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奚教主有伤。”
    司离:“哦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再不放手你的手就别要了!”
    斯年:“……”
    面无表情地望着不知何时发黑发青的手,斯年的表情更冷了。一旁的秋远险些笑出来,憋得小脸涨红,而越清风无奈地叹了一声,想起了自己和司离的初见。
    这位司右护法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要毒死每个接近他家教主的外人啊……
    最终斯年还是松了手,右护法大人成功地扑进了奚玉棠怀里,看似莽莽撞撞,实则小心翼翼,看得奚玉棠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小脸,命令他去给斯年解毒。
    司离一脸不爽地丢了个药丸子过去,斯年在奚小教主面带笑意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将药吃进去了。
    一旁秋远目瞪口呆,越清风也多看了斯年两眼,突然觉得……好像自己身边的人都很喜欢奚玉棠啊……
    再看院子中央被包围的那个脸色苍白却言笑晏晏的人,越家少主委屈极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爷的心上人?
    好想全部弄走QAQ
    好不容易见到自家教主,司离拉着奚玉棠便叽叽喳喳叙起了思念之情,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汇报着他觉得重要的事情。倒是冷一除了给主子请安以外就没再多说什么,直到奚玉棠稳下司离,才看向他。
    冷堂主生得英俊坚毅,一双丹凤眼里永远闪着冷光,薄唇紧抿,话比薛阳还少,和秦轩秦堂主性格截然相反,算是玄天教内最不好打交道的人之一。
    司离跟冷一没什么交情,一路上和个冰块同行快憋死他了。在雪山众人心里,只有自家教主才能和冷一聊到一起,而这也是司离见到奚玉棠大松一口气的原因之一。
    “辛苦了。”奚玉棠笑看冷一。
    后者摇摇头,从袖子里抽出一叠资料递了过去,是他近几个月追踪桑念的总结和顺路调查的结果。
    奚玉棠接过去,却没看,催着两人去沐浴休息,有事第二天再说。
    司离乖乖应了,倒是冷一目光凛冽地盯着越少主看了几眼,这才一言不发地走了。
    越少主莫名其妙地被瞪,一头雾水,只好委屈地看奚玉棠。后者翻了个白眼,抱出棋盘,招呼他坐了下来。
    下棋。
    自然不是下围棋。
    雪山上除了秦轩,没一个人会下围棋。
    越少主自然也陪着奚玉棠下他们玄天人人擅长的五子棋。
    虽然已是初秋,然江南却还是热得像蒸笼。两个体虚有伤不怕热的人下棋,喝热茶而不喝凉茶,置凉水而不置冰块,苦了旁边伺候的秋远。
    见这小子热得满头大汗,奚玉棠一边羡慕他身体好,一边不忍地摆手,“秋远去歇着吧。”
    秋远顿时眼睛一亮,充满希冀地望着自家主子,后者凉凉扫他一眼,秋远顿时乖乖低头。
    好一会,才听越清风慢悠悠道,“还不走?”
    ……秋远立刻撒丫子跑远了,边跑边喊,“我去给二位煎药!”
    往日奚越两人下棋,总是边下边讨论阴谋诡计,唯有此次,该讨论的讨论完了,不该讨论的一句不说,单纯地边下棋边闲聊,气氛倒好。
    越清风很想知道冷一递上来的报告上写了什么,但一想起当初奚玉棠说‘不是拉你入局的时候’,便有些泄气,又见她心情颇好,只好看碟下菜,捡轻松的说。
    ……毕竟五子棋真没什么技术难度。
    “八月十五那日,我回了一趟苏州老宅。”越清风淡淡道,“离火草已经给了沈七。”
    “多谢。”奚玉棠啪地一声放下了一颗圆润的冷玉棋子,“八月十五那日我在干什么?”
    越清风头也不抬道,“城东养伤。”
    “……哦。”
    奚玉棠思索着在白棋旁边放下了颗棋子,轻描淡写道,“我都忘了八月十五这回事……该让薛阳和韶光出去逛逛的。”
    他们玄天的人都没什么过节的概念。一群光棍,没家没爹没娘没兄弟,四个暗卫都是孤儿,两个护法,邹青家里人死光了,司离身世不明,一个高层沈七还早就脱离了沈家与药王谷……想想,身世都这么统一,也是不容易。
    “下次有机会可以带他们一起去西湖放花灯。”越清风唇边噙着淡淡笑意,“夜里非常热闹,倒是个消遣的好去处。”
    奚玉棠挑眉抬眸看他一眼,又放了颗子,“明年又明年……谁知道明年你我活没活着。”
    越清风落棋的手顿了顿,缓了缓才慢慢放下,“赢了。”
    奚玉棠瞪眼望去,顿时撇嘴,“真烦跟你下棋,还不如打麻将,至少能赢点零花钱。”
    “……”那是什么玩意,还有你缺零花钱找我要啊!
    越清风话还没问出口,奚玉棠便归好了棋子,自顾自地在棋盘中央放了颗黑棋。
    “怎么会没有明年?”他跟着落子,“事情没做完,你甘心?”
    “当然不。”奚玉棠慢吞吞地把玩棋子,“但也可能发生不是么?你有病,我入魔,两个短命鬼居然还肖想未来,这才是滑稽。”
    越清风手中的棋子久久没有落下,好一会,直接将白子投了壶,人往后面软垫上一靠,半支着上身,又气又笑地看她,“能不能好好下棋?”
    奚玉棠也知自己的话败了兴致,讨好地对他咧咧嘴,干脆归拢了棋子,往棋盘上懒懒一趴,“好嘛,不下了,反正也赢不了。”
    上次曲水之宴那一吻,让两人的关系一度跌到了冰点。但随着韩文彦死,奚越再次联手,两人都聪明地不再提及那件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但,又不是真没发生过。
    “肃兮……”奚玉棠额头压着手背趴在棋盘上,声音闷闷传来,“你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醉花楼未央居那晚我说的话么?”
    越清风怔了怔,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奚玉棠头一抬,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敢。”越清风面无表情。
    两人对视片刻,越清风首先垂下了眼,“奚玉棠,为什么一定要黑是黑,白是白?既然都不知明年是否安在,为什么不能往前走走看?一定要现在就分出个你死我活?是不是我现在明确地说出一个答案你才善罢甘休?你……”
    话没说完,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奚玉棠听出了他话里的怒,连忙坐直,“好好不说了,你别气着自己……给,茶。”
    越清风头都没抬地将递到面前的茶推了回去。
    默默看了一眼被拒的茶盏,奚玉棠无奈,“我也不是逼你放弃或者什么的,就是……哎算了不说了。”
    解释不清,又无法说出更好的话,她自己也来了脾气,索性茶盏一放,重新埋头趴回了棋盘上。
    好一会,才听她闷声道,“我没想过我能长寿,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完该做的事,一生很长,寿命却短……不然我试着去找找解决入魔的法子?”
    对面,越清风好不容易停下咳嗽,陡然听到这么神来一句,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惊讶地看向眼前慵懒趴着的人,“……你说什么?”
    奚玉棠干脆脑袋一转,一声不吭地望向庭院。
    蝉鸣虫语,热风习习,午后的烟雨台仿佛整个陷入了沉睡。越清风盯着眼前刻意沉默的人,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你刚才说……”
    “主子主子,药煎好了!”秋远抱着食盒一路轻功冲进了庭院,“您跟奚教主的药都在呢,快趁热喝!”
    越清风:“……”
    见秋远送药,奚玉棠慢吞吞地从棋盘上起身,淡笑着望过去,“秋远,有拿蜜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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