,更像是荣归故里。
    张小剑看着这一幕,心想村里人真热情,然后想到他们昨天到这里之后的待遇,不由道:“柳眉,咱们来也算是做公益,帮助孩子们能上学,咋没见村民们这么热情,这排场也差了太多了。”
    柳眉知道张小剑是在打趣,就道:“您还差这排场?咱还是研究研究早上吃什么吧。”
    张小剑一模肚子感觉挺饿,想起昨天那十道菜中的一道,没多深想就道:“墨竹,我想吃豆腐。”
    叶墨竹:“……”
    张小剑发现所有人看向了自己,只好轻咳了一声:“不是,我说做昨天做的那个红烧豆腐。”
    所有人齐声道:“我们知道啊,你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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