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也没让他们失望,他们的战船装点得花里胡哨,一出场就吸引住了不少人的目光。
    军乐团的鼓声随之变得热烈起来,听得人心情激荡,很想跟着抖腿!
    接着分为红蓝两队的水师便在水面上厮杀起来,外行看不太懂,只觉得战船你来我往打得激烈。
    取代火炮和利箭的“彩炮”也很有娱乐效果,伴随着激昂的战斗音乐把双方轰得浑身彩色,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看看着就很刺激!
    反正寇承平他们看得很欢,后面都站起来可着劲吆喝起来了,甚至还玩了一把关扑,赌红蓝哪边会赢!
    盛景意也下了注,不过她作弊了,先悄悄戳穆大郎问哪边厉害。
    穆大郎对水师的情况了若指掌,本身也比旁人擅长判断战局,闻言压低声音给她透了个底,说蓝方会赢。
    盛景意深信不疑地压了蓝方。
    一场对战下来,蓝方果然大获全胜,成功占领了红方战船!
    盛景意眉开眼笑地取了赢来的钱,大方地要分穆大郎一半。
    这可就让其他人发现她的作弊行为了,寇承平大呼上当,强烈谴责盛景意这种找专业人士参谋的行为!
    穆大郎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地起哄,最终摇摇头没收盛景意分的钱,说是军中不许玩关扑。
    军法如山,他拿了钱的话回去可是要挨军棍的。
    盛景意压根没管寇承平他们的抗议,笑眯眯地对穆大郎说:“那我先帮你保管了。”
    穆大郎没有应声。
    参观也参观了,玩也玩了,一行人在金玉楼七号店吃了顿饭便踏上归程。
    回去的路上仍是女眷们乘车,男人们骑马。车里只剩三个女孩儿,王氏免不了问盛景意:“你与那位穆家大郎很熟悉?”
    李婉娘也好奇地看向盛景意。
    盛景意也及笄了,婚事却没着落,这事大伙都挺关心的,王氏自己已经嫁了,李婉娘也定亲了,关注对象自然只剩下盛景意。
    王氏对武官没意见,对穆大郎印象也不错,只是穆大郎家中无父无母,年纪又略长,与盛景意有些门不当户不对。
    盛景意对自己的事一向比较迟钝,听王氏这么问便坦然说道:“早前他与师兄住在我们家,我见得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王氏见盛景意目光澄明,没有丝毫提起心上人的羞涩,便知她是个没开窍的。
    她没再多说,转而聊起军事游乐场的种种安排,很多女孩子对军事天生缺些兴趣,王氏喜欢读书,对打仗也不甚了解,只直观地说出自己的参观感受。
    盛景意对参考意见这东西一向是来者不拒,立刻掏出小本本开始记录起来。
    她们要做的本来就是把军事与普通人连接起来,王氏给的这种意见正是她们最需要的!
    一行人回到金陵,都有些疲乏,于是各自归家歇息。
    王氏与韩端回到家,忍不住提起盛景意的婚事。
    盛景意与谢谨行兄妹俩单独住在金陵,倒有点与临京谢家分家的意思,如今他们兄妹俩上头没个长辈操持,也不知盛景意的婚事会落在哪儿。
    韩端听王氏操心起这事来,握住她的手说道:“谢六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不必想这些。”他眉眼含笑,“你看谢慎之那模样,像是会随意把妹妹嫁出去的吗?一般人要是敢打谢六妹妹主意,他怕是先把对方腿打折了。你与其担心她会喜欢上不适合的人,倒不如担心谢慎之会不会把妹妹影响得跟他一样对成婚一点兴趣都没有。”
    王氏一阵沉默。
    谢谨行这人曾与她丈夫齐名,少年时就经常被人一并说起;后来她因为守孝耽搁了丈夫几年,谢谨行也一直未娶,众人免不了要把他们摆在一起说道说道。
    现在听韩端这么说,她不由替谢谨行惋惜起来,若是谢谨行没病那么一场,仕途与婚事兴许都会顺利得多!
    如今谢谨行一直未娶,也不知是因为确实对成亲没兴趣,还是因为与现在能挑选的成婚对象相互看不上眼。
    王氏说道:“你说得对,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谢六妹妹那么有主意的一个人,若是当真喜欢上一个人,会考虑的肯定不会是门第高低。”
    韩端点头。
    那样一个小姑娘若是当真喜欢上谁,便是再多的艰难险阻恐怕也挡不住她。
    ……
    盛景意并不知道韩端夫妇俩针对她的择偶问题进行了一番讨论。
    她休息了一会,又开始检查立夏她们的功课。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寇承平把印好的宣传单送了过来,让她核查一下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马上就要精准地把广告投放到他们的目标用户群去了!
    盛景意正检查着印出来的海报,便听立夏跑进来说穆钧在外头找她。
    盛景意有些纳闷,起身走了出去,只见穆钧抱着一把琴站在夕阳里,神情看起来有些局促。
    盛景意好奇地看了眼穆钧抱着的琴,问道:“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会修琴的人?”穆钧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他问道,“今天老张把我母亲的琴送了过来,我刚发现琴弦坏了一根,我自己不会修。”
    盛景意说道:“这个简单,我陪三娘去修过琴,知晓有位老师傅修琴又快又好。不过现在天色不早了,你要是不急的话我明天再陪你去找那位老师傅好了。”
    穆钧垂眸应道:“不用麻烦你,你把地址写给我,我自己去也没关系的。那边离天禧寺近吗?近的话我顺便去给我母亲点一盏长明灯,明日是我母亲的忌日……”
    盛景意一向看不得好看的人伤心,以前她还挺警惕穆钧的,这会儿她把穆钧当师兄兼未来金大腿看待,自然没那么重的防心。
    听穆钧这么说,盛景意更不可能让穆钧一个人出门了,好师妹怎么能让师兄一个人伤心难过!
    盛景意马上说道:“那老师傅住得离天禧寺还挺近的,正好我也挺久没去见方叔他们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绿茶
    穆弟弟:没有
    穆弟弟:不存在的
    第127章
    自从到上元县开过实践课,西岩先生对盛景意和穆钧的要求越来越宽松,倒是对李家兄妹俩比较严格,时常给他们增加功课。
    李婉娘的钻研方向正是西岩先生看重的“实用之学”,西岩先生对她便分外看重,相比之下李阳华比较平平无奇,西岩先生也就要求他这两年考个进士完事。
    盛景意和穆钧告假出去一天,西岩先生很大方地给他们批了假,反而是谢谨行听说他们要一起出去,不由得多看了穆钧一眼。
    也就那么一眼,眼神还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随意从穆钧脸上扫过似的,不带半点别的意味。
    穆钧抱着琴与盛景意出了门,春日里头天气沁凉,两人托谢家的福,如今也可以乘车出门了。
    盛景意先上了马车,接着自然而然地接过穆钧抱着的琴,先帮穆钧把琴抱上车。
    到底是宣义郡王妃留下的,哪怕当初是在逃难途中,所用的琴瞧着也非同一般。
    盛景意触摸着冰凉的琴身,忽地想到自己这一年多来竟没碰过琴。她分明在秦淮河畔生活了那么久,每日都与音律和唱词打交道,却从来没有摸到过琴弦。
    当初盛景意对古琴也是很感兴趣的,可惜有一回有位前辈大方地把琴给她试着弹一弹,偏偏她才刚上手,琴弦便断了,前辈不大高兴,她母亲更不高兴,当场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她半天,骂得前辈脸色更难看了,显然是觉得她母亲骂起人来太过粗鄙。
    自那以后,盛景意便不再触碰别人的乐器了,总是有意识地避开可能被自己弄坏的好东西。
    盛景意把琴还给穆钧,好奇地说道:“以前没见你弹过琴。”
    穆钧刚才捕捉到盛景意有一瞬的失神,不过盛景意一眨眼就把情绪掩藏起来,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目光动了动,眼睫又半垂下去,说道:“过去也不好弹,还是老张这两天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出来的。”
    盛景意想到过去穆钧大半时间是隐匿在千金楼里头,平日里能做的也就看看书练练字,练琴这事儿动静太大,容易被人发现。
    盛景意说道:“等琴修好了,你可以练起来了,我听说读书人大多会弹琴,也不知老师会不会弹。”
    西岩先生是个实用主义者,没事很少在她们面前摆显自己会的东西,琴自然也没弹过,棋也不怎么教她们下,说是让他们先把该学的学完,琴棋书画之类的只要懂得欣赏就差不多了。
    穆钧说道:“回去问问就知道了。”他注视着盛景意,“我也是小时候弹过几回,已经许久碰过琴了,兴许要从头学起。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学吗?”
    盛景意本来想说自己不想学,不知怎地又想到那根断了的弦。
    人总是会遇到许多不如意的事,摔倒过一次就从此避而远之,自然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可也会错过许多从未见过的风景。
    盛景意说道:“也好,那我倒是要找把琴来练习一下。”她积极地盘算起来,“像你的琴这样的好琴,拿来练习太浪费了,不如一会我们再去挑两把普通些的琴!”
    穆钧没有意见,认真点头。
    两人商量好一起练琴的时间,修琴师傅的店也到了。
    盛景意跳下马车,穆钧紧随其后落地,两人相携去寻老师傅修琴。
    “是把好琴啊。”老师傅是个识货的,拿到琴就忍不住抚琴感慨。
    盛景意不由问道:“修起来会贵点吗?”
    老师傅静默一瞬,觉得现在的年既然年纪轻轻,张口就钱来钱去的,一点都不高雅,这么好的琴落到他们手上不免有些浪费了。
    老师傅抬起耷拉着的眼皮打量了盛景意与穆钧两眼,立刻又释怀了,长得这般好看,便是对钱财上心些,瞧着也是可爱的。
    毕竟长得这样出众的人,不知多少人上赶着要嫁他或娶她,更不知多少人会心甘情愿把好东西捧到他们面前,怎么会缺钱呢?他们这是认认真真地过日子,多踏实两小孩啊,这可比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或者不把钱当钱看的家伙好多了!
    老师傅笑呵呵地说道:“一根弦而已,费不了多少钱,我先看看原来的弦是什么做的再给你们估个价。你们若是觉得值当,我便帮你们把它修好;你们若是觉得不值当,大可以抱着琴去别家看看。”
    盛景意一听不费多少钱,还是先报价再修琴,便让穆钧把琴摆到老师傅面前。
    老师傅只轻轻扫过琴弦,立刻有了修复方案。他给盛景意报了个价,说道:“这琴有些年头了,修复起来得费些功夫,你们可以先到周围转转,一会再来取琴。我这店开了许多年了,不必担心我会昧掉你们的琴,只管先去玩玩再回来。”
    盛景意对此没意见,转头询问般看向穆钧。
    穆钧礼貌地说道:“多谢老先生了。”
    老师傅目送盛景意两人走出店门,立刻没了刚才的镇定从容,而是爱不释手、颇为怜惜地把琴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只恨这琴不是自己的。
    盛景意和穆钧当然不晓得老师傅一秒变脸,老师傅的店离天禧寺不远,他们没乘马车,只步行过去。
    不想路上竟遇上了老方。
    盛景意本来就是要去见见老方的,路上遇见后便与老方聊了起来,问起了尹娘子她们近况如何。
    老方笑道:“如今我们天禧寺的悲田院富得流油,全是托了你的福。尹娘子日子也越过越好了,时常调出新香,她儿子也争气,读书读得极好,他老师前些天还特地请我吃饭来着,说我给他介绍了一个好学生!”
    盛景意说道:“她那妯娌没再来找麻烦吗?”
    “尹娘子可是悲田院的大功臣,真当其他人都是摆设?”老方说道,“你就放心吧,她们现在都再好不过了。”
    穆钧看了老方一眼。
    老方接收到穆钧的眼神,顿了顿,对盛景意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见了再好好说话。”
    盛景意何等敏锐,一下子捕捉到穆钧与老方之间的眼神交流。
    她等老方走远了,才抬眸问穆钧:“方叔也是你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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