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掠过黑沉天空,砰然巨响,两人持刀斗在一处!
    阿瓦狠狠咬牙:“竟是你,贺兰砜!”
    贺兰砜眸色低沉,电光与火光掠过他浓郁眼瞳,森然如怀仇的饿狼。他刀法大开大合,全赖远桑传授,几下把将阿瓦掀倒在地,他低声应道:“这是怒山人的刀法,是怒山人要向你们复仇。”
    阿瓦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手持长刀,步伐有力迅疾,把刀尖从下往上狠狠一撩,在贺兰砜胸前黑甲上重重划了一道。黑甲却不见裂开,阿瓦立刻变招,长刀平挥,贺兰砜矮身一躲,战盔被长刀掀翻,惊雷刹电中,他一头棕褐色长发散在雨里。
    阿瓦欺身再击,此时一丛黑箭射来,城下轰然巨响,北军士兵齐声高呼:“城门破了!!!”
    阿瓦大吃一惊,闪身躲避箭矢时脚下一滑,竟从城墙破损的缺口处栽倒!贺兰砜来不及思索,立即冲过去一把抓住阿瓦的手。
    雨水湿透了两人衣裳,手心湿滑,几乎握不住。眼看阿瓦就要松手滑落,贺兰砜以极其危险的姿势拖拽阿瓦,试图把他拉上城墙。阿瓦忽然掠起长刀,竟抬手砍向试图救援自己的贺兰砜。贺兰砜差点松手,阿瓦就势一拉,把贺兰砜也拽下了城墙。
    铮的一簇裂石之声。贺兰砜在翻过城墙瞬间把长刀扎进了石缝之中!
    两人险之又险地挂在城墙上,因太重了,长刀无法支撑,一路划破墙皮下落,火光四溅。
    有了方才的缓冲,两人摔在尸堆上,一时头昏脑涨。贺兰砜勉强爬起,长刀不知掉到了何处,他身上只有擒月弓与狼镝。阿瓦就趴在尸堆旁,一动不动。
    贺兰砜生怕他死了,连忙把他翻起来。就在阿瓦翻身瞬间,贺兰砜足踝忽然狠狠一疼——一枚黑箭扎入了他的小腿。
    贺兰砜愤然大吼,一脚踢开阿瓦。阿瓦在草场上滚出几丈,跌得昏头转向。
    “你不是想要狼镝吗?我给你狼镝!”他扬声大吼,狂笑一般,“贺兰砜,高辛邪狼!你永生永世都没有使用狼镝的权利,除非你被狼镝杀死!”
    贺兰砜拖着伤腿靠近,阿瓦从地上一弹而起。两人呼吸间交换数招,最后以摔跤的姿态扭打在一起。
    萍洲城熊熊大火,天穹雷光滚动。无数黑甲战士围绕两人骑马走动,贺兰砜只当身外一切全都不存在,他只想着一件事:战胜阿瓦,战胜驰望原天神授命的神子。
    他脚上终究是受了伤,未几已被阿瓦掀倒在地。阿瓦踩着他的胸膛,从腰间抽出最后一支狼镝。白羽的黑箭,单层箭头,这是贺兰砜用过并渴望过的箭矢。
    一声惊雷滚过,照亮黑甲战士身后的一片漆黑山坡。有白马从坡上飞奔而来,贺兰砜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豪雨中呼唤他的名字。
    他反手从箭筒中,用中指与无名指抽出一枚双层箭尖的狼镝。
    阿瓦一眨眼,贺兰砜忽然消失了。下一瞬间,他被人按住肩膀,从背后勒紧喉头。
    冰凉的箭尖抵在他的喉结上,阿瓦不自觉地吞咽唾液,喉结处皮肤被箭尖划破,疼痛如刺般尖锐。
    “高辛人,你没有资格使用狼镝!”阿瓦破声大喊,“狼镝是北戎天君才可赐予的恩惠!你——”
    贺兰砜浑身已被雨水浇透,却丝毫不觉得冷。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后,那一泼热血如何令他日夜做尽了噩梦。而他当时是为救云洲王才杀的人。他信任的云洲王,却在之后用计在靳岄手臂上烙下了永远屈辱的奴隶印记。
    ——高辛人,我允许你使用那支箭!
    他也永远记得阿瓦当时喊出的这句话。
    “……天君,这是我的狼镝。”贺兰砜紧贴他的耳朵,如念咒一般,低缓沉重地开口,“高辛人有自己的箭,不需要任何人允许,也不需要任何人恩赐。”
    他说出了今夜面对阿瓦的第三句话:“跪下,否则我杀了你。”
    天地仿佛为之一静。北戎士兵惊恐地看着他们的天君被邪狼挟持,大瑀北军则静静围拢在这狭小的斗场之外,等待结果。
    箭尖微微陷入阿瓦喉头,温暖的血液流入衣襟,和雨水彻底混在一起。他肩背剧颤,似是愤怒,也似是惊惧。
    靳岄的白马穿过北军黑骑时,阿瓦双膝恰好砸在积满雨水的草原上。
    北戎天君在高辛邪狼面前下跪了。
    狂风暴雨之中,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狼面侯!”
    贺兰砜今夜并未佩戴狼面具,他的目光越过密雨,和靳岄眼神纠缠在一起。
    “狼面侯!狼面侯!!狼面侯!!!”北军士兵挥动兵器,奋声大喊,声浪如雷如涛,席卷了此夜被雷雨洗刷的驰望原。
    一个被命运挟持的传说消失了。新的传说在雨中诞生。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本章与第一卷的几个地方有呼应,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住,挠头挠头。
    我很爱贺兰砜,虽然让他吃尽了苦头,经历了很多艰难痛苦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他成为新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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